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個架,倒不至於受刑,不過是殺雞儆猴。”


    殺雞儆猴?幾個意思?


    殺刑架上那隻‘雞’,儆她這隻‘猴’嗎?


    “殺雞儆猴我倒是覺得沒必要,畢竟大都督你抓了他,那群吵架的,肯定也怕了,我看這人身子骨也不怎樣,萬一打死了,不好吧?”


    “有何不好?”


    “嗯……自然是於你的名聲不好啊!別讓人誤會你是個冷血無情,草菅人命的狗官。”


    沒想到她這句話說完,謝宴禮卻是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隨即漫不經心道:“本督名聲本就不好,何況他們也沒誤會啊,本督就是個冷血無情,草菅人命的狗官。”


    沈青驕:“……”


    你要這麽罵自己,我也是無可奈何!


    但她還是想要爭取下,“我覺得他們肯定是誤會了,大都督人這麽好,對我這個素不相識的人,都能相救,絕非冷血無情之人。”


    沒想到她這話說出,謝宴禮眉眼微微一挑,睜眼說瞎話,她不是第一人,但是在他麵前睜眼說瞎話的,她卻是是第一人。


    “嗯,那本督是不是該謝謝嬌嬌的肯定?”


    “那倒不用謝,就是這人,還是別用刑了。”


    謝宴禮眼眸微眯,看了沈青驕片刻,才幽幽接話:“嬌嬌看起來,好像很緊張本督對他用刑?怎麽?嬌嬌認識他?”


    沈青驕嗬嗬笑了兩聲,“怎麽會?我怎麽會認識他,大都督真會開玩笑,我就是害怕,害怕看到用刑那種皮開肉綻,血流成河的景象。”


    “放心,本督的人用刑手段一絕,完全可以避免皮開肉綻,血流成河,這也是我今天想要帶嬌嬌來這的原因,就是讓你見識下,我們錦衣衛精湛的用刑手法。”


    嗬嗬!我還真是謝謝你。沈青驕心裏暗暗啐道。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讓她看,然後嚇唬她?難道這狗還沒有放鬆對她的警惕?還未相信她?


    不過沈青驕也不覺得奇怪,他本就是多疑的人,要是能那麽容易就相信了,也不是他了。


    而這次,未等沈青驕再說什麽,謝宴禮便已經開始下令,“動手吧。”


    “是。”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應答聲,幾個錦衣衛進來,走到刑架前。


    沈青驕知曉,此刻再說什麽,都不能打消謝宴禮想要用刑的念頭,她現在隻希望這個人,能硬氣些,不要亂說話。


    若是他敢亂說,必要的時候,她便不能不出手了。


    她抬手摩挲著左手腕上的那隻金鐲子。


    這是一隻特製的金鐲子,表麵看,和普通裝飾用的金鐲子無甚區別,但裏麵卻暗藏玄機。


    隻需輕輕地按動上麵鑲嵌的珍珠,便可催動機關,射出肉眼都見不到的銀針。


    那銀針可一招封喉。


    隻是她沒想到,謝宴禮讓人上的第一個刑罰,便是用銀針行刑。


    當然,她的銀針和他們用的銀針自是不同。


    隻見其中一個錦衣衛端來一個托盤,上麵鋪著一張黑布,黑布上麵,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銀針。


    刑架上綁著的人,看到那一盤銀針之時,眼神稍稍有些閃爍,但很快便擺出了不懼的模樣,微微仰頭,用眸子睨著謝宴禮這邊。


    謝宴禮則是用手撐著腦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很快,一名錦衣衛將刑架上的人的手指一根根掰開,然後將其死死地按在綁在他手臂的那根木頭之上。


    另外一名錦衣衛才拿起銀針,而後直接從他的中指指尖處狠狠紮下。


    “啊!”淒厲的叫喊聲頓時響徹整個詔獄。


    本來縮在角落處對一切都無動於衷的那個人也被這一聲淒厲的叫聲驚得抬起了頭。


    但他的頭發散亂,已經遮住了大半張麵容了,唯有一隻眼睛讓人看得清楚。


    而這一聲叫聲,也讓他那雙渾濁的眼眸,露出了驚駭之色。


    他縮了縮身子,將自己埋得更緊些,好似這樣,就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接下來,又是一根銀針入指腹,淒厲的叫聲再度響起。


    要命的是,施針的錦衣衛接下來完全不給受刑的人喘息的機會,一根接著一根,直到十根手指頭全都被紮上了泛著幽光的銀針,才停了下來。


    而那個受刑的人,從一開始中氣十足的叫喊,到了最後已然是奄奄一息。


    第十根銀針入指腹,他已經徹底疼暈了過去。


    沈青驕全程都是緊蹙著眉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整個行刑的過程。


    果真如謝宴禮所說,沒有皮開肉綻,沒有血流成河,但即便沒有親自體會,也知道,這不比皮開肉綻,不比血流成河好過半分。


    都說十指連心,即便是她,都未必能挨過這十針。


    她突然有些佩服受刑這人,十根手指頭都紮了,都不曾求饒過一聲。


    他真的是白荷找來吵架的人嗎?


    她還以為白荷找的就是一些街坊百姓,所以她剛才才擔心,會不會還沒開始受刑,這人就招了。


    但現在看來,這人是個漢子,還是個硬骨頭。


    不過她也有些懷疑,這人很有可能不是白荷找來的,而謝宴禮抓他,未必就是因為識破了她們的計謀,很有可能,謝宴禮根本就不知道她和白荷的交易。


    這般想,沈青驕繃著的心弦鬆了幾根,同時按在手鐲上的手也收了迴來。


    錦衣衛提來一桶水給刑架上的人兜頭澆下,那人終是被澆醒。


    此時謝宴禮也從太師椅上起身,走到那人麵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


    “說吧,跟了本督一天了,有何收獲?”


    那人閉上眼睛,完全就是一副不理會謝宴禮的意思。


    “嗬!”謝宴禮哼笑一聲,“不錯,骨頭夠硬,不愧是能被派來跟蹤本督的人。”


    他沒有繼續再問,將他的下巴甩開,接過錦衣衛遞過來的錦帕,仔仔細細地將剛才摸過那人的手指一根根擦幹淨之後,才重新迴到太師椅上坐下。


    “上點強度,相爺的人,幾根銀針,他還不放在眼裏。”


    隨著謝宴禮的聲音落下,很快錦衣衛就端上來另外一個托盤,這次,上麵放著十根約莫有手指粗的針,不,不是針,而是釘子。


    後麵緊接著的另外一名錦衣衛,則是提著一大桶冰。


    此時正咕咕地冒著寒氣。


    沈青驕看不懂這刑罰的使用方法,但卻是很好奇。


    不能怪她,在她確定了這人可能不是白荷請的人之後,她便已是一個局外人,但她這個局外人,就喜歡看熱鬧。


    自然她眼眸中的那股興奮,還是被謝宴禮捕捉到,他唇角勾了勾,才漫不經心開口道:“孟姑娘不喜歡看到血,你們要做得漂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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