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還悠對木朝生講了許多路還初兒時的事情,還有一些路家的事情,包括路家兩任女主人的事情。


    她的母親古知韻和父親路奉時是大學同學,兩家又門當戶對,所以理所當然的結婚了。


    新婚伊始,兩人感情甜蜜,但是日子久了,她父親的控製欲愈發的嚴重。


    從生活到工作,母親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是在她父親的監視下。


    她就像是一個被困在玻璃房裏的布偶一樣,好似身處光明和自由,實際上四麵都是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


    在漫長的爭執和冷戰中,她的父親一如既往,但是母親卻在這種窒息的環境中漸漸失望,直至絕望。


    她的母親曾經想要離婚,但是離婚這種事情在路奉時眼中就是天大的家醜。


    在漫長的折磨消耗中,她的母親鬱鬱寡歡,最終因病去世。


    古還悠那個時候十歲,已經懂得了一些事情,尤其是生活在路家,她懂得就更多了。


    母親和父親是大學同學,彼此之間應該有所了解,她不明白母親為什麽要同意嫁給父親。


    在古知韻病重的時候,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向母親問出了在那種環境下顯得格外殘忍又淒涼的問題。


    當母親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任何悲憤的感情,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她說,她以為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結婚伊始的甜蜜讓她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甚至在之後矛盾逐漸加劇的那幾年,她的內心滲出依然存在著父親可能會改變,她自己可以堅持的妄想。


    她高估了自己,更加高估了父親。


    在她的印象中,父親隻在母親麵前妥協過一次。


    母親彌留之際,對父親說看在他們夫妻一場的份上,讓父親同意將她送迴姥姥姥爺家撫養,否則死不瞑目。


    他同意了。


    這是母親一生中僅有的一次勝利。


    說到這裏的時候,古還悠笑了笑,很平靜淡然,並沒有其他情緒。


    木朝生沒有安慰,隻是認真地聽著。


    古還悠本來是要打算跟著姥姥姥爺生活,但是最後她自己放棄了,決定留在路家。


    因為她看到母親去世後,父親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是她出生一來,第一次見到時刻自持的父親狼狽如乞丐的樣子。


    她一度以為,或許在某一天,某一個時刻,父親撐不住就隨著母親一塊去了。


    那個時候,她知道父母之間並不全是爭吵和分裂,他們之間還有感情。


    那一刻,她心軟了。


    如果她也離開了,父親一個人就太可憐了。


    所以她做了一個人生中最大的錯誤決定:留在路家,留在父親身邊。


    過了幾年,父親帶迴了一個女人,她明媚燦爛,每天都是笑容滿麵,活力滿滿,仿佛永遠都不會有疲憊的那天。


    我從她那裏體會到了有朋友,有閨蜜的感覺,還有就是早已經缺失了很多年的母愛。


    她就是還初的母親鍾禾音,路家的第二任女主人。


    那個時候,古還悠很開心,但是開心之餘心裏總有隱隱的恐懼。


    終於有一天,她的恐懼成真了:他們要結婚了...


    古還悠希望她能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又不想讓她和父親結婚,因為她害怕她會和母親一樣。


    最終,古還悠決定將母親的事情告訴她。


    說完之後,她才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母親的事情。


    當時,她對古還悠說了一句話:“如果愛情不能改變一個人,時間會的。”


    那個時候,她臉上的笑容自信,篤定,閃耀著幸福的味道。


    古還悠隻能在心底祈禱,她說的話會成真。


    “可惜,路家沒有童話...”古還悠衝著木朝生笑了笑,笑容裏沒有傷感,隻是溢著俏皮的無奈。


    “他們結婚後,家裏的堂弟堂妹都很喜歡她,因為隻有她會在路奉時訓斥這些弟妹的時候站出來保護他們。”


    “當然,如果弟妹真的做錯了事情,她絕不會和稀泥,我們在她身邊很有安全感。”


    “過剛則易折,人也是一樣。”


    鍾禾音和古還悠母親柔韌的性子不同,她的性格更加剛強。


    因而她和路奉時的矛盾爆發的更加徹底和激烈,一次,兩次,三次...


