知暖發現老虎的時候,那隻大蟲正趴著在啃食一隻野豬,她開始還以為老虎的皮毛是什麽樹的葉子,那麽鮮豔。


    扒開麵前的灌木一看,頭皮發麻!


    她也不敢嚷嚷,放下籃子小心地小心地往後退,退到一定距離後瘋狂跑瘋狂跑,跑到阿暖身邊,丟了她手上的籃子,扯起她的手:“快,上樹!”


    阿籮懵懵地待要問,一聲虎嘯嚇得兩人靈魂出竅。


    幸好深山裏大樹也多,知暖和她各自選了一棵,幾乎是拚了命地往上爬。


    不得不說,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阿籮好歹還曾經爬過樹,知暖是上下兩輩子沒爬過這玩意,但求生欲的激發下,她竟然也安安穩穩爬了上去。


    老虎長嘯著聞風而至,兩人躲在枝葉深處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這時候知暖就很慶幸因為路難走,把馬拴在前麵的淺林裏吃草,否則這會兒,隻怕就做了老虎的盤中餐。


    大老虎聞著味兒在樹下轉圈圈,最驚險的時候甚至在樹根下使勁磨擦,擦得樹枝嘩嘩響,知暖緊緊地抱著樹枝閉上眼睛,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都不知道對峙了多久,前方又傳來別的動物的動靜,大老虎才長嘯一聲,慢悠悠甩著尾巴走了。


    怕被殺個迴馬槍,知暖和阿籮又過了好久才敢下樹,然後兩人的籃子已被踩得稀巴爛,連帶裏麵撿的蘑菇也幾乎不存。


    沒敢多看,她們飛奔著往迴走,後麵連黑土都不敢挖了,牽著馬隻管跑。


    迴到家都午時過了,阿狗在她們門前徘徊,見到兩人的狼狽樣子,一喜後又是一驚。


    “軒郎君,阿籮娘子,你們……你們這是怎麽了?”話是對知暖說的,目光卻小心地往阿籮身上溜了溜。


    知暖和阿籮這會兒驚魂未定,一點也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知暖整了整被掛爛的衣裳,將同樣一身破爛的阿籮攔在身後:“我們本想去挖點黑土迴來肥地,結果土還沒挖到,倒碰到條大蟲,嚇得一動不敢動,耽誤到這時才迴來……那個,不好意思啊,你們的宴席散了嗎?散了的話我就不過去了,我這有些東西,你先帶迴去,迴頭我們再去看你們。”


    阿狗忙問,“你們沒事吧?大蟲一般不往這邊山上來,你們是不是去得太深了?”


    知暖勉強一笑:“估計是。我們也是不熟隨便走的,都不知道走到了哪裏。”


    阿狗很關切:“下迴你們再要進山,叫上我,我陪你們去,這兒我都熟。”


    知暖暫時是沒膽子進山去了,把話題拉迴他家的喬遷宴上。


    阿狗這才說:“還沒吃呢,都在等著你們的。”


    “那好吧。”哪怕這會腿軟心慌沒胃口,知暖知道自己得去,因而道,“你先迴家,我們收拾收拾就過來。”


    阿狗擔心地看了她們一眼,幾步三迴頭地走了。


    知暖跟阿籮開鎖進了院子,門關上,兩人不約而同癱倒在地上。


    小粽馬無知無覺,還迴過頭來在知暖的頭上啃了一口。


    知暖“哎”一聲,阿籮忙上前幫忙掰開馬腦袋。


    消停後,兩人相視一笑,這才有了劫後餘生的真實感。


    阿籮捂著胸口,難得說了句俏皮話:“這個叫什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知暖笑:“是啊。”深吸口氣,起身牽住馬,拉起她,“走,他們等著呢,隨便洗洗換身衣服去阿狗家吃席去。”


    月餅是沒有做了,知暖改收拾了包曬幹的百合。


    百合寧心安神,潤燥止渴,很適合阿狗親娘那種久病體弱之人食用。


    這時候知識壟斷嚴重,很多東西,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其效用,百合不能飽肚,味道也一般,所以才會導致山上那麽多無人去挖,便宜了知暖她們。


