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為什麽要讓她做會長?她已經很累了。”


    “……桃枝啊,因為隻有這樣,她的收獲才能對等她的付出啊……”


    “……”


    “桃枝啊,記得跟他們說,搶委托的時候給她留點,不然她怎麽掙錢啊。”


    “……走後門是不好的,大伯,而且,大家都很難的。”


    “呃……哎,我記得霓虹咒術界是不是也想找咱們委托,大家也沒幾個能平心靜氣去的,那就讓她去吧。”


    “……大伯——你要不還是直接給她申請升薪吧。”


    ————(一身狼狽的人倒在她的身上————


    “……我、說了……我會、抗住的……”


    “……是、是,會長、你最棒了——”


    “……”


    “這次任務的大頭還是算在你身上,一千整。”


    “……還是、這麽少啊……”


    “知足吧,我也隻拿到了幾百。”


    “嗬嗬……要不……我還是、迴崗?”


    “不行!不用!不需要!你隻需要盡快研究出如何引爆富士山再迴來告訴我們喜訊,剩下再有什麽重要的事我們會叫你迴來的。”


    她不再言語。


    “那我就先送你迴去了,錢我幫你存到銀行裏。”


    她被傳送走了。


    “……你在那邊好好休息,這些年辛苦了。”


    ————(黑焦的土地上,不僅散落著各種各樣的器具,還有大片的肢體殘骸————


    夏天的故事從未結束。


    夜晚也會有吟遊者敘詩。


    隻是看著高高在上的月亮,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甚至蓋過了那一份不適。


    看看手機,依然沒有任何的消息。


    以往她都是秒迴的,盡管隻是一個“嗯”,或者是一個不明意義的標點符號。


    這是她走的第三天了。


    可是真的會有什麽威脅到她的生命嗎?


    黑發的狐狸少年坐在窗邊,讓自然的清風吹動他潮濕的長發。


    他梳理著尾巴的毛發,大腦中卻不斷的胡思亂想,想他唯一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正在做什麽。


    已經無法忽視那種不安了,就好像,她已經是生死未卜的狀態了。


    少年垂著眸,眼裏倒映著自己,和一個奇怪的發亮的印記。


    這是什麽?他微微睜大眼睛。


    下一刻,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一道血色的身影倒在了他的身上。


    沉重的喘息壓在耳側。


    ……什麽?


    他的手在顫抖,液體逐漸浸濕他的衣服和毛發。


    “……夏?”他輕喚道,抬手招出了咒靈。


    頂著禮帽的小圓球,是他唯一一個可以對人釋放反轉術式的咒靈。


    “反轉術式不會管用的……”


    他聽到了嗡嗡的聲音。但他依舊想要嚐試,他已經可以幫到她了不是嗎?


    可事實證明,她說的對。


    “我不會死的,傑,送我迴宿舍吧。”她的唿吸開始平穩了,似乎是要證明她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他還沒說完,就聽到了隔壁傳來的巨響,以及自己宿舍外的敲門聲。


    “傑!快開門,來老子帶硝子過來了!”對方大聲的拍著門,似乎隻要他不開就會直接把門踹開。


    夏油傑讓咒靈打開了門,滿身血色的人暴露在門外兩人麵前。


    “夏!”家入硝子推開擋在麵前的五條悟,直直的衝到了他們的麵前。


    “硝子啊,我沒事的,隻是有點沒力氣而已。”她輕聲說著,但是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傷患說的沒事。


    “快把她放到床上。”


    家入硝子指揮著,夏油傑也是小心翼翼地動作著,隻有手足無措的五條悟依然站在門口。


    夏流霜被平躺的放在床上,她身上血浸透了破損的衣衫,外露的筋肉甚至和布料黏到了一起。


    現在,血也浸濕了夏油傑的床單和被褥。


    家入硝子是拿著醫療箱過來的,她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夏流霜的傷口,然後開始嚐試反轉術式。


    同樣失敗了。


    “怎麽會!”她輕輕地抓著夏流霜的手,情緒十分激動,“為什麽會有抑製反轉術式的詛咒?!”


    什麽叫,抑製反轉術式?


