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不甘心就此放棄,也不忍心,這是她和沈淮之的孩子啊!


    溫熱的眼淚從她眼角滑落,她咬著下唇,不願意放棄和沈淮之的孩子。


    白芷聲音冷靜,“昭昭,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以後你們還會有孩子,你要是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可是她和沈淮之真的還有以後嗎?


    撕裂的劇痛讓她無從思考,她隻是搖著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春桃拉住白芷,“白芷,再……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


    她也心疼姑娘,可是她看得出姑娘此刻很想留住這個孩子,卻沒辦法再開口,她已經用盡全部力氣了。


    白芷皺眉,若是昭昭有事,沈將軍那邊她如何交代?


    可是看著昭昭望向自己的眼睛,她咬著牙,剛要說繼續,穩婆突然大喊!


    “出來了,出來了!頭出來了!”


    這就是有希望了?


    白芷將春桃拉開,自己蹲在了昭昭身側,她握住昭昭的手,“昭昭,聽我說,要是想生下這個孩子,你一定要聽我的,好不好?”


    沈昭昭滿頭是汗,還是抽出空來點頭。


    “昭昭,用力!精神一定要集中!就算累了,也不可以睡過去!”


    有多少產婦,就是這樣一睡不起,哪怕昭昭累到極致,她也不會讓昭昭睡著。


    -


    蕭聞景看著一盆一盆的血水倒了出來,心驚肉跳的,他突然對禦醫道,“怎麽迴事?實在難產,救趕緊進去救人啊!”


    都說了保大,怎麽還要生這麽久?


    蕭聞景的東宮雖然還沒有正式納妃,但是也是有幾個侍妾的。


    自然也有懷孕生子的。


    她們雖然是蕭聞景的侍妾,可卻沒有沈昭昭這個待遇。


    能讓蕭聞景等在產房外麵!


    太子也是今日才知道,生孩子居然要這樣久!連他的侍妾生孩子,他都沒有這般焦急。


    他身邊伺候的常侍勸慰。“殿下放心吧,有您親自坐鎮,沈姑娘定會平安誕子的。”


    蕭聞景來迴踱步,“去把禦醫院其他禦醫都傳來。”


    常侍一愣,趕緊去辦。


    心中覺得太子殿下對此太過重視,雖然沈淮之得殿下重用,但殿下隨便派誰來鎮守都可以,哪裏需要自己親自來?


    蕭聞景心中想的卻是,倘若沈昭昭有個三長兩短,沈淮之迴來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亂子。


    日後平亂還需要沈淮之,孰輕孰重,他分得清楚!


    直到天色大開,快要到了巳時,房中才傳來一聲嬰兒啼哭!


    不過多時。春桃便抱著孩子出來了!


    春桃見了太子,一時吃驚,太子居然親自來等姑娘生產?


    她趕緊要行禮,被蕭聞景攔住,“你抱著孩子,就不必多禮了。”他看了一眼這個孩子,還是有些焦急,“你家姑娘如何了?”


    春桃紅著眼,太子以為出了意外,臉色一變。


    “姑娘情況不太好,白芷大夫還在止血。”


    蕭聞景見門外跪著的一群禦醫,怒道,“愣著幹嘛,進去幫忙啊!”


    常侍心中吐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生太子的孩子呢。


    -


    -


    沈昭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三年前在涼城時,和司珩相處的朝朝夕夕。


    那時候她一心想給司珩生個孩子,以為隻有這樣才能嫁給司珩,她才能擺脫四處奔波的日子。


    ……


    “司珩,我及笄了,及笄就可以給你生孩子了。”


    昨日,司珩才給昭昭過了及笄禮,今日昭昭就語出驚人,他正喝水呢,嗆得他不停咳嗽!


    昭昭遞上手帕,“你也激動得想要立馬——”


    “昭昭!……咳咳。”司珩接過後擦了擦嘴角,緩好了之後,才好笑道,“小小年紀,你在亂想什麽呢?”


    “我不小了,我及笄了!”昭昭撇了撇嘴,等到她再大一點,若是被人捷足先登怎麽辦?


    司珩變心了,又怎麽辦?


    “及笄還不小?”司珩輕笑道,他揉著昭昭的發頂,卻說出了和昭昭記憶中不同的話。


    “不過及笄倒是可以成親了。”


    成親。


    昭昭完全愣住,她眼眸含著盈盈淚水,“成親?”