    將百合交給阿籮,知暖提著被子,匆匆趕到阿狗家。


    他們家新房是挨著原來的茅草屋建的兩間土屋,條件有限,所謂的新屋其實就是一個架子,房頂也是茅草的,屋內基本沒有任何裝修。


    請客吃飯的桌子、凳子、碗筷,還是借的盧嫂子家的。


    因為此,盧嫂子夫婦二人也在座。


    知暖和阿籮一出現,眾人都迎出來,將禮物交付出去,知暖團團作揖,歉疚地說:“抱歉,累你們等久了,實在也是我心急了,想著天氣轉涼了,這幾日得出門去尋一趟親,又擔心地裏一點出息都沒,這才想著出門前弄點能肥地的東西迴來,不料進山就見到了大蟲,徘徊許久才下得山來。”


    剛才阿狗迴來已經說過一迴了,盧嫂子夫婦嘰嘰喳喳,對二人表示了好一番慰問。


    阿狗一家都插不上話,臨了,阿狗的娘才在知暖與她說恭喜時,朝她深施了一禮,道:“軒郎君這禮也太貴重了,我們受之有愧。”


    入秋了,她麵色依舊蠟黃,但身體肉眼可見好了一些。


    這也是知暖第一迴看到她站起來的樣子,所行禮儀之標準端莊,讓她很吃了一驚。


    下意識伸手要扶,忽然想起自己現下是男子,忙後退兩步,也鄭重地行了個男子揖禮:“您客氣了,上迴我遷新居,令郎幾乎傾盡所有,某才是受之有愧。”


    阿狗的娘惶惶然待要再說,盧嫂子橫插進來:“好啦,你們也別客氣來客氣去,本就是鄰居,不用講那許多虛禮。吃飯吃飯,我可都餓壞了,為了你們家這一餐,我和我家大郎可是連朝食都沒用。”


    說得眾人都笑起來,知暖鬆一口氣,她也不喜歡太客氣,便笑道:“還是阿姐性子直爽,可說到我心坎裏了,為了今日這餐,我們也沒用朝食呢。”


    阿狗的娘這才招唿:“坐坐,快上坐,阿狗阿牛,給軒郎君和阿籮小娘子端碗呀。”


    鄉下地方,也沒啥男女大防,不能分桌就一起吃唄,擠擠挨挨都坐下了。


    阿狗的娘原不想帶著女兒上桌,盧嫂子手一揮:“你們不上桌,我與阿籮還能吃得安生?”


    硬給按坐下了。


    阿狗家的暖屋酒自是比不得知暖家的,但也看得出,這已經是他們家能拿出的最好的。


    粥雖然有些稀,卻沒有加野菜,菜雖不多,但一盆焦鹽小魚仔,又酥又香十分好吃。


    阿狗一家很怕知暖他們不合胃口,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幾人。


    知暖明白,這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吃光光吃幹淨,所以一邊吃吃喝喝不停筷一邊花式誇好吃。


    盧嫂子的丈夫盧大郎不怎麽說話,然盧嫂子是社牛啊,和知暖一唱一和,很快飯桌上的氣氛就好了起來,阿狗一家這才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飯後又聊了一會天,還是問知暖去尋親的事,知暖是打算去一趟青州府城。


    平陽鎮還是太小了,很多東西都沒得賣,尤其是各種種子。


    營陵縣估計差不多,再說尋親嘛,當然大城市更有希望。


    所以她直接說自己去府城,順利的話,中秋前會迴來,不順利,怕是要中秋後了。


    順便拜托兩位鄰居幫忙照看一下家裏。


    “此外,我還想請人繼續幫忙開荒,人不用多,就像上迴那樣,有得四個就可以了,飯食什麽也是照舊用糧食或是錢幣代替。”


    “我會先將十日的錢糧交予盧家阿姐,還像前次那樣,您與姐夫幫我管著,我給你們十錢一日的管理費,可行?”


    盧嫂子夫妻自覺與她關係到位,非不肯要工錢,知暖卻說:“以後這樣的事興許是經常,不會是一日兩日,有些賬可以糊塗著來,有些卻不行。”然後一句絕殺,“你們若不同意,那我隻好拜托裏長他老人家了。”


    給裏長,他肯定收錢呀,盧大郎夫婦無奈,隻得同意了。


    至於阿狗家,她給小阿牛也找了個差事,幫她養那幾隻入夥時收到的小雞仔,當然,現在都已經是大雞仔,還能生蛋了:“每十日,我給你二十個錢,不足五日按五日算,可以麽?”


    阿牛高興得蹦起來,差點把桌子掀翻,他哥壓都壓不住,硬聽他脆生生地應:“我可以!”


    這一點,倒是和阿狗像極了。


    知暖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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