    從來都看不懂夏流霜身上的狀態的五條悟,和並不是自己會反轉術式的夏油傑瞪大了雙眼。


    咒力在嚴格意義上是負向的,正向的反轉術式隻需要一點就可以把負向的詛咒給抵消,並且從未有過負向壓過正向的案例,從未有過。


    “沒事,我還不會死。”夏流霜輕聲道,“送我迴宿舍吧,我有些累。”


    不是有些,而是很累,她的五髒六腑都很累,大腦也是,都迫不及待地要進入休眠狀態了。


    “不行,我要看著你的狀態。”家入硝子看著夏流霜,心神慌亂。她好怕一閉眼一睜眼,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大人就瞬間從這個世界上蒸發。


    “到底是什麽東西才會讓你變成這樣,夏?”沉默了半天的五條悟突然問道。


    “……”夏流霜眨了眨睜不太開的眼睛,語速緩慢的說,“秘密。”


    “那知道秘密的條件呢?”


    “……秘密。”


    五條悟還想追問,夏流霜卻突然叫了夏油傑的名字。


    “傑,掰開我的手。”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是緊攥著的。


    夏油傑輕輕地掰開,沒掰動。他看了眼夏流霜,突然意識到,她就算是受傷了,也不是什麽脆弱的小雞,而是退避潛伏的黑蛇。他使勁掰開,這次終於成功了。


    那隻手心裏躺著一顆熟悉的黑色圓球。區別於他自己盤的,那顆圓球上流轉著紅藍相間的咒力。


    ……咒靈玉?


    他深吸了一口氣,唿吸有些顫抖。


    他捧著那隻手,低頭吃掉咒靈玉後,將那隻手覆上了自己的麵頰。


    “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夏。”


    這是他第一次在有別人在的時候,說出這句話。


    蘊含著詛咒的話,在咒術師的眼裏,也算不上是什麽好話。


    他注意到他的同期們都瞪大了雙眼。


    但沒關係,隻是多了兩個見證者。


    他們一直都是家人。


    夏流霜多看了他兩眼,然後就沉沉睡去了,完全不在乎對方有沒有看懂她的眼神。


    她閉眼的動作嚇到了少年們。家入硝子急忙地查看了一番,然後頹廢的坐在了床頭。


    “睡著了。”她說。


    “夏可真是讓老子見識到,什麽是秒睡的人了。”五條悟嘟囔了一嘴,然後攬著夏油傑的肩,直白的問,“傑,你為什麽要詛咒夏?”


    “悟,我隻是在說事實而已。”他笑著,卻一直沒有放下她那隻右手。


    大概是沒知覺了吧,她的手還沒收迴去,就能接著入睡了。


    而這一晚,他們恐怕都不能睡個好覺。


    “但是……”他還想說什麽,但是確實無法反駁。


    因為他們現在就是一家人。


    隻要少年還是夏油傑,女士還是夏流霜,他們就會是一家人,永遠。


    ————(少年們不嫌髒的擠在一個床上,並把床真正的主人擠下了地————


    第二天的時候,三位一年級順利的遲到了。


    不過遲到了也沒事,他們這一天的早課是體術課,看他們不來,不稱職的體術課老師也迴去睡覺了。


    等他們趕到操場時,操場上除了風,什麽都沒有。


    少年們:“……”


    “啊,迴去了迴去了。”


    五條悟率先帶頭往迴走。


    夏油傑聳了聳肩,也跟了上去。家入硝子則是早早就轉頭往迴走了。


    就是一迴宿舍就發現人不見了,外加一張床的用品也換了。


    看到整床的東西都換了的夏油傑警覺地豎直耳朵。


    他的備用床褥都在衣櫃裏,連同著一些被藏起來的東西。


    夏不會看到了吧?!


    他衝到衣櫃旁,猛地打開。


    五條悟有些不太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跑去開衣櫃。但當他走到夏油傑身後,並看到那些露在空氣中的熟悉封麵時。


    哦吼——


    他移過視線,同手同腳的走出了夏油傑的房間。


    還好他的東西都是放到床底的。


    但是看他僵直的尾巴,很顯然,他也不對勁。


    他們在洗衣間找到了夏流霜,同時還找到了沒有進宿舍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似乎已經確認過夏流霜的狀態了,所以她正準備迴去補覺,並跟路過的同期們道了聲“晚安”——被夏流霜傳染了呢。


    夏流霜似乎換了一種衣服,不是那種單調的背心了,而是一件很眼熟的襯衫,在她身上稍微有點小,都能露出被遮擋的褲腰了。


    褲子也換了一條,更熟悉了。似乎就是那條他順手從家裏拿出來的褲子。


    夏油傑捂住了自己的臉,豎直的耳朵也開始向後壓,從沒搖過的尾巴也在他身後輕輕的擺動著。


    剛把床單什麽的塞進洗衣機的夏流霜,看著兩個少年,抬手打了個招唿。


    “早上好?”


