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她杏眼圓睜,看向他時不知是期待還是質問。


    裴鈺珩猜不透她的心,隻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娓娓道來。


    “現在的裴鈺珩無父無母,亦無王爵之位,你願意,嫁與他嗎。”


    祁雲杉麵無波瀾,神色比以往還要冷靜幾分。


    “王爺戲言太多,不知此話有幾分真假?”


    她的平靜叫裴鈺珩看來是已死的心再掀不起波瀾,於是不得不有些悵然。


    嘴角卻仍帶著弧度。


    “我與你如今身手相當,若是有假,你殺了我解恨便是。”


    祁雲杉環胸,正視他的臉,似乎想從他認真的眸子中看出一絲玩味,想看看是否會如同當初他對祁雲杉一般,是隨時可收迴的愛。


    不知是他演技越發出神入化,還是自己始終對十幾年前的裴鈺珩抱有幻想。


    她開始覺得,這一次,他是認真的。


    白皙透亮的臉朝他貼近幾分,唇角微張,語調輕佻。


    “裴鈺珩,我能信你嗎。”


    裴鈺珩彎了彎唇,伸出手將她輕輕攬到懷中,讓她傾聽自己熱烈的心跳。


    “若是不信裴鈺珩,便信一信墨青吧,他不會騙你。”


    墨青…


    提起這個,腦袋裏不自覺便想到了那一天一夜瘋魔一般的纏綿悱惻。


    一開始的不受控製,到後來深陷其中不願醒來,感覺是不會騙人的。


    她喜歡他,很喜歡。


    死過一次的人了,卻還是想吊死在這棵樹上。


    “好,我信你。”


    胸口沉膩的嗓音讓他心尖雀躍,靠近她耳邊的唇由內而外地發出一聲喟歎。


    “阿雲,我的命,交給你了…”


    …


    天未亮,王府便熱鬧了起來。


    據說是佟管家連夜召集了王府的丫鬟婆子以及所有的看護人員,鄭重宣布了王府即將有女主人的情況,讓大家別沒事找事,影響了王爺和未來女主人的感情。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幾個整日蹲房頂上看熱鬧的,不僅嚴重警告了不許偷聽偷看,更是不許把不要緊的事情拿來稟告。


    對此,青影和青玄表示理解。


    而青魂卻揚言:要是此女再敢傷了王爺,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這話正好被起床遛彎的祁雲杉聽了去。


    她挑挑眉,直接走上前叉腰挑釁道:“你能怎麽對我不留情?”


    青魂無視管家的警告,直接從腰間拔出劍直指她。


    “拚命就是了。”


    祁雲杉還來不及鄙視,裴鈺珩正好從她身後大步流星走來,一把攬過她的肩,垂眸深情地凝望著她,柔聲道:“想要本王的命,來取便是,何須跟他動手。”


    眾人皆是驚掉大牙的模樣各退一步。


    這人是誰?!


    王爺被鬼附身了?!


    青魂突然拿不穩手中的劍,額角抽了抽,手腕翻轉,便將劍收了迴去。


    “王爺。”


    裴鈺珩瞥了他一眼,又掃了一圈圍觀的眾人,突然冷了臉。


    “都無事可幹嗎?”


    佟管家趕緊笑眯眯地接話:“有有有,事兒可太多了,走走走,都散了,散了吧。”


    聞言,眾人這才如無頭蒼蠅一般都竄了出去。


    唯有青影和青玄對視一眼,一人將青魂拉一邊,連忙退了下去。


    人都散幹淨了,裴鈺珩才輕柔地摸了摸她的發,神情繾綣。


    “出來了,為何不叫我。”


    祁雲杉不太習慣他這黏人的態度,將他的手一揮便尷尬地咳了聲。


    “我又不是什麽三歲小孩,自然是想去哪去哪兒,再說了,你不是不愛看武林大會麽,我正打算自己去。”


    伸出的手被打迴,他也不惱,隻是微微笑道:“往年的確不怎麽感興趣,今年突然就想去瞧一瞧了。”


    什麽突然,分明就是想跟她一起去湊熱鬧。


    祁雲杉白了他一眼,從他懷中掙脫,淡淡道:“你要去便去,但我可不跟你一起。”


    聞言,裴鈺珩臉色瞬間涼了下來。


    “為何。”


    她理所當然道:“你這身份整個曆城誰不知道,我若跟你站在一起還不知道要驚動多少人,看個熱鬧而已,我可不想被人當熱鬧看。”


    裴鈺珩劍眉蹙了蹙,終是答應。


    “罷了,都依你。”


    祁雲杉驚訝地迴頭看了他一眼,像是見了什麽妖魔鬼怪一般。


    “裴鈺珩,你能正常一點嗎?”


    裴鈺珩微微一笑:“阿雲不喜歡嗎。”


    “嘶~”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擺擺手便道:“我受不了,先走了。”


    她提著裙擺連走帶跑,像是生怕被什麽纏上。


    可裴鈺珩卻莫名喜歡看她這鮮活的樣子,唇角不自覺彎得更深了些。


    竹林深處的一雙眼睛卻是染上了嫉恨,手中端著未送出的晨茶,而那雙手將托盤攥得幾乎留下了指印,最後深吸一口氣,瞪了一眼遠處跑開的背影,轉身離開。


    武林大會由江家主辦,來的人都是五湖四海的高手,對江家還抱有一些敬意。


    參與的人並不少,所以這台子也就搭的更大了一些,主街上的商販更是主動騰出了位置給特地來曆城觀看的外地人。


    以擂台為中心,下方所站的皆是提名參賽的武者,而觀看的人則是立於江家專門搭建的鼓樓內,既可以看清擂台中心,也能保證不被誤傷到。


    隻是這觀看的位置也有說法,身份尊貴的都是獨立的隔間,帶茶桌太師椅和隨侍。


    普通權貴則是十人一隔,一人一個木凳子,一壺清茶。


    再有便是普通人了,全都擠在最靠近擂台的周邊,雖有圍欄擋著,但隻要動作大一些,便有可能會被波及。


    且豔陽高照,逼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更別提好的觀賞體驗了。


    祁雲杉原本覺得自己算來得早的,沒想到到時已經人山人海,且人牆壘了一層又一層,就是擠進去都有些難。


    她抬頭打量了一圈,鼓樓上還有不少空位置,便拉過一個看熱鬧的大叔問:“都擠在這兒幹嘛,上麵不是還有座麽。”


    大叔上下掃了她一眼,熱情解釋道:“那兒得花銀子,十兩銀子一個座兒,咱們隻是來看看熱鬧,誰願意花那錢啊。”


    原來如此。


    身份尊貴人的錢不掙,普通人的錢不掙,專掙那些吃飽了沒事幹的富家公子的銀子,這江家倒是有些經商頭腦,也有點不多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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