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黑紫色的唇慢慢迴紅,痛苦地在江崇明的唿喊中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世傑!”江崇明看著他想說卻說不出口的模樣滿眼心疼。


    最終也隻能咬牙吩咐下屬將人先帶走治療。


    祁雲杉趁機打量了一下這位鼎鼎有名江城主,身長八尺,一雙眼銳利威嚴,鬢邊半白的兩縷發梳進冠中一絲不苟。


    如果不是方才因為自己兒子受了重傷露出揪心的神情,平日裏應該是個挺有主張且極擅長通察人心的老者。


    而此刻見了她和仍未散去寒意的裴鈺珩,他也僅僅隻是微微頷首,麵色無常,仿佛剛才的心疼隻是做做樣子。


    “子不教父之過,小兒在此鬧事是老臣的錯,還請王爺息怒。”


    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


    祁雲杉眼底散去精光,忽而主動上前開口:“江少主看起來不太好,可需要王爺替他尋個大夫?”


    裴鈺珩目光淡淡看去。


    不等江崇明迴答,便聽她繼續說道:“不過這位少主稱自己是以後曆城的主人,想來並不需要一個落魄王爺的幫助,倒是我多嘴了。”


    她自說著她的,一旁與她靠得極近的人並未阻止。


    江崇明眼神轉了轉,心中不禁打起鼓來。


    聽別人說和聽本人親口說自然是不一樣的。


    再怎麽說裴鈺珩也是曆城百姓認可的王爺,若是真如這小姑娘所說,自己兒子說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按裴鈺珩的性子,殺了他並不為過。


    但既然他手下留了情,應該也是看了自己一絲麵子。


    剛才他的確打算質問一番,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道歉他也不需要,自己心裏也不舒服,倒不如暫時將此事揭過,日後若是…


    江崇明在心裏盤算了一番,便快速做出了決定。


    “擾了王爺與這位姑娘吃飯的興致實在是罪過,今日太晚了,老臣便不留二位,明日大會結束,請王爺和這位姑娘務必賞臉,讓老臣在江府好好接待。”


    裴鈺珩斜了他一眼,並沒有理會,祁雲杉見此,便微微笑道:“叨擾城主了,明日一定登門。”


    江崇明暗自瞧了瞧裴鈺珩的情緒,發覺他竟然真的全都聽了眼前這姑娘的話,不由自主的,他對祁雲杉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些。


    江崇明視線在祁雲杉身上再次掃了一圈後便恭敬道:“不早了,老臣先迴去了,王爺請便。”


    祁雲杉微微頷首,他便立即轉身退下了。


    這副態度,與他兒子未免也差了太多。


    江崇明不光自己走了,連同二樓除了裴鈺珩和她以外的人全都帶了出去。


    祁雲杉便也拉了拉裴鈺珩的衣袖,難得似撒嬌一般哄道:“王爺威武,該迴去了。”


    裴鈺珩閉了閉眼,慢慢鬆了緊繃的神經。


    “你不必迎合他的,就算江世傑今日不來,我也打算好好清理一下門戶了。”


    果然如此,祁雲杉彎了彎唇,拉過他的胳膊便下樓邊說道:“我知道,不過現在情況不同,汪文止還等著看戲,你若是被他拿了把柄,日後辦事總會受掣。”


    裴鈺珩對她哄人的語氣很是受用,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便道:“你越發精明,倒顯得本王沉不住氣了。”


    祁雲杉淺笑:“知道就好,我再也不是從前的龍星雲了。”


    裴鈺珩露出一絲不惑,隨後忽然想起,他曾經說她是蠢婦,而這話竟被她記了這麽久。


    他仰頭歎了聲,心道以後可不能再說她的壞話了,可記仇得很。


    …


    翌日午時。


    不比昨日看的熱鬧,今日觀看的人眼神明顯都露出一些肅殺之意。


    人群中多的是些武林人士,來往之間都有意無意展現出自己的實力。


    祁雲杉今日是跟裴鈺珩一起來的,此時正是人聲鼎沸,在看見他們落座後突然就靜了下來。


    她戴著帷幔四處看了眼,竟然看到不少從前她與江無心爭位時打過眼的熟人。


    再次移開視線,江無心居然也在對麵十人一堆裏。


    這廝,竟花了銀子。


    稀奇。


    她的視線很快讓江無心察覺,彎鉤一般的唇笑了下,便挑釁似的挑了挑眉。


    好似在說:敢上嗎?


    以前她還是有些賭氣的性子的,可現如今,她早已不吃這一套了。


    她瞥了眼,放下帷幔。


    江無心無趣地收迴笑容,羽扇不自覺加快了些扇的速度。


    身旁的人瞧見,打趣道:“璟王的人你也敢調戲,不想活了。”


    江無心輕輕呸了聲,羽扇蔌地收迴,在桌上扣了扣,便道:“那是女人嗎?那就是個渾身長心眼的母老虎,就裴鈺珩把她當個寶,鬼才稀罕。”


    身邊的人哈哈大笑,繼續激他:“這話你倒是在璟王旁邊說啊…”


    江無心揚了揚眉毛,一臉不屑。


    “說什麽,他也要聽得進去,就不會淪落到現在被人當麵侮辱了…”


    這話,可沒人敢接。


    好在大會正到了緊張刺激的時候,也沒人在意他話中究竟還有什麽深意。


    而此時,一手持雙錘的陽剛男子突然被一瘦弱男人一腳踢飛,錘子不知掉到了哪裏,眾人齊齊“謔!”了聲,便從天而降一位黑衣男子以飛快的速度接住了錘子,及時解救了差點被錘子砸死的群眾。


    這是被踢飛的二十個人了。


    祁雲杉認真打量了一下那位看著瘦弱的男人,下盤紋絲不動,應是專門練的腿功。


    看來這位應該能撐到最後幾位。


    這想法剛出來,管事的突然揚聲道:“暮北赤目將軍,阿達帕,挑戰青雲山,牛莊。”


    此言一出,滿場都蹙起了眉頭。


    “這暮北的怎麽來了?”


    “就是,才收了兵不到半年,竟然敢來西陵挑戰,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


    “這是咱們西陵的武林大會,暮北來湊什麽熱鬧?”


    “我看他們就是來挑釁的!”


    “是啊,哪有讓將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這不合規矩。”


    …


    祁雲杉立刻來了興趣,裴鈺珩知道她的小心思,解釋道:“人是江家請的,目的是為了提高江家在各國的名氣。”


    祁雲杉挑眉,掀開帷幔一角,感興趣道:“這麽說,東郢和襄南也來人了?”


    裴鈺珩輕輕點頭:“根據青魂的調查,東郢王子也來了。”


    這下,祁雲杉更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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