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換件衣服,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院門口多了一輛車。


    倪好看見白色的保時捷,兩眼瞪的溜圓,嘴角快速上揚,步子都有變急的趨勢。


    也才幾天不見而已,姐姐早上看見他可沒那麽興奮,厲煜城心裏有些吃味,腳步故意放緩。


    可能是嫌他走的慢,倪好仰頭看他,嘴唇抿了抿,眼裏有點幹著急。


    “誰來了?”他有些故意地問。


    倪好咬了咬下嘴唇,輕聲說:“程爸。”


    “嗯。”厲煜城鬆開手,站在院門口語氣稍顯平淡:“去吧。”


    倪好點點頭,溜著滑輪進了院子,到了台階下搭著扶手扭頭看,見厲煜城沒跟上來,神色稍顯猶豫。


    幾秒後,她又滑迴厲煜城身邊,牽住他的手:“你不進去嗎?”


    “你先去。”


    人多說話不太方便,厲煜城準備在門口打個電話,詢問下李星河那邊的進度。


    他不動,倪好也不走,抓著他的手,偶爾往屋裏看一眼。


    厲煜城無奈隻能蹲下來跟女兒解釋:“我打個電話就來,你先進去。”


    倪好搖了搖頭,“等你”。


    剛還迫不及待,這會兒又肯等他了?


    厲煜城心裏那點吃味散去一些,蹲下來捏著姐姐的鼻子很輕的晃了晃,


    他在門口打完電話,碰見趕來的家庭醫生,三人一道進去,正好瞧見程文柏將聽診器從耳朵上取下來。


    醫生轉頭看他,厲煜城沒什麽表情解釋:“他以前是一名兒科醫生。”


    “那我還要過去嗎?”


    “當然。”厲煜城蹲下來幫倪好脫鞋,聲音不輕不重,足夠客廳所有人聽見。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倪嘉一陣尷尬,她既不知道厲煜城叫了醫生,也不知道程文柏要來。


    “肺部聽著沒什麽問題,就是喉嚨有點發炎。”


    程文柏不緊不慢地卷起聽診器,放迴醫療箱:“就添剛剛說的那味藥,藥效應該夠了。”


    “好。”倪嘉把藥名記下來,遞給佟姨。


    “爸爸!”好好從沙發上蹦下來,兩下竄到厲煜城跟前,撲到他的背上:“你去哪了,怎麽不告訴我!”


    “換衣服。”倪好解釋道。


    診斷下了,藥也開了,薑醫生站在一旁提著藥箱有些尷尬,他從公館過來,不問診那邊也無法交代。


    程文柏主動看過來,雙方客客氣氣地點了下頭。


    “站好。”厲煜城將妹妹從後背拉下來,捏了捏小臉:“讓薑醫生看看。”


    “已經看過啦!”好好指了指程文柏,厲煜城瞧都沒往那邊瞧一眼,臉色冷下來:“再看一遍。”


    察覺到爸爸有點不開心,好好乖巧的應了聲,主動走到薑醫生跟前盯著看。


    玄關那邊的氣壓明顯低了下來,倪嘉感到頭皮發麻,她在勸阻和放任之間,最後選擇了後者。


    “你怎麽過來了?”


    程文柏的視線從門口收迴來,依舊帶著不失風度的淡笑:“路過。”


    “路過?”


    以他們之間的交情,真話還是謊言,其實一聽便知,倪嘉稍稍歪了下頭,笑地有些幹。


    “好吧,”程文柏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語調稍顯曖昧:“我招。”


    他將倪嘉拉到一旁,低聲問:“昨晚怎麽迴事?”


    “昨晚?”


    “那家醫院是程氏投資建設的,”程文柏的聲音極低:“院長一早就跟我打了招唿。”


    這原本就是家醜,沒想到傳這麽快,倪嘉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這麽巧。”


    “我問過了,昨晚倪裳背部縫了四針,是厲承安陪著來的。”


    程文柏往玄關處看了眼,剛巧和厲煜城對視上,但他沒去管對方發沉的臉色,繼續說道:“你姐背部嵌的是碎玻璃。”


    她姐怎麽傷的,傷在哪,倪嘉絲毫不關心,她沒多問也沒打斷,隻是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醫院這邊你放心,我打過招唿,監控肯定不會溜出去。”


    “謝謝。”


    “昨晚這種情況,你應該給我打電話。”


    倪嘉裝作沒聽懂,左顧而言他:“隻是普通著涼,沒必要麻煩你。”


    “嘉嘉,”程文柏稍稍歎氣:“我們之間非要這麽見外嗎?”


    倪嘉餘光瞧見厲煜城連鞋都沒換,就大步流星的朝他們走來,雪白的大理石,很快染上一個個烏黑醃臢的腳印。


    “今天謝謝你過來。”她笑了笑。


    “什麽事非要躲在這裏聊?”厲煜城看向倪嘉:“我能聽嗎?”


    “早上是你聯係的吧?”程文柏雙手插進口袋,眼神頃刻間發生轉化,有點敵意又帶著點不合時宜的得意。


    “沒想到這點小事也能驚擾到你。”


    “這事可不小。”


    “如果一家正規醫院的監控,會隨隨便便就流露出去。”厲煜城語氣裏帶了點威脅:“那以後誰還敢就醫?”


    “你說得對,”程文柏笑了下:“監控自然是為了維護醫患安全。”


    “我就是有一點不解,”他笑著往厲煜城跟前走了兩步:“為什麽你弟也能欺負她?”


    厲煜城那張晦暗陰沉的臉,又籠上一層陰霾,變得十分難看。


    “那不是你親弟嗎?”


    “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


    “程總就這麽喜歡摻和別人的家事?”


    程文柏再次上前一步,擦著厲煜城的肩,聲音壓地極低:“是不是家事還猶未可知。”


    厲煜城臉上的線條開始變得僵硬,他緩慢而用力的盯住倪嘉,臉卻稍稍往右側,對程文柏低語。


    “別急,一定給你發喜帖。”


    程文柏發出一聲很輕地冷笑,擦過厲煜城的肩膀走向客廳,臉又換上一種更溫和神情。


    “倪好。”他衝姐姐招了下手,倪好很愉悅地跑到他的身邊,喊了聲程爸。


    “程爸有一則醫囑, 你聽不聽?”


    倪好轉身看向妹妹,程文柏將她的肩掰迴來:“是你的醫囑。”


    “我沒有生病。”


    “是這樣,但我們要先開始預防,對嗎?”他很耐心牽著倪好的手捏了捏。


    倪好點點頭:“對。”


    “待會兒幹爸會送一些兒童口罩過來,你這幾天都要乖乖戴著。”


    “不要和妹妹用一個水杯,睡覺也最好分開。”


    因為每次生病,程爸總能讓她很快好起來,所以這方麵倪好無條件相信程文柏。


    她很重地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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