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出了門,尹望舒臉羞得通紅,一路低頭出的客棧。


    臨近正午,她買完菜迴院,容娘也剛從房裏出來。


    容娘看見人,道:“小姐,你昨夜換下來的衣服破了好幾處,昨天發生了什麽?是遇到什麽危險了嗎?我這些天一直待在房裏,也不見外麵是什麽情況,不會遇到什麽歹人了吧?”


    尹望舒佯裝無事發生,隻說是去杏林賞景被荊棘刮破的,叫她不要擔心。容娘本還想追問,還是住了嘴。


    “那件衣裳款式獨特,不像是常服,破了怪可惜的,小姐如果想留著的話我就先拿去洗了,找時間再去問問哪裏能補好。”


    衣服是流裳閣的,總歸是要還迴去,再加上華貴非常,她也不放心讓容娘去洗,決定自己送還流裳閣。


    下午一到流裳閣,有人見到尹望舒後驚叫出聲,眾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一下都圍了過去。


    “你就是易姑娘?那個昨天勇戰魔族的姑娘?”


    “易姑娘是神女,昨日我親眼看見易姑娘與魔族打鬥,我沒有騙人,她身上的神女服我怎麽可能認錯!”


    “易姑娘莫非真是神女下凡,來守護我們天錦的?”


    尹望舒來的時候還真沒有想到遇到她們該如何解釋,隻能用自幼習武會些本領來搪塞過去,眾人一聽又是一陣仰慕,開始對望舒的家世產生了興趣,畢竟天錦多是經商之才,還沒有過出名的尚武大家。


    “易姑娘在何處?”


    女子話一出,眾人紛紛讓了道,也不再嬉戲言語了。


    那位女子常跟在閣主身後,在閣中地位顯而易見,她不慌不忙向尹望舒走去。


    “閣主有請,還請易姑娘隨我來。”


    見到了閣主,尹望舒將神女服呈上,道:“閣主,這件神女服已被損壞,您看……”


    “多謝姑娘為我們送來,這也正是我們想勞煩姑娘的事,這件神女服意義非常,流裳閣一定會將它留存下去,也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昨日的神女遊你做得很好,我在此代表流裳閣謝過姑娘。”


    她彬彬迴禮,道:“神女遊是天錦的喜事,能為其出力也是迴安的福幸。”


    閣主問她有沒有哪受傷,其請醫買藥的錢可以全部由流裳閣承擔,尹望舒想也沒想就說自己沒事,周圍的人看向她的眼神有的是驚訝,有的帶著詫異,還有不少猜疑的目光,連閣主在聽到這句話後表情也開始發生微微變化。


    女人又問她想要一件什麽樣的衣裳,這也是流裳閣的傳統,每一位神女在遊行結束後流裳閣都會為其親製一件衣裳,要求盡管提。


    她這次小心迴答:“我看天錦流仙裙甚是流行,迴安也想要一件紅色的,不對,換個淺色的吧,淺色的就好。”


    “姑娘穿紅色的也好看,我們尊重姑娘的意願。”


    待在這裏尹望舒感覺心越來越慌,特別是麵前女人那看透一切的眼神,莫不是猜出來自己的身份?


    她有些不安,說:“迴安也喜歡紅色,那就交給你們了,我待會兒還有事,若是這裏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迴去了,謝謝!”


    女人的眸光變得柔和,道:“既無事,朝桐,送這位小姐一程。”


    這一聲小姐把尹望舒嚇愣了,迴過神來馬上跟人走了。


    路上,那位叫朝桐的女子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問,倒是讓她安心了不少。


    這一天尹望舒忙裏忙外,在晚間準備休息前想燃香再睡,這時突然想到從宮裏帶來的溫蘭香,並沒有想過自己用,心緒瞬間飄到那負傷之人身上。


    “羲哥哥有傷在身,精神不振,難免不得安睡,這溫蘭香送過去不正派上用場了嗎?”


    反正自己不久之後就會迴宮,現在也用不著,尹望舒腦海中立即做了個決定:明天就帶過去。


    看容娘房間還亮著,她不等明早就過去問拿溫蘭香。


    女人從一個大木箱裏找出裝有香的小木匣交給她,凹陷的眼窩中隻有再黯淡不過的神色,夾帶著隱隱擔憂,對她說:“小姐,你……你可是有心事?”


    尹望舒因想著明天又能再見到陸正羲而歡喜,臉上的欣喜半分也藏不住,胡亂應付幾句就算迴答。


    “那小姐……嗯……今日好睡。”


    這次尹望舒注意到了,便問:“容娘有什麽事要說嗎?我們之間有話直說就行,不用這麽拘謹。”


    女人似是做了很大的勇氣,猶豫片刻後才開口道:“小姐是主我是仆——”


    “容娘又說這話了。”


    女人連連改了口,換了種語氣說:“我本不應該過問這些的,小姐先前是一連幾日不迴,現在又隔三差五地出門,說是去和朋友碰麵,還特意找人來照護我這傷婆子,我能看不出嗎?”


    聽到這兒尹望舒漸漸地有了羞愧之心,眸光也淡了下來。


    女人接著又說:“小姐把我老婆子放心上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不說把小姐當成是親人對待,我也自知我這種低賤的人不配,但也是真心希望小姐能一直平平安安下去,小姐做什麽我都是支撐的,哪怕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小姐隻要開口我——”


    “快別說!”尹望舒急忙止住,“容娘又說胡話了,我怎麽會要容娘的命呢?容娘待望舒一如既往的好,望舒對容娘也一直是心存感恩,這些話以後再不能說了。”


    女人也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枯糙皺巴的手輕顫著撫上白皙的手背,不停摩挲,嘴裏還在應尹望舒的話。


    “好好好,不說了,今後都不說了。”


    話都說到這了,再瞞著對方她實在愧疚難消,便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全部說與容娘,說話語氣像是個低頭認錯的孩子。


    容娘細細聽著,表情由驚訝轉為緊張最後變為擔心,得知她無大礙後還是沒有完全放下心,這中間幾次都快要忍不住開口問,硬是等尹望舒說完,可這時候看見對方做好受訓的準備表情變得可憐巴巴時,想再說什麽卻不知道從哪開口,渾濁的雙眼滿含情感,望了好一會兒,最後說:“小姐不管做什麽我都不會反對,因為我知道小姐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老婆子我年紀大了,不僅眼睛上越發模糊,目光也越發短淺,隻希望小姐能多想想小姐自己,小姐在意的人和在意小姐的人,宮主大人他們正盼著小姐安然無恙地迴去呢……”


    一提到父母親,尹望舒的眼眶也濕潤了,女人不再說話,隻是用動作安撫她。


    一片模糊裏,她好像看到窗外有個人影悄然離去,推開窗戶再往外看時發現什麽也沒有,連大門也是緊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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