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把厲承安嚇的一激靈,背直接脫離沙發,雙眉緊鎖:“你叫我迴來到底什麽事?”


    “先吃飯。”


    “還吃屁啊!”一句話音量拔的太高,厲承安朝二樓看了眼,轉迴來壓著聲音,麵露急色:“你想幹什麽?”


    厲煜城雙手交握,撐在膝蓋上,身子前傾也壓著聲音說話:“聊聊家事。”


    “我最近沒找你麻煩吧?”說完,厲承安又補充道:“她那我也沒打擾啊!”


    “嗯,左腿安分了,右腿沒有。”


    這話令厲承安下意識往自己下身掃了眼:“你有事說事,別拐彎抹角的嚇人。”


    “我之前警告過,讓你和倪德海停止合作,你聽了嗎?”


    “合同已經簽了。”厲承安抓著沙發扶手,憤憤道:“違反合同要付違約金的,這部分你來承擔嗎?”


    “是,你簽了,”厲煜城臉色突然冷下來:“不止簽了一份。”


    厲承安臉色一怔,唇色發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敢搞陰陽合同,厲承安,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這事他哥怎麽會知道?難道是倪德海露了馬腳?


    可他並沒有接到任何風聲,厲承安短暫沉默了幾秒,拿不準厲煜城是不是在詐他。


    “你想在外祖母麵前誣陷我?”厲承安勉強擠出一個笑。


    二樓傳來聲響,厲煜城往後靠迴沙發上,麵色稍緩:“是不是誣陷你自己清楚。”


    “我以為你會把她們帶來。”霍老太抱著貓緩緩從二樓下來,到了底層手一鬆,曲奇躍到了地板上。


    厲煜城全然不顧他弟臉色驟變,起身去扶外祖母:“今天直接從公司來的,下次吧。”


    上個月拍的藏品,下午剛到,霍老太心情頗好,氣色看上去也不錯,就沒多追究,她並不知道厲煜城買了貓。


    “下迴來打個招唿,我讓他們提前給曲奇洗澡。”


    “好。”厲煜城扶著霍老太往餐桌去,厲承安忐忑的跟在後麵。


    孩子的事依舊不清不楚,但外祖母這態度一天一個樣,說到底還是年紀大了,想要外曾孫。


    想到這,他一下記起他哥之前在公寓說的話,頓時有些後悔今天過來。


    簡單寒暄了幾句,三人安安靜靜享用了一頓晚餐,霍老太剛放下筷子,厲承安立馬擦嘴準備走人。


    “外祖母,我那還有點事就走了,下迴...”


    “急什麽?”厲煜城抬眼打斷他,跟著放下筷子起身:“我剛好帶了點東西,先讓外祖母看看。”


    厲承安當場僵在那,神色變了變,果然是有備而來,他想趕在他哥離開餐桌前上去阻攔。


    結果一條腿才邁開,就被霍老太嗬住了:“你先坐下!”


    “外祖母~”厲承安試圖撒嬌糊弄過去,霍老太麵無表情地拍了拍椅子。


    看來今晚是逃不掉了,厲承安索性放棄,坐迴去往嘴裏叼了根牙簽。


    倪德海那要是出事,他肯定會得到消息,再者另一份合同在家裏,他哥不可能知道。


    要是問起來,就說倪氏之前就和厲氏有合作,隻是生意上的延續,這樣一想,他便寬心了些。


    霍老太用手帕擦著嘴,十分平靜地問:“惹禍了?”


    “沒有,”厲承安討好地笑笑:“我能惹什麽禍啊~”


    “虧錢了?”


    厲承安用手比劃了下:“一點點。”


    霍老太不以為然的笑笑:“不行就趕緊結婚,先成家再立業。”


    “得!”厲承安雙手合十求饒,看了門外一眼,小聲道:“我哥那還沒搞清楚呢,您別關心我呀~”


    厲煜城攥著文件進來,看他弟咧著一口大白牙,心裏冷笑了下,直接將兩份合同丟在桌麵上。


    “上麵是不是你的名字,你確認下。”


    原本厲承安還坐得沒個正型,看見“合同”兩個字樣,當場一個鯉魚打挺,奪了合同站起來確認。


    “什麽合同?”霍老太問。


    厲煜城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他與倪德海簽的陰陽合同。”


    霍老太聞聲色變:“月桂,把我的老花鏡拿來。”


    霍家有條家規,一不能貪,二不能險,錢可以少賺,但每一分都必須清楚幹淨。


    這規矩是外祖父定下來的規矩,當年厲煜城的爸爸,就是因為太貪,私下接了點髒活,被報複去世的。


    要不是霍家力挽狂瀾,整個厲氏都要被拖下水,從那以後這就成了鐵律。


    險就是不能涉險的意思,厲承安嘴唇發白,手都有些抖,衝著他哥問:“你哪來的?”


    “袁明軒。”隻點了個名字,厲承安就跌坐在椅子上,不安的啃著手指,餘光都不敢去看邊上的臉色。


    霍老太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麵上,震的碗滾落,砸出一聲脆響。


    “你是不是忘了厲鴻暉是怎麽死的!”


    “你想步他後塵是嗎?”霍老太氣的不輕,連連拍桌,胸腹起伏劇烈,厲煜城趕緊上前扶住。


    “我讓陶文耀看過了,如果不盡快補上,誰都救不了你。”他厲聲道:“這樣的合同還有多少?”


    厲承安不說話,隻低頭坐著,霍老太直接上前揪耳朵,小外孫皮,小時候就是這樣被打大的。


    但也是她最疼的,畢竟一歲前就沒了母親,連長什麽樣還是從照片裏知道的,他自小待在身邊,沒想到還是長歪了。


    “你說不說!”


    厲承安捂著耳朵,麵上掛不住,他瞄了厲煜城一眼,怕老太太真的動氣傷了身體,小聲道:“沒了,真沒了!”


    霍老太捂著額頭,感到有點兒頭暈,她緩緩在椅子上坐下,心裏對小外孫的話是半句也不信。


    孩子是她帶大的,小動作,小表情,什麽意思她心裏門清。


    “明天把陶文耀叫上,你公司的項目我要一個個過!”她閉眼緩了會兒:“查清楚之前,這段時間公司你就不用去了。”


    “外祖母!”


    “你閉嘴!”霍老太狠狠地瞪著他:“你也很久沒去墓園了,去把你爸墳前的灰掃掃幹淨,腦子裏的髒東西倒一倒!”


    厲煜城從茶幾上撕了張紙,把筆往上麵一扔:“項目名稱,合作對象,金額數值,寫。”


    說完,他不再去看厲承安幽怨的眼神,到側廳給女兒拍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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