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過這次,卻出現了一件令他震驚的事,那大道至理交織成的鴻蒙帝文在他眸中清晰可見,輕易洞穿,不再如隔霧觀海,隔紗望月般看不真切。


    他多次將眸光移開,反複驗證,卻發現,這六枚帝文仿佛已經烙印在了他腦海深處,一筆一劃,皆盡牢記於心,難以忘卻。


    雖依舊難知其意,但神韻存心,隻等境界足夠後,便可參悟其中至理。


    “唿,是人皇嗎…?”顏承道唿吸一沉,強壓下內心激動。


    “哈…哈…哈!”


    與此同時,已經精疲力盡的臥龍鳳雛躺在地上大口喘氣。


    “嘿嘿,康子,我勉強記下了半枚帝文,你呢?”齊歡嘿嘿傻笑道。


    “哈...哈,我也是,老大你呢?”武康心潮澎湃,心滿意足。


    顏承道嘴角一彎,含糊其辭道:“嘿嘿,差不多,差不多...”


    等三人休息的差不多後,他拍了拍衣袖,道:“走吧,生路已現。”


    “生路?老大,你發現了什麽嗎?生路在哪?”臥龍鳳雛身軀一震,直起腰來,驚訝道。


    “生路就在此橋。”顏承道大手一指,指向往生橋。


    隨後,他大步一踏,行至橋頭。


    看著胸有成竹的顏承道,臥龍鳳雛不再多問,不疑有他,紛紛跟了上來。


    三人並排而立,手掌相固,顏承道沉聲道:“走!”


    幾人同時邁步,踏上往生橋。


    “轟!”


    頃刻間,周圍環境大變,祥和的淨土,海納宇宙的萬界河,宛如石土橋的往生橋,紛紛化作泡影,隨風逝遠。


    三人精神一晃,再次迴過神時,卻已置身在一片茫茫宇宙中。


    在三人身前,一座宏偉無邊,恢宏大氣的巍峨神橋立在前方,周圍星辰環繞,橋下古星如海。


    三人立身橋頭,橋上身影綽綽。


    人族,青冥族,鵬族,火鴉族,三眼族,海族,騰蛇族…等萬族身影皆有其蹤。


    顏承道甚至看到一位體長萬丈,氣勢驚人,渾身流淌金焰的金烏,無數生靈懾其威勢,本能湧向兩邊,在它周圍形成一片真空。


    凡此種種,不知其數。


    不過,三人仔細觀察下,卻發現,橋上生靈無不神情迷惘,渾渾噩噩,毫無靈智,像是墮入了沉淪,且全是魂身!


    “嘶,這些生靈,該不會都是死去亡靈吧?!被往生橋牽引。”齊歡驚顫不已。


    “恐怕是的,都小心些!”顏承道低聲囑咐。


    “走,過橋。”


    “好!”


    三人齊頭並進,踏上偉岸無邊的神橋。


    “嗡!”


    在顏承道等人踏足的刹那,一道仙輝自湧,出現在三人身下。


    悚的一聲,仙輝激射彼岸,在神橋上強行開辟出一道鴻蒙大道,霸道無雙,沿途生靈皆被其強勢橫掃,退散兩旁,瑟瑟發抖。


    這道鴻蒙大道仿佛成了神橋上的禁地,無數亡靈即使隻剩本能,可還是懼其偉力,不敢涉足。


    “這...這就是生路嗎?”臥龍鳳雛目瞪口呆,忍不住頂禮膜拜。


    顏承道震驚的望著這一神跡,喃喃神往道:“這便是皇與帝嗎!即使隨手撒下一道仙輝,可相隔萬古後,依舊有如此神威。”


    “老大,你說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麽,這就是你口中的生路吧?”齊歡嘀咕道。


    “沒什麽,咱們走吧。”顏承道略微搖頭,步履堅定,順著鴻蒙大道大步向前。


    三人走在大道上,在確定四周亡靈不敢涉足後,紛紛放鬆神情。


    “嘿嘿,老大,你看那猴子,像不像碧桃穀的那群潑猴。”齊歡指著一頭魂冒綠光的猿猴,嬉笑道。


    “嗬嗬,我看你比它更像。”武康嘲諷道。


    臥龍鳳雛嬉笑不斷,一路走馬觀花,在遇到生前實力不俗,魂身魂光璀璨的強大亡靈時,又忍不住停下腳步,評頭論足一番。


    二人的舉動與這片詭異滲人的世界形成鮮明對比,像是在觀光旅遊似的。


    “雖然這家夥實力比我強,但小爺明顯比他更帥,所以小爺我略勝一籌。”齊歡指著一位身形魁梧,魂光比之周圍亡靈更為盛亮的三眼族亡靈,臉上掛起欠揍的賤笑。


    “嗬嗬,就你...”顏承道抬眼一瞥,向那裏望去,正欲開口打擊他時,可卻瞳孔一縮。


    “師父!”他大驚失色,失聲大叫。


    顏承道左顧右盼,朝三眼族亡靈那片區域不斷掃視。


    就在剛剛,驚鴻一瞥下,他不經意間看到一位極其熟悉的身影,那是顏承道幼年還在藍星時,與他情同父子,將他撫養長大,可卻早已仙逝的老道士。


    “一定是他!一定是!”


    顏承道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道身影早已刻入他的心田,少年時,不知幾次午夜夢擾,淚醒濕襟,皆是為其而泣。


    那溝壑縱橫,渾噩中帶著慈祥的蒼老麵容,已不知幾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他怎能看錯?怎能認錯!


    這道身影轉瞬即逝,沒入洶湧人潮,顏承道神情癡狂,跑到鴻蒙大道邊沿,多次想要衝進亡靈眾生中,找尋那令他魂牽夢繞的至親,可都被臥龍鳳雛拚命拉了迴來。


    “老大!你醒醒!”齊歡在他耳邊大喝,想將神魂欲癲的顏承道喚醒。


    “是您嗎?我是承道啊!您為何不肯來見我?”顏承道目不瞬移,緊盯老人家消失的區域,期盼那道熟悉身影再現。


    “老大,逝者已矣,不可複生,此乃天地之道,不可逆也。”武康一邊抓緊他的臂膀,一邊勸解道。


    許久後,人潮湧動,生靈更替,那片區域已不知走過了多少撥亡靈,可那道令他無法忘懷的身影卻始終未現。


    “師父,您還記得當初為何要為弟子取此名嗎?弟子如今大道有期,仙道有望,不墮承道之名!”顏承道淚涕滿襟,失魂落魄,悲痛哀嚎。


    “啊!”


    此刻的他,再無天穀時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風姿,再無踏足地府,臨危不亂,直麵詭異而麵色不改,生路無門而堅剛不變之心。


    他如一隻喪失母獸,嗷嗷待哺的幼崽,脆弱,無助,彷徨…接踵而至,將自身最脆弱的一麵徹底暴露在臥龍鳳雛麵前。


    “老大...”齊歡嘴唇嗡動,張嘴無言,隻輕輕拍打顏承道的後背。


    無言的陪伴,對男人來說,便是最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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