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被評為了京都的標兵代駕,還是唯一的一個女代駕,代駕公司的代駕平台軟件和新聞推送,時不時會出現文靜的照片。客觀地說,文靜不能算大美女,雖然長得高挑,身材勻稱,但是五官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眼睛雖大,單眼皮,鼻梁挺直,鼻頭稍小,皮膚跟膚如凝脂有距離,巧克力勾兌過的奶油色。所有這些,絲毫不影響文靜成為一個端莊大方、沉穩內斂的女孩,就算誇她美女,也沒有言過其實。


    文靜對標兵代駕的事情漠不關心,甚至有幾個有微信聯係的客人,留言表示祝賀,文靜也沒有迴複。文靜就是那個以為已經一隻腳踏進了簡單普通的幸福生活又發現踏空了的大齡女孩。文靜想的就是怎麽盡快找到那個禍害吳凱的人,出口惡氣,希望吳凱能盡快的蘇醒康複起來,給自己披上婚紗,做一個最普通意義上的賢妻良母。


    當文靜發現這些仿佛越來越清晰地變得越來越渺茫的時候,文靜的心仿佛陷入無邊的黑暗,見不到一絲光亮。


    好在有靜茹這個家夥在。這個整天樂嗬嗬,嘴巴又甜,話也多的神神秘秘的女孩,她那樂觀又自信、拿得起放得下、天馬行空的性格,經常能把自己帶到一種自己沒法預知的忘我境界。


    文靜抬婉兒看了一眼表,快晚上七點了,該出門了。撇一眼靜茹的床,空空如也:“這家夥,今天估計又準備曬網了吧!”


    文靜不知道,靜茹今天被人正式地請客了。


    “今天正式請你吃頓飯,賞臉不?”齊偉微信說。


    靜茹心裏還是有點美美的,這破人還記著這事兒呢?可是,人家一般都說,肯賞光不?他來個賞臉不?這不是逼人就範嗎?


    “不去不就是不賞臉了嗎?如果某人被人罵不肯賞臉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很嚴重啊?”靜茹拽文嚼字,字裏行間散發著調皮狡黠的氣息。


    “好好,算我用詞不當。晚上7點,國際酒店旋轉餐廳見。”


    “不必去那種地方吧?跟對的人一起吃飯,蹲在路邊吃也是香的,跟錯的人一起吃飯在


    哪兒都會如坐針氈。”


    “那你是說我是那個對的人嘍?”


    靜茹想抽自己嘴巴兩下。幸虧是在微信上,臉紅隻有自己知道:“我的意思是不必花冤枉錢,簡單吃點聊聊天就好了。”


    “看來今天我還必須在那個地方請你吃飯。”


    “?”


    “因為你很樸實。”


    靜茹腦子短路了:這算什麽理由?我真的樸實嗎?”


    登上旋轉餐廳,透過幾淨的玻璃窗,整個京都夜晚的璀璨和輝煌盡收眼底。環路上寸步難行的汽車尾燈,串起數條紅色的彩帶纏繞著京都美麗的腰身,反倒成了置身事外者眼裏一道別樣的風景。


    “這裏是自助,隨便選用。”齊偉彬彬有禮。


    “好的,謝謝!”


    一輪過後,齊偉和靜茹的聊天,從彼此的工作不可避免地轉到了生活瑣事了。


    “你一個月10萬夠嗎?”齊偉眼睛並不看靜茹,而是盯著自己眼前的盤子,貌似非常隨意地這麽問。


    什麽情況?這是傳說中的包養嗎?我給過我想被包養的信號嗎?


    “什麽意思啊?”靜茹盯著齊偉。


    “就是隨便問問你一個月要花多少錢。”


    “那也不是10萬啊!什麽人一個月要花10萬啊?”靜茹覺得齊偉說的隨便說的這個數字,真的太隨便了。


    齊偉並沒有要解釋這個10萬是怎麽得出來的意思,繼續問:“那你一個月需要花多少錢啊?”


    靜茹感到頭大:難道我看上去是一個特能花錢的人嗎?怎麽就想到問這樣的問題!


    “我其實一個月花不了太多錢。除了房租和吃飯,買點簡單化妝品和衣服,不怎麽花錢。吃飯也很簡單,跟同屋的兩個大姐盡管經常去外麵吃飯,都是很簡單的。”靜茹實話實說,仍然沒明白齊偉的真正意圖。


    “是嗎?這麽節儉,還出來做代駕,省錢幹什麽?”齊偉在靜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靜茹發現齊偉打量自己的依著,有點不好意思。


    “不怕你笑話,我這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攤級的,包括包包,有些都是水貨。”


    “你真是少見的坦率和真實!”齊偉很認真的樣子。


    “穿著很難看吧?”靜茹低頭掃了一眼自己。


    “如果別人認定你是美的,你穿什麽都會很好看;如果在別人心裏你是醜的,你穿多華麗也沒用。”


    這難道是在安慰我嗎?靜茹並不是很欣賞齊偉的文藝調調,但是很讚同表達的意思。


    “你這算不算是善意的謊言?”


