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曆過的人,總會有點僥幸心理。


    知暖就是這樣。


    自投羅網後想反悔又掙脫不開,就會不由自主地想,應該沒那麽倒黴一次就中吧?


    越這麽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


    然後她發現這一迴再來的永安侯世子像是去哪裏進修了一樣,前麵兩次還要她引導,甚至有時候她還可以玩點花的故意逗他引導他的情緒。


    這一迴不行了,那家夥技術進步飛快不說,花活比她還多!


    畢竟她玩歸玩,鬧歸鬧,實際還是個小菜鳥,所以好多東西,她懂,卻完全不好意思使出來。


    人家古代人開了竅可比她放得開多了。


    到後麵她徹底記不起什麽安全期不安全期,就想著,玩是吧?不折騰壞他,感覺她現代人閱片無數的威嚴受到了挑戰。


    然後她就被他折騰得好慘。


    第二日早上都沒能起來。反觀某位世子大人,天還沒亮就起床上班去了。


    他走的時候知暖隻模模糊糊有點感覺,感覺他在床邊看了她好一會,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她累得不行,以為他還要來,就抓起他的手不耐煩地咬了一口。


    他輕輕笑了聲,在她臉上掐了一下。


    她沒理,翻過身又睡了。


    直到晌午過,她才被婆子叫醒,說是她的丫鬟看不到她,在院子裏上竄下跳,眼看就要翻天了,婆子幾個架不住,隻好來吵醒她。


    知暖四身發軟,也餓得不行,聞言勉強爬起來,迴了後麵院子。


    阿籮果然是要翻天,大老遠就聽到她在鬼哭狼嚎叫“郎君”,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知暖一進去就看到她爬在那棵最高的桂花樹上,桂花樹葉子掉了一地,底下幾個婆子丫鬟叉腰看著她,無語又無奈。


    知暖走過去,手搭涼棚看著她,“豁”了一聲:“爬挺高呀,我都不知道我們家小阿籮還有爬樹的天分呢。”


    阿籮掛著眼淚驚喜地叫:“郎君。”


    這實誠孩子,自從她說她們出門要扮成男子,為免叫錯要時刻記得叫她郎君後,她是不管知暖穿什麽樣在什麽地方都隻叫郎君。


    好在世子別院的這些下仆們聽她那麽叫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聽見聲音,幾人齊齊迴頭衝她行禮:“娘子。”


    知暖笑眯眯的:“辛苦了,你們先下去吧。”等人都走後才朝阿籮嗔了聲,“還不下來啦?”


    阿籮聲音顫顫:“我怕。”


    知暖:……


    她扶了扶額,隻好又叫人找了架長樓梯,才將她慢慢牽下來。


    這家夥爬個樹,把自己手心都磨破了,衣服也刮爛了好幾處,知暖飯也顧不上吃,從包裏找出先前配的傷藥給她塗上,無語道:“傷成這樣,你是怎麽爬上去的啊?”


    “就那麽爬,”阿籮抽抽鼻子,用另一沒上藥的手比劃,“她們追我,不讓我去找你,我怕你有事,又跑不掉,就隻有上樹了。”


    知暖扯了一條幹淨的布條,幫忙把她的手包上,看她一眼:“她們怎麽說的?”


    “說世子找你有事。可什麽事,一晚上你都沒迴來呀?而且她們的表情怪怪的。”阿籮說著,湊近了低聲而嚴肅地問,“郎君,世子有欺負你嗎?”


    知暖:……


    看著阿籮稚氣未脫的臉,她心情複雜,輕輕咳了聲說:“沒有欺負我。阿籮,以後你記住,在這個宅子裏,如果哪天有很久沒見到我,不用著急,我沒事。”


    阿籮看著她:“真的嗎?”