    “其實,以她的性格,她能踏進路家,就能踏出去,但是她沒有走,因為她可以走,但是我,弟弟妹妹,她帶不走任何一個孩子,所以她留下了。”


    “在路家,她是我們的港灣,卻沒有人是她的港灣,有一天,她病倒了,後來再也沒有起來。”


    古還悠說到這裏的時候,隻是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說道:


    “她走的時候笑著對我說了一句話:悠兒,這裏很無趣,你去一個有趣的地方生活吧,等你找到了有趣的地方,順便把我和知韻姐都捎過去,讓我們也去過一過有趣兒的日子。”


    古還悠知道她這麽說是為了讓她不要猶豫,不要躊躇地,不要有顧慮地離開路家。


    在最後一個港灣消失徹底消失後,她就不再對自己的父親抱有任何期待了。


    即使這個時候她已經成年了,想要離開路家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帶著還初嚐試過一次,兩次,三次,可是均以失敗告終。


    因為她在父親掌心長大,父親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想跑跑不了,想動動不了。


    每一次的嚐試都會為自己的朋友帶來麻煩,她的內疚每一天都在增加。


    內疚和不安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的身上,她好像再也動不起來了。


    “你知道我最後是怎麽離開路家的嗎?”古還悠問了一句,但是並沒有期許木朝生能迴答這個問題。


    “有一天,我和他在書房爭執時,還初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拿了一把手術刀。”


    “父親還沒開口訓斥,他毫無征兆的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頓時鮮血直流,我當時快要被他嚇死了,一向淡定的老頭也被嚇得臉色鐵青,當然也有可能隻是被氣壞了。”


    “我想要衝過去,可他拿著刀對著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下,讓我不要說話。”


    “他拿著手術刀看著父親,一臉風輕雲淡,不以為然,好似地上流的不是血而是水一樣。”


    “他對父親說,讓我走,他以後會學醫,盡全力讓父親滿意,子承父業,絕不會讓父親丟臉,如果不同意,就把他和鍾姨葬在一起,以後方便上香。”


    “我告訴他,我不走了,我們一起留在路家,可是沒有用,他是不是很調皮,一點都不聽話...”古還悠的語速很慢很慢,仿佛說的快了,就會撕裂已經愈合的傷口一樣。


    “父親很生氣,他的兒子居然敢用這種大逆不道的方式威脅他!即使兒子的手腕留著血,他還是不肯讓步,這就是我們的父親。”


    “但是還初呢,一點都不怕激怒他,隻是不急不躁地說這不是威脅,這隻是一個交易,讓父親不必擔心他以後會用這個方法逼他就範。”


    “因為生命隻有一次,所以這個辦法他隻用這一次,交易也隻做這一次,如果父親覺得合算,他以後的人生屬於父親和路家,如果父親覺得不合算,想要拒絕,那也可以,他說他想媽媽了。”


    “父親依然沒有讓步,隻是厲聲讓他不要胡鬧。”


    “我們都知道父親還是沒有讓步的意思,當時還初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他明白了,然後拿著手術刀,轉身就要離開,這一次父親終於慌了,終於鬆了口說他同意。”


    “還初當時直接將手術刀交給了父親,讓父親幫他處理傷口,他那時依偎在父親身旁的樣子出奇地聽話,乖巧。”


    “那個時候他八歲,八年的時間,那個臭小子除了睡著時的模樣,我從來不知道他醒著就能做到這麽乖巧呢!突然,趁著父親全神貫注處理傷口的時候,他衝我眨了眨眼,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那一刻,我終於放下心來,但是心裏更加難過了。”


    “隻有我一個人走又有什麽意思,我不願意離開,後來他對我說,他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留在路家,因為他要篡權奪位!”古還悠說到這裏的時候心酸地笑了起來。


    突然,她話鋒一轉說道:“這個臭小子可會演了,你以後可要多加小心呦!”、


    這句話惹得木朝生忍不住笑出了聲。


    古還悠雖然出了國,但和路還初始終保持了親密無間的姐弟關係,這麽多年來,兩人雖然不在一起,但是對彼此之間的事情了如指掌,如同一直生活在一起。


    木朝生從古還悠的口中又聽到了許多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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