    齊偉仿佛沒有聽見靜茹說了什麽:“真正的美不需要用錢去裝扮,用錢堆起來的都是虛榮。”


    靜茹一怔:真這麽認為的嗎?怎麽跟自己心想的差不多?


    靜茹最後的結論是,這人還能說幾句人話。


    ----


    文靜晚上到達順峰酒樓的時候,碰到趙成龍也在那裏等單。趙成龍上下打量著文靜,看得文靜有點不太自在,因為文靜跟趙成龍相識這麽久,還不曾見過趙成龍用這樣的眼光看過自己,那是一種什麽眼光,文靜說不清楚。


    “你是不是瘦了不少啊?”


    “沒有吧。大晚上的,你還能看出我瘦沒瘦啊?”文靜淺淺地笑了笑。


    趙成龍本想接著問問吳凱的狀況,怕又挑起文靜心裏的不舒服,就轉而就最近啞炮兒的事情當話題。


    “啞炮兒最近情緒很糟。”


    “怎麽了?”


    “他被限製接單一個月,他女兒的病又有惡化的趨勢。”


    “是嗎?怎麽又被限製接單了呢?”


    “那兩天他為女兒的病在醫院耽擱了,沒有上線,沒有完成指標,代駕平台封號讓迴爐培訓,並要求在指定時間指定地點去等單。那個地方,你知道的,離我們那兒太遠,小30公裏呢。他晚上要送女兒打完針才能去,再到那兒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兩件事情累加,封號一個月了。”


    “那這怎麽辦啊?他女兒打針吃藥都靠他,他估計也沒有什麽積蓄,這下他怎麽辦?他女兒的治療是不是要耽擱了?”文靜頗為啞炮兒感到擔憂。


    “這代駕平台真是太過分了,仗著中國剩餘勞動力多,外來打工人多,玩命地榨司機,考核製度越來越離譜,荒唐,反正你不願幹有的是人幹,跟快車司機不一樣,有車的限製,現在又有戶籍限製。”


    “資本家嘛,有什麽辦法!那啞炮兒怎麽辦,要不要大家一起湊湊錢幫幫他呀?”文靜依然對啞炮兒的處境不放心。


    “我已經借給他2000塊錢了。如果不行的,我再在群裏唿籲一下,讓大家伸伸援手吧。”


    “也好。他那兒,有問題告訴我吧。”


    ……


    文靜順利地拉了四單,隨後一單讓文靜先憂後喜。


    這一單到了西北六環邊一個被認為是鳥不拉屎的地方,萬籟俱靜,隻有唿嘯的北風穿透骨髓,鄉村公路上稀稀拉拉的幾盞路燈,鬼火一樣的忽明忽暗。心想要是碰上兩個圖謀不軌的,那還不死定了,自己的那兩把刷子,一對一還勉強湊合,要是趕上兩個人以上,恐怕隻能俯首就擒了。


    想到這裏,文靜不禁毛骨悚然。這要是騎迴去,還不得三個小時啊!就算自己能堅持,電池能答應嗎?文靜有那麽一閃念,竟然想要給趙成龍打電話。文靜罵自己,這不是見鬼嗎,趙成龍現在不知在哪兒幹活兒呢,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接自己,虧你想得出來!


    也許是習慣了趙成龍的關心照顧吧,特別是吳凱受傷以來,自己沒有了方向和主意的時候,不自覺地把趙成龍當成依靠了。


    正在絕望的時候,手機裏又響起了那個激動人心的聲音——來新訂單了!。文靜定睛一看,是到孛羅營的。天底下還有這樣巧的事!這不是把自己送迴家還倒給錢嗎?文靜喜出望外,生怕稍有遲緩客人取消了訂單,把車速從中檔調到最高檔,跨上自行車向客人起點位置飛奔,完全是中了彩票大獎的感覺,把剛才的恐懼忘到九霄雲外了。


    結束服務迴到家,文靜躡手躡腳進到房間,開開燈,發現靜茹這家夥趴在床上,露出半個身子,豎抱著枕頭,側臉貼在枕頭上,咪咪地笑。


    文靜走上前,在靜茹臉上吹了口氣,這家夥一點反應沒有,似乎笑得更燦爛了。


    這家夥又做什麽美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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