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都是天雷那種又焦又烈的刺鼻味道。


    阿武深深吸口氣,麵上還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死魚表情,他掃了眼依然跪在地上出神的王友門,寬厚的手掌拍拍土地小仙的肩膀,似有安慰之意,“劉童芳私下與魔物勾結,泄露仙者輪迴命數,還私自將吳洪深的靈魂收走,此等罪名...待監察閣判令下來,我會再知會你,萬望保重。”


    說罷,阿武帶著手下鏗鏘有力的離開了。


    柳巧虎死死盯著阿武一路走遠,麵上全是對這位二境戰神的不滿,他還說什麽萬望保重?


    人家剛剛沒了老婆,傷心至極的時候,你跑過來拍拍人家肩膀,重申了一遍劉大姐的罪名?使勁兒戳人傷口,那王友門還保重個屁啊!


    虎子同情地看看土地小仙,他在劉大姐如煙散去後,身體仿若定格了一般,再怎麽樣,也是相伴百年的仙侶,情分哪能說斷就斷呢?


    柳巧虎心裏盤算著安慰王友門的措辭,幾次張開了嘴又不知道說些什麽時,遠處及時傳來了阿山的哭嚎聲。


    周阿綿到底是咽氣了。


    旺財陪著阿山大半夜出來買棺材,路上聽到天雷劈下,又聽人說是劈走了劉大姐,這下孩子哭得更厲害。


    柳巧虎看看阿山越來越近的身影,又看看跟前失魂落魄的王友門緩緩站起身,行屍走肉般的往財神閣方向挪動。


    她看得頭大了,旺財的頭也大。


    因為阿山給周阿綿挑的棺材特別貴,貴到孫旺財心裏疼的不行,又不敢當著孩子的麵兒表現出來。


    他感覺自己近日全是破財的事兒,仙都的撥款少的可憐,喂不飽財神閣不說,還得讓他拚命積功德換銀子補貼百姓。


    旺財默默歎了好幾聲,都淹沒在了阿山的哭聲裏。


    財神閣院子裏的幾個落魄神仙,一天一夜,全都一言不發。


    阿山為阿綿的死哭了半宿,最後昏睡了過去,王友門自迴了房便沒再出來。


    孫旺財心神俱疲,還得看護吳祈和吳願,這看孩子的門道比弄銀子難多了,柳巧虎被旺財夜裏抓起,拉過去照顧奶娃,吳願太小,沒事兒就哭。


    娃娃哭了兩天,他們就哄了兩天,直到第二天才意識到吳願這孩子在哭啥....


    他是要喝奶。


    吳家富庶,先前吳洪深還在的時候,自然請得起奶媽細心照料,但在旺財這兒....請奶媽的銀子不充裕,他每天都是精打細算的過。


    那麽照料奶娃的任務,自然落在了財神閣唯一一位溫柔賢淑的妙齡女仙柳巧虎身上。


    在她哪怕用仙術幻化出花蝴蝶來逗弄吳願,卻還是沒辦法讓他止住哭聲,而她也即將成為首位瘋仙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奶娃一直盯著自己的胸部看....


    掛著黑眼圈的柳巧虎頃刻頓悟了,這頓悟時刻的爽感,比她晉升司戰部法器工師時更讓人熱淚盈眶,她立即衝了出去,去給吳願找牛奶。


    因為哄孩子一夜沒睡,虎子出門時賣牛奶的都還沒出攤呢。她便立即施展仙術,幾個飛躍,飛到了牛城主的宅子邊,尋找城主坐騎,大黃黃的身影。


    黃黃此刻在牛棚裏睡得可香。


    絲毫不知道麵前輕手輕腳落地的仙女對它的打算。


    老牛家一大早靜的很,隻一人與柳巧虎一般起得比雞都早。


    那人是牛筱雁,她因為阿空失戀數日,走不出情傷,憔悴的不行。


    這姑娘本來就醜,現在加上睡眠不足,食不知味,更是醜上加醜。


    自幾日前當街與巧虎拽掉了對方秀發後,雁子就一直在家裏閉門思過。


    這當然不是老牛讓的,牛城主對子女向來溺愛,否則也不會寵出無法無天的牛筱晨來。


    閉門反省,是牛筱雁對自己的懲罰。


    她一直因城主之女的身份異常勤勉,怕給老牛丟人,可為了阿空,為了愛情,她還是當街失態了,盡管老牛說做潑婦沒問題,希望雁子別有壓力,可筱雁還是對老爹愧疚,便自罰幾日,麵壁思過。


    她是第一個發現家裏牛棚有異動的,到了牛棚一看,隻見虎子同樣容貌憔悴,在黃黃身上急急尋找著奶源。


    “柳巧虎,你要偷牛啊?”


    柳巧虎因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出了尖叫,再一看來人,是一位披頭散發、無比醜陋的大方臉,女鬼一般,在黑燈瞎火的夜色裏望著自己。


    她被嚇得更甚,好在及時捂住了還想尖叫的嘴,差點忘記自己是個仙女。


    盡管看不上虎子,但筱雁發誓在阿空元神找到蹤跡前,絕不再與她掐架,這是身為城主之女該有的胸懷,此番忍氣道,“你別打黃黃的主意,它聰明的很。”


    虎子已經平靜下來,低聲緩緩道,“我不是來偷牛的,我是來偷奶的。”


    “....”


    偷奶?


    牛筱雁把目光落在了熟睡的黃黃身上,沉默了半晌,才道,“你難道看不出來,俺們黃黃是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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