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早知道顧應想造反了。”


    祁雲杉沉臉看著他,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理由,讓他虛弱成這樣還要帶她走。


    他不會背叛寧王夫婦打下來的江山,可不代表他不會給別人機會。


    似乎從他拉攏祁家開始,一切都是有預謀地讓顧應走投無路。


    皇後至今隻有一子,尚在繈褓之中,兩個王叔不能成事,隻要推翻了皇位,他便能光明正大地扶持幼子上位,到時候,便是他顧家的天下了。


    撇開她的攪局,這一切原本最大的阻力是裴鈺珩,可他中毒了,對顧應來說所有需要慢慢籌劃的東西,都提前了。


    而裴鈺珩,或許是那個看戲的人,亦或是最後坐收漁翁之人。


    祁雲杉還等著他的迴答。


    他卻緩緩抬起眸子,指尖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頰,手腕翻轉,指尖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陡然點了她的穴。


    突然放大的瞳孔裏寫滿了驚詫。


    青影一怔:“王爺?”


    “帶她迴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放她出來。”


    青影看了眼倒下的祁雲杉,無聲點頭,接著便揮手招來一個暗衛,將人帶走。


    “那您……”


    “青魂和祁宏快迴了,通知下去,要他們悄無聲息進京。”


    青影應是,隨後將人扶上馬車。


    接著又聽見他吩咐:“告訴江無心,這幾日務必牽製紅菱宮的行動,不可讓他們參與皇宮之事。”


    “王爺這是想讓紅菱宮撇幹淨?”


    他沉了沉眼,心思翻湧,卻隻能扶額輕歎:“江湖之人,本就不該牽扯大內。”


    青影挑眉:“您是怕四姑娘受牽扯吧……”


    “滾。”


    挨了罵,青影心裏舒服多了,連忙屁顛屁顛駕車迴府。


    ……


    晚宴如常,隻是少了兩個最該在的人。


    知曉內情的皇後和龍星言就算裝得再高興,眼底的煩躁和怒意卻還是會被有心之人看出來。


    譬如早就準備搞事的顧應。


    他掃了眼東郢的使者們,便咧著嘴率先舉起了酒杯:“各位遠道而來辛苦了,請滿飲此杯。”


    墨勒與米婭對視一眼,各自端起了酒杯起身。


    “多謝顧國公款待。”


    說著顧應便又刻意疑惑道:“咦,說來最該給二位敬酒的璟王,今日竟然不在,當真是稀奇。”


    “皇上可知道為何?”


    這明知故問叫龍星言臉色越發黑了。


    顧涔涔瞥了眼自己父親,扯了笑臉迴道:“璟王身體不適,跟皇上請了旨迴去休息了。”


    墨勒和米婭一驚,“果真是身體不適,難怪馬場時臉色有些不好,倒是我們疏忽了,不曾慰問。”


    龍星言臉色不悅地開口:“讓王子操心了,璟王一心為家國操勞,朕是該請太醫為他好好診治一番。”


    顧應暗暗放下酒杯,“身為臣子,為國效力是應盡職責,皇上莫要太過放低身段,倒叫一些有心之人越發囂張了。”


    龍星言在心中冷笑,越發囂張的也不知是誰。


    墨勒不解:“此言何意?”


    顧應失笑,忽地起身,麵色嚴肅:“迴皇上,臣有本上奏。”


    龍星言臉色微變,不耐地看向他:“顧國公,今日是給墨勒王子和米婭公主接風洗塵的,若要上奏,還是請國公晚些時候再說。”


    顧涔涔也冷了臉,警示道:“皇上說得是,朝堂之事後宮不得幹政,若此時要上奏,咱們豈不是該迴宮歇著去了。”


    顧應卻不聽,直接從懷中取出奏折:“臣要上奏之事,關乎國情,還是請皇上聽一聽。”


    龍星言滿眼疲憊,這老頭又想搞什麽鬼,一個裴鈺珩已經讓他心情很不好了。


    “既然如此,國公請說吧。”


    顧應得到首肯,更有底氣了,直接揚聲道:“墨勒王子不遠萬裏而來,想必不僅僅是為了遊玩吧。”


    墨勒瞥了眼皇帝,微笑:“叫國公見笑了,父王稱西陵多淑女,交代本王務必為他尋一個兒媳,這不,本王原是想迎娶長公主的,卻不知殿下……唉。”


    “不過,本王今日第一次見永樂郡主,便被其吸引,說來不怕國公笑話,直到此刻本王心中依然對郡主念念不舍,隻可惜郡主今日也受了驚嚇,不便出席。”


    祁奚眼一凜,暗道一聲不好。


    先前沒想明白的事情在這一刻突然明了,看來皇上安排四妹進宮怕是早已計劃好的,偏他還傻傻地覺得隻要妹妹脫離了璟王府便沒事了。


    敢情這些人都打著他妹妹的主意呢。


    於是他趕緊起身拒絕:“多謝王子厚愛,不過家妹尚未及笄,不宜談婚論嫁,且家妹自小不服管教,恐怕會冒犯王子。”


    墨勒卻聽不懂似的繼續說:“無礙,郡主真性情,與我東郢女子的性格相似,本王倒覺得更親切了。”


    知道內情的皇帝夫婦神色各異,特別是拿著那張先帝遺旨被威脅的龍星言。


    如果沒有這旨意,他大不了強行把祁雲杉嫁了便是,別人再不滿意,他隻說是為了兩國友好相處,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可是偏偏裴鈺珩插手了,還是他絕對不能違抗的先皇遺旨。


    他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既然有如此大的權利,為何不幹脆廢了他自己做皇帝,也省的他整日提心吊膽的害怕自己哪天突然就被反了。


    然而最讓他憤怒的,還是裴鈺珩竟然拿著這足以改朝換代的聖旨去換一個女人。


    難不成在他眼裏,皇位還不如一個女人?真是可笑。


    但眾人現在都等著他的發言,他隻得硬著頭皮說:“此事…還需問問郡主的想法,朕雖為一國之君,卻…”他咬牙切齒道:“卻還是想聽聽郡主自己的想法。”


    畢竟東郢的條件再好,他現在要緊的還是自己岌岌可危的皇位。


    真惹了裴鈺珩不高興,他未必不會立刻反了,到時一個東郢哪裏招架得住。


    祁奚眼波流轉一瞬,更糊塗了,皇帝這又是什麽意思?


    墨勒還未開口,顧應便直接說道:“老夫要上奏的便是此事,永樂郡主乃璟王之義女,天下皆知,可他卻罔顧人倫,利用此身份強行囚困郡主於王府數月,今日更是直言要娶郡主,此乃德行有失,請皇上務必狠狠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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