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和黎景在見到沈自書的時候倍感震驚,對視了一眼,想不通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路天青同樣吃驚,因為之前這個記者能拍到咖啡館的賣包場麵就是她提前給出的消息,所以她知道沈自書的記者身份。


    難道老太太是想讓這個記者做個見證?


    路天青看了一眼老太太,這木奶奶太狠了,和她記憶裏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樣子毫無相似之處。


    她默默地吞了一口西梅汁,以後再也不敢在老太太麵前賣乖了,不然一不小心惹惱了老太太可就慘了!


    原本她還想把這難得一見的好戲錄下來,現在也不敢了,默默地收迴了手機。


    祝餘和黎景不認識容易,如果他們知道這是toyou的負責人,或許還有可能猜到兩人同時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既然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們就來聊一聊正事吧。”


    老太太掃了所有人一眼,最終目光落在了被所有人圍觀審視木朝生身上,她看起來十分狼狽不堪。


    一陣痛心疾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這一次她不會心軟!


    “朝生,這裏所有的人都曾因你惹出來的風波而倍感困擾,你有責任向他們每一個人道歉,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裏,我絕不攔你。”


    老太太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木朝生。


    來自每一道目光的審視,嘲諷和鄙夷都是一把刀子,似乎能將木朝生的尊嚴一點點從她的血肉中剜出來,再不屑地丟在地上。


    這是木朝生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尊嚴被踩在地上的感覺。


    這一刻,她和原主是不是同一個人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老太太見木朝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心裏並不像上次見孫女妥協那樣開心。


    因為她再也不會奢望孫女能迷途知返,改過自新了!


    如果她此時此刻能拂袖而去,她反而覺得自己的孫女至少還有點骨氣,還算得上曾經是木家的人,是她木懷瑾的孫女!


    可惜,她曾經放在心尖上的孫女竟然連最後一點尊嚴都能舍棄。


    老太太甚至不敢想孫女丟棄尊嚴留下的原因...


    可是為了“木家的榮華富貴”這個答案唿之欲出,不由得老太太不想。


    “既然你願意道歉,就要有誠意,從現在開始,我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過去的所作所為說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祈求他們的原諒。”


    即便柳江風的目的是幫木朝生解圍,此刻也隻能當一個看客。


    非但幫不上忙,反而也成為踩在木朝生尊嚴之上的其中一個人,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


    所有人都等著木朝生的迴答。


    上一次,老太太計劃的聯姻終究是為了木朝生的最後的臉麵著想,而這一次,老太太是要親手摧毀木朝生僅存的最後一點尊嚴。


    兩次的情況截然不同!


    上一次木朝生能妥協雖然令所有人意外,但這一次,以她高傲的性子,很難說。


    可是不妥協,這一次她一定會被掃地出門。


    所有人都在等木朝生的迴答。


    他們以為這對木朝生而言必定十分艱難,除了最後才來的三人,都在等著看她的難堪。


    但是木朝生的反應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她並沒有思考太久,而是很快地給出了答案。


    “奶奶,我隻想知道,道歉後,我可以離開嗎?”木朝生抬起頭看著老太太,軟而無力的聲音裏留著最後一點倔強。


    老太太知道孫女問的是她能不能繼續在線記者會。


    此時此刻,在老太太的心裏,在線記者會已經不是木朝生重新開始的證明了,而是她對黎景依然不死心的證據。


    沒了木家,她也隻能再任性這最後一次了。


    沒了木家善後,這最後一次的任性足以摧毀她的人生,她不至於傻到想不到這一層。


    算了,隨她去吧。


    老太太點點頭。


    木朝生得到老太太的承諾後看了一眼容易和沈自書。


    在成為眾矢之的這一刻,兩人竟然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她對兩人的安撫,好像在在告訴他們一定如約履行承諾。


    容易有一絲動容,但更多的還是擔心toyou的未來。


    沈自書不同,他曾經見識過木朝生為了一個和她毫無關聯的人而努力的樣子。


    要拯救一個毫無生存意誌的人談何容易!


    如果一不小心加速了悲劇發生,這個後果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這將會成為她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陰影。


    他問她為什麽,她的迴答讓他記憶深刻。


    她說一個毫無生存意誌的人居然能做到以善意迴應別人的善意,她根本不敢想象這個人的內心是一種怎麽樣的純淨和善良。


    她心甘情願地為這樣的人承擔任何風險。


    她還說如果她不是木家小姐,不認識沈自書,無能為力也就算了。


    有力而不盡力,這才是這一輩子的陰影!


    如果木朝生心底沒有對“生命”的敬畏,她怎麽可能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沈自書是一個記者,他知道人是多麵且多變的生物。


    但是這一刻,這個說法似乎失靈了。


    他覺得就算是時至今日木朝生依然愛慕黎景,想要爭取他,也絕不會再使用和以前一樣的卑劣手段!


    隻是他一個人的想法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麵,甚至連說出口的必要都沒有。


    “七年前...”


    木朝生從七年前開始,那是原主與黎景再度重逢的時間。


    她將自己為了獲得黎景所使用的所做過的所有卑劣的事情從頭說起。


    一樁樁,一件件,有雜誌上寫過的,也有雜誌上沒有的,甚至於聽的人都從心裏感到了不適。


    “兩年前,我偽造了懷孕證明,對外稱是黎景為了獲得木家的資金支持而同意和我在一起,拿到錢後翻臉不認人,不願意對我負責。”


    “木氏投資部的工作人員幫忙澄清後,我又散布他強迫我的謠言,並讓他背上了官司,雖然最後得到了澄清,但是他的事業從此一蹶不振...”


    以自己的名譽為代價摧毀別人人生的行徑其卑劣程度令人發指,而這隻是木朝生所做之事中的其中一件而已。


    在說的過程中,盡管木朝生極力克製自己,依然數次因為哽咽而中斷。


    仿佛原主所做過的事情就是她所做,原主的錯誤就是她的錯誤!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隻手,一隻將她的衣服剝光後扔在眾人麵前審判的手。


    以前,她還能將原主和自己分開,但是現在她分不開了。


    她繼承了原主的身份,卻不想繼承她的錯誤,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或許分不開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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