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說來就來,簡直讓人毫無防備,厲煜城沒有如此兵荒馬亂過。


    操作途中,手機都差點從手中脫落,妹妹淚眼朦朧地盯著,仿佛他再遲一秒,就要開閘泄洪似的。


    “你再試試。”


    好好抹了把眼睛,癟著嘴又去戳自己的手表,好在這次電話終於通了。


    厲煜城麵對麵接起,對著手表喊了聲妹妹的名字,好好這才破涕為笑。


    “你買的?”好好點頭吸了吸鼻子,小臉哭的白裏透紅。


    發現會議室的大人都在圍觀,她立馬從厲煜城的懷裏掙脫出來,轉身朝辦公室跑去。


    厲煜城起身跟在後頭,並讓李星河去買咖啡,接下來的會議由項目主管交涉,自己可能晚點過去。


    結果剛進辦公室,就跟要離開的兩人撞上,他伸手擋住門,目光快速上下掃了眼。


    “去哪?”


    隨著對方抬起又放下,比起腕部的手表,倪嘉更先留意到的是無名指上的戒指。


    那東西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完全帶走了她的注意力。


    “迴家。”


    好好又將倪嘉往外拽,全然不理厲煜城,拚命也要從對方的腿間擠過。


    厲煜城哪能這樣放她離開,直接抱迴辦公室,摁在辦公桌上,兩臂往邊上一撐,圈的牢牢的。


    “倪好好。”


    他故作嚴肅地喊了一聲,果然妹妹就沒有再動,隻是幽怨地盯著他。


    “謝謝。”他將表亮出來晃了晃,“我很喜歡。”


    “你不要跟我講話。”好好把頭扭到一邊,哼了一聲。


    她的鼻頭還紅紅的,眼周淚痕也還沒擦幹,賭氣地將五官擠在一起,側邊看像鼓出一個小包,尤其可愛。


    厲煜城刮了下她的鼻子,語氣寵溺:“為什麽送我手表?”


    “哼。”


    好好又將腦袋扭過去點,拒絕溝通,她甚至揚著脖子喊人,試圖讓倪嘉解救自己。


    因為剛剛那個亮表的動作,倪嘉終於將那枚戒指看清了。


    是他們結婚時的對戒,沒想到還在。


    她遲緩地邁開步子,大拇指下意識去摸無名指的根部,觸空之後才收迴來。


    桌麵放著一盒冷掉的快餐,李星河剛剛也有意無意地提醒,她沒辦法對此漠視。


    “午飯又沒吃?”


    餐盒被隨手扔進垃圾簍,厲煜城沒迴答這個問題,繞到辦公桌內側,拉開抽屜,取出一個透明塑封袋。


    沿著桌邊推過來,語氣淡淡地:“這是假樣本。”


    倪嘉的眼睛又被那枚戒指吸引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


    “看什麽?”


    “沒想到你會戴。”


    厲煜城單手撐著桌麵,身子從內側過來,嘴角毫無笑意地勾了勾:“指的哪個?”


    倪嘉收起塑封袋,語氣也淡:“表。”


    這樣的說話方式,會讓她想到從前,厲煜城對她冷暴力的時候,她不喜歡,甚至很討厭。


    “為什麽不,”厲煜城收迴手,刻意轉了轉戒指,“難得收到表。”


    這是話裏有話,對方還在介意之前送給程文柏的表,倪嘉裝作沒聽懂,抱起妹妹準備走了。


    “倪嘉。”厲煜城抓住那隻胳膊,手上帶了點勁。


    為什麽要視而不見,他沒料到會是這種結果,至少該過問一句不是嗎?


    “姐姐還在家,我們已經出來很久了。”


    倪嘉這話是對著女兒說的,好好瞄了厲煜城一眼,點了點頭。


    辦公室再次變得空蕩蕩的,李星河進來嚇了一跳,桌上所有文件都被掃落,地麵一片狼藉。


    老板不見蹤影,而休息室的房門卻緊閉著。


    果然是來火上澆油的,他心想。


    清理完戰場以後,李星河來到休息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放下袋子。


    “厲總,門口有三明治和牛奶,”他扯了扯嗓子,將音量拔高了點:“少夫人叮囑我,必須看著您吃完。”


    說完他趕緊後退幾步,空氣靜置了幾秒,緊接著房門從裏麵嘩的一聲拉開。


    厲煜城半身陷在黑暗裏,將李星河從頭掃到腳,最後目光落在他身前的白袋子上。


    “誰買的?”


    論語言藝術還得李星河,他快速開口:“少夫人讓我買的。”


    厲煜城走出來,半信半疑地踢了踢袋子,袋子封口鬆了些,露出裏麵的胃藥。


    “她怎麽說的?”


    “她說您饑一頓飽一頓,胃永遠好不了。”


    “我要聽原話。”他冷眼一瞥,李星河立馬就低頭招了。


    “她說您愛吃不吃,不吃都別吃了。”


    厲煜城:....


    明明被拒婚的人是他,“她有什麽道理生氣?”


    這個問題李星河可不敢答,隻敢在一旁賠笑臉。


    他笑還不敢笑的太真切,隻能微微帶點嘴角,表示自己在聽。


    “看得見嗎?!”厲煜城張開五指,就差懟到李星河眼前了。


    戒指很閃,李星河連連點頭,感覺他老板有種克製的瘋。


    “看見為什麽不問!”


    問什麽?


    “那大概是沒看見...”李星河又改口道。


    厲煜城似乎氣的不輕,轉身扶著胯吐了很大一口氣,又對著落地窗嗬斥道:“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故意不問,故意裝作沒看見?


    李星河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想把耳朵堵了,不想再聽了。


    “給我找人盯著厲承安!”


    話題跳轉太快,李星河一下沒反應過來,喉口很自然的發出一聲疑問:“嗯?”


    “你也聾了?”


    “好的。”他連忙點頭,重複了遍:“找人盯著厲承安。”


    “消防出結果了嗎?”


    “倪小姐似乎想花錢擺平。”


    “你去消防局打個招唿。”厲煜城的眼睛微微眯起,聲線同情緒一道冷下來。


    “好的。”


    “如果厲承安要摻和,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


    厲煜城又在窗邊站了會兒,見李星河還不走,轉身揚了揚眉毛。


    “要我請你去?”


    “不用不用...”


    李星河掃了眼地上的袋子,連忙退出辦公室,還很貼心的關上門。


    過了半分鍾,厲煜城佯裝路過,在袋子邊上站了會兒,然後彎腰很嫌棄的勾起袋子。


    一邊就著牛奶將胃藥吞了,一邊拎著三明治,迴休息室一腳踢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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