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開才剛把白七七放下,張三已經站屋前大口喘氣了。


    “阿七,你是不是想起來了?”張三抓住白七七的手,眸子裏是擔憂的神色。


    白七七沒有甩開他的手,語氣尤為平和,“你不叫張三,而是章善。”


    他聽到許久未曾聽的‘章善’,有一瞬間的愣神,“你可怨我?”


    “你把你知曉的一切告知我,我或許會考慮對你的懲罰。”白七七冷淡到不能再冷的語氣,她不知曉事情的全貌怎麽去怨?從何怨?


    章善重重地歎息一聲,“我知道的,一定一字一句不落地告知。”


    “還要從你繼位的第一千年講起,獸神常年受涅虛派來的魑族獸人所迫害,而獸神您為了保護你的子民與涅虛大戰了無數日夜。


    您因為神骨受損尚未痊愈,最後慘敗至昏迷。


    許若若找到了能讓您清醒的果子,果子吃下後,您清醒了,但……”他突然變得難以啟齒。


    “但發生了絕無僅有的事,對吧?”白七七的嘴角泛起冷笑。


    章善從她空洞的眸子裏看到了嘲諷,他羞愧地低下頭。


    “接著說吧。”白七七輕啟道,仿佛滿不在乎發生過的事。


    他額頭冒著的冷汗,讓他接下來說的話不帶有一絲隱瞞。


    “那件事後,您就變了…………”


    白七七靜靜地聽著,她的心變得越發冷,那件事後她變得嗜血,變得沒有理智,這難道怪她?


    鳳開不可思議地聽著這一切,他一直愛慕的雌性,居然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獸神,那……她和自己也在無可能。


    他垂下眼眸,眼底的情緒他不願表露出來。


    章善一心隻在白七七身上,無心顧及其他人的情緒。


    “我那時也是鬼迷心竅,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肯定不會再做出那般事。”


    白七七沒聽他的悔不當初,她的任務還沒完成,她需要有人來替她完成,章善是最好的人選,“你教大家棉花種植棉花和製作棉服。”


    “阿七,你讓我教?”章善聽到這裏,麵露喜色。


    阿七大概是不恨他了吧?


    獸神一向寬容,她待自己或許是不一樣的。


    “這些種子你拿去。”白七七把剩餘的積分全兌換成了棉花種子。


    章善提起地上的種子,鄭重地承諾:“我一定會辦好你交代的事。”


    說完後,轉身匆忙離去,他急於用行動來彌補曾經的愧疚。


    “你怎麽還不走?”白七七的眼睛是瞎了,耳朵還沒聾,耳邊那深沉的唿吸聲卻是如此清晰。


    “族長,我今天什麽也沒聽見。”鳳開立馬表態,聲音中透露出一絲落寞。


    她剛才就是故意沒趕鳳開走,為的就是斷了他對自己念想,好讓他早日開啟新生活,“嗯,你去忙吧。”


    鳳開依依不舍地飛走。


    “阿母!”硯慕白噠噠地撲進白七七的懷裏,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他揚起頭隻能看到毫無光澤的眸子,看不到他的倒影。


    他小小的身軀撲進白七七的懷裏,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落,浸濕了她的衣襟。


    寒冷的空氣中,硯慕白揚起頭,想要在母親的眼中尋找到安慰,卻隻能看到那雙毫無光澤的眸子。


    白七七心中一緊,抿唇一笑。


    她輕柔地抬手,撫摸著硯慕白的頭發,感受著他稚嫩的發絲在指尖滑過。


    她的聲音溫柔如春風,“阿母隻是暫時看不見,又不是一直都看不見,別擔心。”


    “可是……”硯慕白的聲音如同秋風中的樹葉,斷斷續續,一抽一抽地說出心底的恐懼,“可是、我害怕阿母一直看不見.……哇!”他的哭聲透著焦慮,讓人心疼不已。


    在一旁的硯塵默默注視著白七七,他的心中湧起陣陣疼痛,但卻無能為力,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他知道,自己在這一刻無力改變什麽,因為這一切都快要結束。


    白七七沒問硯塵,他怎麽知道她眼睛瞎了,他有太多的不得已,她在這一刻才徹底明白。


    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為她,正因為顧及她,才不能插手。


    因果不是誰都能背的,更何況她是獸神,又有誰能背她的因果?


    “阿母可有騙過你?”白七七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堅強,內心卻充滿了暖意。


    硯慕白緩緩搖頭,眼中流露出堅定的信任,“阿母沒騙過我。“他那稚嫩的聲音裏,滿是對母親的依賴與信任。


    “所以,你迴來是要幫阿母的,對不對?”白七七溫柔地詢問。


    “對,我要幫阿母!”硯慕白極其認真地點頭,阿母看不見了,他便做阿母的眼!


    “那你就要跟著一起播種,不能偷懶哦。”白七七的聲音中透著鼓勵。


    “阿母的吩咐,慕白一定不會違背!”硯慕白的迴答堅定有力,小小的力量正在他心中湧動。


    白七七沒看見硯塵的眼神,他心疼的在一旁說不出一個字,阿七假裝的堅強,讓他如何不心疼?


    他恨不得以身替之。


    她的獸夫們迴來後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們的目光如同被釘住一般,愣愣地停在這突如其來的場景上。


    白七七伸出手想要摸到水碗,但奈何她怎麽摸也沒摸到,最後摸著桌沿,無奈站起身。


    “阿七!”鳳旭手中抱著的大白菜嘩啦一聲掉落,攤在地上,綠葉紛飛。


    他慌忙跑上前,目光焦急,幾乎要被淚水淹沒。


    他看見白七七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眸,心中一緊,腦海中不禁閃過一個令人窒息的念頭:阿七,她真的看不見了。


    “阿七你怎麽會……怎麽會這樣?”鳳旭的聲音顫抖,喉嚨仿佛被生生扼住,哽咽得無法繼續。


    “我隻是暫時瞎了,不要擔心。”白七七卻是輕鬆地迴應,仿佛那隻是生活中的小插曲。


    鳳旭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單純的小正太了,他很顯然知道阿七說這話是為了安慰他,“阿七你身體隻有這一處變化?”


    “是啊,所以我才說隻是暫時的。”白七七心中卻早已被思慮所占據,專注於如何推動初級文明的發展,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的其他異樣。


    她的目光轉向鳳旭,臉上閃過一絲堅定,“對了,我已經請章善教族人播種和製作棉服了。”


    “章善是誰?”鳳旭微微皺眉。


    “章善就是張三。”白七七如實迴答。


    周圍的氛圍卻並沒有因為這簡單的稱唿而輕鬆下來。


    鳳翎的目光敏銳,心中警鈴大作。


    他了然於心,阿七從未將張三視作自己人,怎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托於他?其中一定發生了他所不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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