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闋雲升迴來時果然帶迴了馬車。


    薑早驚訝極了,“哪裏找到的?”


    “就在客棧另一個院子裏,被那掌櫃藏起來了。”


    “那你怎麽找到的,吃沒吃虧?”薑早仔仔細細查看了一番,看起來闋雲升衣服還是出門那套,但是上麵多了很多灰塵和幾個腳印。


    闋雲升不在意的拍拍,“無事,沒費什麽力氣,也沒受傷。”


    兩人坐下來,交換了彼此了解到的關於扶風縣的信息。


    得知原來三個月前扶風縣外的一個村莊遭遇獨人的突襲,軍隊被另一隊拖著來不及救援,縣令被迫帶著縣丞和主薄以及一幹衙役出門迎敵,結果都死在村莊,隻逃出來一個人迴來報信。


    雖然後來援兵營的守備調了人來,也隻帶迴多具屍體使得本就風雨飄搖的扶風縣一下子沒了巡邏力量,縣城裏亂成一團,很多人都拖家帶口離開了,剩下的是沒辦法離開的人。


    和不想離開的人。


    比如那客棧掌櫃,離開這裏他就失去了最大的財富,說不定混得還不如這裏,幹脆幹起了黑吃黑的買賣。


    隻不過現在沒人管的了他。


    縣衙也隻有楊典史撐撐門麵,至於裏麵的衙役,除了個年老的之外,統統不幹了。


    本來就是雇傭工,還要獻上自己的命,哪裏劃得來。


    所以說,縣衙就是個光杆司令而已。


    怪不得那楊典史沒個好氣。


    但是馬車雖然迴來了,保不準還有人會偷偷偷走,畢竟現在這裏可是朝不保夕,人人自危。


    至於這個院子,更是便宜極了,就算買下來也不過二十兩銀子。


    吃過飯,闋雲升提著他特意選好的棍子去了招財客棧,。


    他可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揮著棍子就是一頓打砸,直把周圍看熱鬧的都嚇了一跳。


    “幹什麽啊?小兄弟,有話好好說,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這麽折騰。”小胡子半躺在地上,瑟瑟發抖,抱拳求饒。


    闋雲升知道,現在的扶風縣就是誰的拳頭大誰就有理。


    他一把拖著小胡子到客棧門口,將棍子插地,故意插到那小胡子兩腿中間。


    把他嚇得立時尿了,一股尿騷味兒傳來。


    闋雲升朗聲道,“這家黑店坑了我的馬車,想著我是外來的就以為我好欺負。他看錯人了。”


    說著,闋雲升把棍子提起,又重重插下去,泥巴的路麵立刻被插出一個洞,棍子還顫巍巍的彈了兩下。


    圍觀的眾人都是一驚。


    小小年紀是個狠人啊。


    “我不是好欺負的,誰要是欺到我頭上來,那就跟這棍子一個下場。”


    說完,他抬腿狠狠一踢,粗壯的棍子從中間斷成兩截。


    看戲的人群都抖了兩抖,感覺自己就是那根棍子。


    後來有人去拔插進泥巴裏的半截棍子,才發現一個人根本拔不出,還是兩人合力才拔出來。


    不由得感歎闋雲升力氣大。


    第二天,扶風縣就傳遍了。


    說是縣裏來了個狠人,他不僅力氣大,還很能打。


    沒看掌櫃的鼻青臉腫的模樣,當下就選擇將客棧賣給闋雲升,自己卷包袱走人。


    闋雲升帶著薑早去衙門辦地契。


    楊典史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倆,“你們找迴馬車了?”


    他坐在衙門裏也聽見了關於闋雲升的傳聞,畢竟扶風縣實在太小了。


    沒想到這兩個人,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一個看起來溫柔賢淑。


    卻都是深藏不露之輩。


    他一邊給他們辦理了地契,一邊打探他們的來源。


    生怕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


    闋雲升嘴角似笑非笑,什麽話也沒說。


    走出衙門。


    兩人先去找了個裁縫鋪,準備將客棧改成店鋪。


    至於賣什麽,他們還沒想好。


    這個客棧十分小,說起來隻有一個門麵,隻是裏麵還有兩個小院子和兩層樓。


    薑早打算先把一層裝好,二層暫時閑置。


    現在他們手上即使有東西賣,這裏也賣不出去。


    幹脆從小生意做起。


    有了闋雲升之前露的那一手,短時間內他們不怕麻煩找上門。


    隻不過這裏實在太窮了,就連楊典史身上的衣服都是補丁。


    可以說,他們在這縣城裏就沒見過衣服沒有打補丁的人。


    闋雲升打算等幾天才去報到,等到這裏事情順利些他也更放心。


    客棧幾乎不需要多餘的裝修,隻要換一個幌子,所以直接去了裁縫鋪。


    把式樣說好,付了定金兩人就去到處轉悠。


    扶風縣十分貧瘠,沒幾個開門的商鋪,不外乎一家裁縫鋪,一家鐵匠,一家已經快倒閉的酒樓和一家酒鋪。


    現在哪裏還有人來消費。


    最多的就是雜貨鋪子,共有兩家,一家在東頭,一家在西頭。


    做生意的人也知道這裏不行,早就想方設法離開了。


    至於菜市,其實就是街道兩邊有些種菜的賣了點自家的菜,大部分人都不需要買,賣羊肉的更是沒有。


    據說原本有一家,不過在歸家途中被漏網的獨人給殺了,從此後,這個縣裏就沒了肉食。


    怪不得個個麵黃肌瘦,一看就營養不良。


    闋雲升邊走邊後悔。


    他不敢讓薑早來這裏。


    這裏太苦了,實在不適合薑早來。


    就在薑早一邊看一邊在心裏盤算著先賣什麽的時候,闋雲升停下腳步,緊抿著嘴。


    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薑早本來走在他後麵,差點撞上他,摸了摸鼻子道,“闋雲升,怎麽了?”


    看著淒涼的縣城,闋雲升突然冒出一句,“薑早,我送你去定州吧。”


    那裏好歹能生活得好一些。


    這裏實在沒有叫人有活得下去的理由。


    來往的人群都是麻木的,人們的眼裏看不到希望,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如果在這裏待久了恐怕人都要抑鬱了。


    薑早驚訝極了,“為什麽?”


    “這裏不適合你。”闋雲升看著那些人,眼裏無悲無喜。


    薑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同樣一群人。


    她想她知道原因了,就算闋雲升這樣說,她也沒有離開的打算。


    “我不走。”


    她上前一步,和闋雲升肩並肩,“你在這裏,我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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