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星言臉色明顯不悅,祁奚卻堂而皇之地無視了他,緊張地將祁雲杉從上到下打量了遍,又將她翻了個身,直到確定一根頭發絲都沒少,才肅目道:


    “我思來想去,你在宮裏始終不妥,二哥這就帶你迴家。”


    祁雲杉抿唇不迴答,卻轉眼去看星言的表情。


    果然,整張臉寫滿了“等朕出去立刻就殺了你們這群忤逆之徒!”


    她嫣然一笑,“都聽二哥的。”


    祁奚怔了下,立刻換上了笑臉:“好,看來你與皇上的事情已經說完了,就不要一直在宮裏給皇上添麻煩了。”


    說罷,他拉住她的手腕,才想起去跟龍星言行禮:“皇上,臣這就退下了。”


    龍星言冷嗤一聲:“祁大人好大的官威,一切決定都不需要問過朕便能自行處理了。”


    祁奚趕緊跪下:“臣自然不敢,不過雲杉疑罪在身,臣也待罪,一直在宮裏恐怕壞了規矩,沈大人正好今日進宮抓刺客,臣便帶著妹妹一起去刑部接受盤查了,聽說沈少卿最近也在刑部,剛好把謀逆一事一起查了。”


    “有祁大人如此配合的犯人,天下何愁沒有清明的一天。”


    沈清河從牆壁外跨了進來,不似祁奚的驚訝,從容地跪下行禮,又恭敬道:“啟稟皇上,臣是來抓刺客,偶然路過此處,叨擾陛下了。”


    祁奚眨了下眼睛,與祁奚對視一眼: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很棒。


    龍星言冷哼一聲,不耐地擺擺手讓他起來,“什麽刺客要你一個刑部尚書進宮來抓,禁軍都是死的嗎。”


    很明顯,龍星言也不太信沈清河是“路過。”


    然而沈清河一臉認真說得有模有樣:“是之前刺殺過您的兩個女刺客,說來也是奇怪,穆王此前去過一次刑部,與那兩個刺客說了幾句話,這刺客便…”


    他適當地頓了頓,給了龍星言思考的時間,又接著說:“當然了,刺客在刑部逃出去,臣自然有責,但臣覺得現在還是抓住刺客要緊,所以請皇上暫且寬恕臣,待刺客抓住,臣自會請罪。”


    穆王?


    龍星言眉頭一緊,“穆王與她們有什麽可說的。”


    沈清河依舊垂眸答話:“這個臣就不清楚了,您也知道,官大一級也壓人,臣實在不好過問,若是其中有什麽誤會,臣也有嘴說不清。”


    龍星言煩躁得很,一個還沒解決另一個麻煩就來了。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便道:“皇親犯錯與庶民同罪,你自去查你的,若是有人不配合,你便說是朕允的。”


    沈清河如獲聖恩,連忙行禮:“多謝皇上體恤,臣這就帶人去查。”


    說罷他便立即起身,帶著祁奚二人便打算離開。


    龍星言額角抽了抽,喊住他,“你不是特地來抓刺客的嗎?”


    沈清河與祁雲杉對視一眼,轉過身恭敬迴道:


    “方才臣來的時候已經通知宮內的禁軍了,臣畢竟是刑部的,太越矩也不好,還是迴去先查是誰放走刺客的吧。”


    龍星言:剛才闖進來的時候可沒見你提越矩。


    不過沈清河這話可是撇清了丟犯人的罪責,直接說是有人故意放走了。


    祁雲杉低頭想了想,得給他加把力,似無意說道:


    “沈大人想多了吧,穆王畢竟是皇上的親兄弟,怎會故意放走刺客,蒙乾統領便是因為這二人入獄的,這不,丟了禁軍統領的官職,還不知要關到哪一日呢。”


    祁奚也插話道:“蒙統領當日分明是被人故意調虎離山,這才馬虎了,為了救皇上,活生生被刺了二十幾刀,要不是太醫醫術了得,恐怕早已丟了命。”


    “如此忠臣良將,也不知妨礙了誰的路。”


    妨礙了誰的路?


    那就要看現在禁軍在誰手裏了,前一個秦安伯已經殺了。


    最後坐收漁翁的,可不就是穆王府麽。


    沈清河是經手這件案子的,所以其中原由不能再清楚,但他也明白,如果不是皇帝想要的結果,多說無益。


    但現在不一樣了,拉人頂包,正正好。


    “此事還需要好好查,皇上請放心,臣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


    這話說的不偏不倚,很是符合他公正嚴明的形象。


    雖上任不久,辦事卻也深得他心。


    眼下重要還是那扇門。


    這個一直被自己稱之為秘密的地方在不可控的情況下突然被這麽多人知道了,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好事。


    好在石門還未開啟,裏麵的東西還隻屬於他一人,什麽祁家穆王魏林,一切對他有威脅的人都將在他獲得這裏麵的寶貝後全部臣服!


    思及此,他吩咐道:“祁奚你可帶走,祁雲杉留下,朕還有要事需要她。”


    要事?


    祁奚與沈清河四目相對,突然默契地答道:“不如臣等陛下的要事完了再一同帶她迴去吧。”


    龍星言眼尾隱隱泛起一絲怒意,斜眼將他二人打量一圈,對魏林身後的禁軍們吩咐道:“朕的命令已經沒用了嗎?”


    禁軍們麵麵相覷,隨後齊聲道:“屬下聽令!”


    沈清河立刻躬身:“陛下既然有要事相商,臣這就和祁想大人退下了。”


    說罷,對黑甲衛遞了個眼神,便有兩人將祁奚架住往外拖。


    祁奚並不死心,還在拚了命向皇帝求情,然而龍星言卻並不理會,再次揮手,禁軍便有秩序地退了出去。


    黑甲衛也很有眼色,各自朝皇帝行了禮便也打算退下了。


    隻有其中一人眼眸微動,抬眼間竟與祁雲杉對視上,後者眼一緊,示意他不要衝動趕緊出去。


    他卻收迴視線,不知從懷中取出什麽,在眾人沒察覺時突然扔到了角落。


    那是……


    祁雲杉眼一凜,原來執行計劃的是承義,她還以為是沈清河呢。


    這樣也好,免得沈清河也暴露了。


    埋在角落裏那根細微的引線已經隱隱開始燃燒,隻是站著的人都沒有防備。


    唯有魏林似乎察覺到什麽,眼神四處打量了一圈。


    祁雲杉見此趕緊示意承義和沈清河先走。


    承義眼神有些猶豫,她抿了抿唇,沈清河便立即吩咐道:“黑甲衛全部退出去。”


    承義咬唇看了她一眼,最後在她眼神施壓下終於轉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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