    明明是司珩第一次跟她提,為什麽她卻覺得等了好久好久。


    “怎麽?你不願意呀,還流眼淚了?”司珩用手輕輕擦掉她的眼淚,語氣誠懇又認真,“我要跟你坦白,其實我是鎮國公府沈家的嫡子,怎麽樣,不委屈你吧?”


    “你若是願意,今日我迴去同父母商量,明日就讓母親上門來提親,可好?”


    昭昭吸了吸鼻子,分明是應該開心的她,此刻卻有種說不出的悲傷在蔓延。


    司珩在等著她的迴答,她斂眼,“你是鎮國公府的嫡子,我隻是一個孤女。你父母會答應嗎?”


    許是沒想到昭昭會這樣迴答,有些詫異,“你以前從不會妄自菲薄的。”


    昭昭怔住,是啊,為何今日的她這麽奇怪?


    又聽司珩道,“放心吧,我家雖然是世家,不過沈家會時代鎮守涼城,沒有汴京那麽多講究,你安安心心等著做我的妻子吧。”


    妻子嗎?


    不是侍妾,是妻子。


    這兩個字一下子讓昭昭整個人如同電擊一般,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疼痛,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扭曲模糊,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要失去了,她伸手去抓司珩。


    卻撲了個空!


    眼前完全黑下,再亮起來時,她看到周圍景象變了,變成大婚的場景,司珩叩開了槐花小院的門,他穿著紅色的婚服,眸光如晨曦一般,看著穿著嫁衣的昭昭。


    聲音溫柔,“昭昭,我來娶你了。”


    是沈淮之來娶她了嗎?


    正當她要伸出手時,耳邊的聲音變得雜亂無比,她聽到了陌生女子的聲音一遍遍叫姑娘。


    不,不是陌生女子,是……是春桃?


    春桃是她在逃離涼城路上救下的女子,一直跟著她到了汴京。


    無數記憶湧上來,昭昭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夢境裏麵,夢境居然這樣美好,她所追求的東西,居然在夢裏唾手可得。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姑娘,姑娘,春桃不能沒有姑娘啊!】


    【昭昭,你不能睡,快醒來昭昭!】


    ……


    紛紛擾擾,各種嘈雜的聲音一齊響起來,昭昭愣住了。


    司珩笑意柔和,“昭昭,把手給我,我來娶你了。”


    昭昭看向司珩,耳邊的聲音又小了很多,她隻要伸出手,就能夠嫁給司珩了,從此不必擔憂會被拋下,也不必辛苦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不必再被人當成奴隸使喚,也不會害怕被賣進青樓。


    昭昭緩緩伸出手去。


    耳邊的聲音越發弱了。


    她們在哭,為什麽要哭?


    昭昭有一絲迷茫,司珩握住了昭昭的手,正要牽起她時,昭昭突然收迴了手,她起身,“等等——”


    “司珩在戰場上還沒迴來!”


    -


    汴京這幾日人人都在討論沈昭昭,之前是顧硯,結果在大婚之日被自己的親哥哥搶婚,如此已經算是醜事一樁。


    誰知道這個沈昭昭還有臉迴京?


    本以為迴來的沈昭昭會被萬人唾棄,那林家公子卻頻頻登門,像是有什麽關係。


    這邊大家還沒猜出來究竟是什麽關係呢,聽聞太子殿下!寧願罷朝一日,也要上門去,不知道是為什麽?


    總之,這個沈昭昭在眾人口中,既是傳奇人物,也是一代妖女!


    無論外麵傳言如何,鎮國公府一片寂靜,沈昭昭生下孩子之後,一直徘徊在鬼門關,已經昏迷了三日。


    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


    白芷臉都白了,外麵的禦醫也是大汗淋漓,能用的吊命法子都用了!


    “不好!昭昭怕是——”白芷還沒說完,春桃就撲了過去,她一邊哭一邊喊著姑娘,她不敢想象若是沒有姑娘該怎麽辦?


    白芷也叫了兩句,讓禦醫都進來想法子。


    蕭聞景下朝後匆匆趕來,他一臉嚴肅,看這狀況不是很好,已經在思考,若是沈昭昭沒了,這個消息要如何保密,至少等到與瑞王叛軍糾纏結束再傳出去!


    他心中一片凜然,已經讓人把鎮國公府圍得水泄不通了,就擔心消息泄露出去。


    春桃卻突然喊道,“快快!姑娘動了,禦醫!白芷!姑娘動了!”


    蕭聞景眼皮一跳,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若非這個人是沈昭昭,他早就沒了耐心,恨不得自己進去掐死。


    叫他如此費心的人,除了他的父皇母後,也隻有沈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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