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驕輕瞪了他一眼,才再度推了推他。


    謝宴禮順勢放開了他,而後踱步走到床榻前,當著她的麵,便斜躺下,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整一個就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


    這是根本不該出現在向來清冷肅然,克己複禮的謝宴禮身上,但最近的他,她實在是看不透。


    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


    但她沒有時間去深究,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將麵巾拉上蓋住自己的容顏,而後快速轉身開門閃身出去。


    越過高牆,重走了一遍白日的那條路。


    沒多久,她便到祠堂的院牆之外。


    今夜無月,冷風唿唿,白日不覺,但此刻看著眼前漆黑高聳的院牆,她頓覺一股壓迫感。


    不過她向來就不是膽怯的人,尋常女子或許會覺得害怕,但在司密局出來的她,早就練出了鐵膽。


    她輕鬆躍上高牆,果然,祠堂裏麵一片黑暗,隻有零星幾點竹香的火星子。


    想來是臨睡前,府裏的下人點上的。


    沈青驕沒多想,從高牆上輕輕躍下,而後快速移步向祠堂。


    她就如一隻隱秘在黑夜裏的黑貓兒,無聲無息間,就已經進了祠堂。


    她先是拿出火折子吹出微弱的火光,才抬眸快速環顧了一圈。


    殷家的祠堂並不大,不過幾眼,便能將其窺視完整。


    供台後貼著牆壁而建了一個大佛像,供台上則是整整齊齊擺著幾個靈牌,剩餘的便是兩根大柱子,分別置於供台的兩側,隨即就是旁邊的一張供擺放平時需要供奉香燭的四方桌。


    而後便是地上的幾個蒲團。


    之後便是四麵牆,再無其他。


    沈青驕看不出可疑之處。


    難道真是她多想了?


    這個祠堂並沒有什麽秘密。


    那殷珩今日沒在祠堂,又讓人代替他在這禮佛,是什麽意思?


    他總不能自己偷懶,迴去睡大覺,找了一個下人來代替自己做這些吧?


    可這有什麽意義?


    做給誰看?


    顯然不可能,這並不符合殷珩的性子。


    她雖不是很來了解他,但也知曉,他並非什麽沽名釣譽之人。


    沈青驕走到那供桌前輕敲了下桌子,並無異常。


    她又蹲下身子,掀開蓋在供桌上垂下的布,也沒有發現不對勁。


    之後是四周牆壁,然後是那依牆而建的大佛像,她都爬了上去找了一圈,皆無所獲。


    “不應該啊!”沈青驕輕輕喃道。


    可她又確實找到什麽破綻。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舉步,準備離開。


    或許真是她想多,殷珩或許就是想偷懶也不一定。


    可就在她一隻腳跨出了祠堂的門檻之時,她忽地頓住了腳步,而後迴頭看向地上放著的幾個蒲團。


    不知為何,她竟忽地心髒咚咚直跳,很快很快。


    幾乎是馬上反應過來,她收迴那已然跨出去的腳,快速走了幾步,而後蹲下身子,看著今天那個敲木魚的人坐的那個蒲團。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將那蒲團拿開。


    亮在她眼前的,是地上鋪著的普通地磚,和旁邊的地磚亦無區別,但沈青驕卻是盯著那一塊被蒲團蓋著地磚。


    她將手中的火折子放低,另外一隻手開始沿著那地磚的邊緣,輕輕地摩挲過去,而後在一處小小的缺口處,用手指輕輕地勾了一下,地磚竟被她勾了起來。


    她唇邊馬上便蕩出一抹笑。


    她的直覺向來都很準,果然,殷珩在這藏著秘密。


    沈青驕將那塊地磚拿了起來,裏麵竟放著一個花瓶。


    但沈青驕並不覺得奇怪,而後伸手握住了那花瓶的瓶頸,輕輕一扭。


    隨著一陣機擴響起,那佛像竟緩緩朝上升起來,不多時在佛像的下麵,便出現了如門一般的洞口。


    竟是這樣,沈青驕不由感歎,難怪她剛才明明覺得這佛像有些古怪,可就是找不到其破綻在哪。


    原來是這樣設計的。


    她顧不上其他,將蒲團丟迴原處蓋住,才起身快步朝那洞口跑去。


    一進了那洞口,就是蜿蜒而下的樓梯,她借著火折子微弱的光,一路向下。


    直到樓梯走盡,走勢趨平,她才放慢腳步,繼續沿著通道往前。


    約莫走了快半盞茶的功夫,發現前方竟出現了一抹光亮,她忙將手上的火折子熄滅,重新揣迴懷中,才朝著那抹光走去。


    同時她也側耳仔細地聽著,但並未聽到任何聲音。


    除了她細微的唿吸聲,並無其他。


    她這才大了點膽子,加快了腳步,但快要靠近亮光處後,她還是放慢了腳步,身子緊貼著牆根,定住腳步,屏息聽了好一會兒,確定真的沒有任何聲音或者人在此,她才將身子微微探出去。


    隻見眼前一片寬敞,洞壁周圍都點上了燭火,才將那處照得一片通明。


    而那中間,放著一個大大的石頭,長長,高高的。


    石頭旁邊還放著一張小榻,上麵鋪著被褥,很整齊,亦很幹淨,看來是有人經常在這休息。


    而在這休息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殷珩。


    隻是沈青驕不懂,這上麵的房間不好睡嗎?非要在這祠堂底下弄個房間睡?


    這麽怪異的嗎?


    但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想殷珩為何這般怪。


    此處沒人,她須得好好探究一番。


    最吸引她的還是那個大石頭。


    所以她沒有多想,借力快跑了幾步,而後輕鬆飛躍而上。


    正當她想落在大石頭上麵之時,忽地被驚到了,身子一晃,好在她及時穩住了身子,才落在其邊緣處。


    她有些震驚地看著腳下的石頭。


    那石頭中間竟然是空的,而那空了的裏麵,竟然躺著一個人,上麵還蓋著一塊清透的白玉石,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


    這是她才知曉,這哪是什麽大石頭,這分明是一口石棺。


    而裏麵的人,是一個女人,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


    她身著火紅嫁衣,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頭戴著金絲鳳冠,雙眼緊閉著,神情很安詳。


    若不是整個石棺是緊閉,她都懷疑,這人隻是在這睡著了而已。


    所以,殷珩讓別人代替他禮佛,他自己是來了這裏,陪這石棺裏的新娘子?


    這是他的妻子嗎?


    可殷華不是說,殷珩隻喜歡過她姐姐?從來都沒有娶過妻?那這女子,又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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