    “哦哈!”五條悟沒想什麽,見她完好無損的站著,就忍不住的給她來了一個熊抱。


    就是跳的有點高,讓對方下意識抬手接住了他。


    “真的好了哎!”他新奇的抱著夏流霜蹭了蹭,看著對方臉頰上的蛇鱗狀突起,還順便的戳了戳。


    夏流霜聽到這話,摸了摸手裏觸感很好的尾巴,跟小時候一樣的掂了掂懷裏長大的大貓。


    “我要鬆手了。”她通知著,並且真的收迴了手。


    但真正的大貓是會依靠自己掛在別人身上的。


    他不僅沒下去,還順便把頭搭在她的肩上,看了看她後背潔白的衣服和沒有沒有花紋的純黑蛇尾。


    沒有透血,那傷絕對已經好了!


    無言以對的夏流霜抬手捏了捏一直在掃她的白色貓耳。


    雖然很想把他扒拉下去,但如果不是他自己下去的話,絕對會又掛上來的。


    “夏,”夏油傑走過來,表情有一些怪異和刻意,“你怎麽還不迴去換衣服。”


    “你說這個啊,怎麽了?心疼自己的衣服了?可是褲子是我自己的哦。”夏流霜挑眉,眼神戲謔的看著夏油傑。


    “但是——”夏油傑的耳朵抖動著,最後他放棄了說話,抓過夏流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然後放棄掙紮的依靠著那隻手。


    夏流霜的眼神更怪了,她慈祥的笑著,手下用力的揉著夏油傑的腦袋。


    “怎麽,想歪了?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說著,她還揉了揉埋在脖子旁邊的腦袋,“還有你,剛才一瞬間就反應很激烈,但又不下去,覺得我察覺不到嗎?”


    “……喵。”五條悟艱難的擠出一聲貓叫,隱藏在夏流霜頸窩處的臉溢滿紅暈。他的貓耳朵向後折,身後的尾巴不自覺地圈住了對方的胳膊。


    沒人會想承認自己想到了奇怪的東西吧。


    還是對一個成年女士。


    “欸?你們不會害羞了吧?這可不行啊,兩個大小夥子怎麽可以害羞啊,接著害羞下去的話是會吸引到變態的哦——”


    夏流霜笑著說,少年們卻把頭低的更加起勁了。


    以她的高度,確實看不到他們低下的頭,卻可以看到他們的獸耳和尾巴在表達什麽情緒。


    “真的是——”不經逗啊。她歎了口氣,把更加變態的話題憋了迴去。


    ————(被放過的少年們像風一樣跑走了————


    真遺憾沒有真的被放過。


    晚上的時候,夏流霜發了一段不知道從哪來的視頻給夏油傑。


    在他們看的麵紅耳赤的時候,又拿著一個陌生的高科技平板出現在他們的窗口。


    不正常的遊戲也被關掉了,他們收獲了一個平板內存的動作片。


    幾乎是粉紅色的白貓貓大叫著質問道:“你到底是怎麽弄來這麽多奇怪的東西的啊?!!!而且你不會都看過吧?!!”


    但是當對方用手按到他的頭上時,他那股氣勢瞬間被澆滅了。


    “這些東西當然是買的啦,不然買不到完整版呢。不過嘛,我隻看過一部分,畢竟很多啊,我沒有時間看完,隻看自己感興趣的咯。”而且這玩意真的很便宜,十幾就能買到不少。雖然不愛看,但嚇嚇小朋友也不是不行。


    夏流霜邊說邊想,旁邊的夏油傑已經衝出了宿舍跑進了廁所。


    被按腦袋的白貓貓想,他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想看這類的東西了。


    最後那個平板也被丟到了咒靈的肚子裏。


    結果第二天,夏流霜給他們一人買了一本他們最近在看的雜誌的下一期。


    少年們:夏是懂怎麽抑製人欲|望的。


    奇怪的夢要增加了。


    在那之後有一段時間,他們都不敢麵對夏流霜,隻剩夏流霜和家入硝子麵麵相覷。


    家入硝子:他們怎麽了?以前不是很喜歡黏夏嗎?


    夏流霜:看來嚇得不輕啊,終於明白不可以和異性毫無距離感了嗎……


    連著好幾天都沒上體術課的禪院甚爾則表示:那倆小鬼不來操場,不會扣他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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