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驕被謝宴禮帶迴了都督府,得知了自己侄兒帶迴來了一個女子,徐婉竹氣勢洶洶就‘殺’了過來。


    待見到是沈青驕,抱著她就哭得眼淚鼻涕橫流。


    “我就說,我不會認錯,你就是我的嬌嬌,你受苦了,現在迴家了,就不要再離開了。”


    沈青驕周身的力氣還未完全恢複,腦袋也還有些昏昏沉沉,但被徐婉竹抱著的那一刻,她的心從未有過的安定。


    她也忍不住抬手抱住徐婉竹,“小姨,我騙了你,你不生我的氣嗎?”


    “傻孩子,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小姨不怪你。”


    沈青驕眼眸酸澀,這世上,能如此包容她的人,除了父母,便隻有她。


    “對不起,小姨。”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一家人不說那些話。”


    徐婉竹撫著她的脊背,滿臉都是心疼。


    沈青驕卻心情複雜。


    最後還是謝宴禮開口,“小姨,你先讓驕驕好好休息下,以後她都會住在家裏了,不會再走。”


    沈青驕有些無奈地看向謝宴禮,她並未同意不會走。


    宋家的事還未有結果,她一刻都不能停。


    而且以後會如何,她還不得而知。


    但若是宋家真是冤枉的,她必定是要翻案的。


    可一旦翻案,涉及的就多了,包括當今陛下,會不會允許這件案子重翻,還是個未知數,畢竟當年是他親自下令,滅了宋家滿門。


    要一個九五之尊承認自己的錯,何其難?


    而謝宴禮又是當今陛下最信任的人,屆時,他們也許會站在對立麵。


    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好,她不能視若無睹,今日他又救了她,所以,她不想讓他為難。


    必要的時候,她可能還是得離開。


    但此刻,沈青驕並不反駁他。


    這樣的時刻,她還是貪戀,舍不得破壞。


    接下來的幾日,謝宴禮都不允沈青驕出門,徐婉竹更是吩咐廚房,給她做各種各樣的補品,還有好吃的。


    一臉心疼地說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瘦了。


    其實沈青驕並未覺得,感覺和以前無甚區別,但麵對徐婉竹愛的投喂,她也不忍拒絕,全都照單全收。


    如此幾日之後,她也坐不住了,讓謝宴禮帶著她去見殷珩。


    本來迴來的第二日,她就要去的,可謝宴禮說她身子弱,不允。


    就這樣拖了好幾日。


    好在過了幾日之後,謝宴禮也不再攔她,帶著她直接去了衛廠。


    來到這個熟悉的地方,沈青驕又不免想起當時在這裏騙取他的信任,而後竊取了那皇宮布防圖,最後假死逃脫。


    她心底生出絲絲愧疚,被他握著的手忍不住用力彎了彎,握緊了他幾分。


    感覺到她的動作,謝宴禮垂眸看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青驕搖頭,“我就是在想,當初我在這裏竊取了你的皇宮布防圖,而後假死逃脫,你恨我嗎?”


    謝宴禮略略思索了一下,最後搖搖頭。


    “為何?”


    沈青驕現在很後悔,她當初如此賣命為司密局竊取情報,可要舍棄她的時候,司密局沒有任何猶豫。


    反倒是謝宴禮,不但不怪她,還多次護她。


    還有逃出皇宮的那晚,她其實心裏清楚,謝宴禮想救她,但她還是傷了他,而後離開。


    現在想想,她有些好歹不分。


    而且這幾日,她也在疾風那裏得知,當初皇宮刺殺案發生之後,東宮發怒,聯合群臣中支持東宮的一起彈劾謝宴禮。


    雖陛下有意維護謝宴禮,但彈劾的奏折如雪花一般,每日都堆積龍案,陛下無奈,還是下令打了謝宴禮五十鞭,罰俸一年。


    疾風說行鞭刑時,他跪得直直的,一聲不吭。


    直到行完刑,疾風去扶他時,他強撐著的意識才徹底昏過去。


    養傷才養了不到十日,他又開始處理衛廠的事,一刻不讓自己停。


    好不容易有一點休沐的時間,都是窩在酒館,不停地喝酒。


    喝醉之後,又總是叫喚著她的名字。


    得知了這些,沈青驕隻覺得更加愧對他。


    她並不知,謝宴禮對她會用情至深。


    後來想想,他雖然在平常的處事上冷漠無情,但在情事上到底是個單純的。


    且他這人固執,認定的東西,就不會改變。


    “哪有什麽為何?不恨便是不恨。”


    沈青驕側眸看著他,心裏暗歎他就是個傻瓜。


    她垂下眸子,唇角彎了下,也不再深究,若以後有機會,她再報答他吧。


    將思緒拉迴到殷珩這邊。


    謝宴禮帶著她來到一間牢房前。


    借著微弱的燈火,沈青驕隱約可以看到殷珩的輪廓。


    他靠坐在角落裏,整個人隱入陰影裏。


    血跡斑斑的身體靠著牆壁,頭發淩亂披散在肩,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可以看到斑駁的鞭痕烙痕,還有翻飛的血肉,可見這些日子,他在衛廠並不好過。


    此刻的他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毫無往日的光風霽月。


    許是感覺到來人,他眼簾微掀,朝沈青驕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那雙無華的眸子在頃刻間變得陰戾,沈青驕甚至能在裏麵感覺到,他恨不得殺了自己。


    可他現在不過是一階下囚,還有何能耐殺她?


    謝宴禮命人將牢房門打開,才牽著沈青驕進去。


    但沈青驕要問的東西並不想被謝宴禮知曉,隻好拉了拉他的手,讓他停下腳步,“阿宴,我想單獨和他聊一下,可以嗎?”


    謝宴禮側眸看著她,劍眉微蹙,好半晌後,才點了點頭。


    “我在外麵等你,不過你別靠他太近。”


    雖然有鎖鏈鎖著,加上殷珩滿身都是傷,並不能興風作浪,更不能傷到沈青驕。


    但他還是不放心,狗急都會跳牆,何況,人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嗯,放心,我會護好自己的。”


    謝宴禮握著她的手輕捏了下,才不舍放開,帶著旁邊看守的錦衣衛出去。


    待牢房隻剩沈青驕和殷珩兩人之後,沈青驕才又移動幾步,在他麵前幾步之處蹲了下來。


    “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沈青驕輕聲感慨。


    在殷家初見殷珩的時候,他雖冷了點,看著她的目光也並非和善,但因為殷華提前和她提過殷珩,也知道她小時候,殷珩經常抱她,又是姐姐的未婚夫婿。


    所以,當時見到他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些覺得,他是親人。


    她其實願意將他和殷華一般看待的。


    可誰又想得到,他們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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