    “嗯。”見她還想再問,她“噓”了一聲,“不要問,以後我會告訴你,你隻要知道,我做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想辦法,讓我們可以早點把東西找迴來,然後早些離開。”


    阿籮懵懵懂懂地“哦”了聲,不再問了。


    蘇杭鬆了口氣。


    這時婆子送了飯食過來,知暖累狠了也餓過勁了,沒吃多少。


    就吃了小半碗米飯,喝了一盅湯。


    飯後婆子又送來一碗避子湯,阿籮看到了,緊張地問:“郎君,你病了嗎?”


    “沒有。”知暖衝她笑笑,端起碗一口喝盡,忍著苦意說,“是補身體的,這幾天總覺得有些睡不好。”


    阿籮沉默了,其實她也睡不好,想到那麽多東西,那麽多錢,心裏就抓心撓肝地為自家娘子感到難受。


    知暖迴來了,阿籮總算有心情去做別的了,把被芯曬了,又拿起昨日找迴的衣服、拆下的被麵在院子裏洗洗涮涮。


    別院的人想幫忙,阿籮警覺地說:“不用了。”


    婆子無奈,知暖揮揮手:“讓她忙吧。”


    要不是太累,她都想去洗洗涮涮,有事做心情都好點。


    看著因為忙碌心情都好起來的阿籮,知暖笑了笑。


    天氣很好,陽光透過樹木照進院子的角角落落,明媚而溫柔。


    她有點懷念周家了。


    倒不是懷念別的,而是懷念她讓人做的小搖椅,這個時候,把搖椅搬出來放在屋簷下,吹著風兒曬曬太陽,多愜意。


    無事可做,時間好似都被拉了無限長,知暖又歇了歇,終於閑不住了,把婆子叫來,跟她要了半匹夏布。


    這種布料很貴,在這時候是屬於貢品的存在。知暖要不是來了這,都沒資格穿這種布料的衣服。


    她很喜歡,是因為這種布料不容易起皺、也不變形,穿上去非常涼爽清汗,所以她想弄點來做一些內衣褲。


    橫豎昨夜又跟永安侯世子攪到一起去了,知暖也不想和他客氣,有特權不用過期作廢不是。


    布料雖然貴,但她隻要半匹,婆子很快給她找來了。


    知暖就帶著阿籮做衣服。


    衣服還沒裁完,永安侯世子就迴來了。


    他竟然來了內院,搞得知暖都有點措手不及,尤其是阿籮,她還是第一次見這位侯府世子,很有些驚慌,忙不迭地站起身行禮。


    手上還拿了把剪子。


    秦瑜皺了皺眉,揮手。


    阿籮沒敢動,看向知暖。知暖笑了笑,把布料都卷巴卷巴放籮筐裏,遞給她:“去吧,餘下的就交給你啦。”


    阿籮這才接下,默默退了出去。


    她雖然在周家時說是給知暖用的丫鬟,但不管是她或者周家人都對禮儀半懂不懂,知暖特意學的,都是對外那一套,因此從未在這方麵調教過她。


    所以作為下人來說,阿籮的禮儀是十分不規範的。知暖看那位世子大人的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不由瞟他一眼,一邊收撿餘下的東西一邊說:“阿籮可不是你們侯府的丫鬟,她是我妹妹,我們都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禮儀上有疏漏,世子就別見怪了。”


    秦瑜輕嗬:“小門小戶也不把婢女視作妹妹。”


    知暖含笑:“我不就是‘位同婢女’?”


    秦瑜默了默,看著她,意思是,你哪有一點婢女的模樣?


    便是跟婢女一般行禮,這人的脊背都挺的比別人直,頭也昂得比別人高。


    知暖笑,略過這個話題,起身請他坐,婆子送來茶點,她還親手給他倒了杯茶。


    她動作不疾不徐,手勢有種時人沒有的利落優雅。


    奉上茶後,她才問:“您怎麽這時候來了?”跟著頗為期待地來了一句,“是賊人有消息了嗎?”


    秦瑜:“……沒有。”


    他確定,他在她眼神裏看到了嫌棄,以及,“都多久了你們怎麽這麽沒用”的鄙夷。


    秦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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