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一開始,林也溪心想,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大爸和四爸與這件事脫不了幹係。


    隻是她一直沒能說服自己,她的記憶停留在兒時,大家其樂融融,一點猜忌也沒有的時候。


    如今真相馬上就要擺在自己麵前,但林也溪卻一點也不想查下去。


    她現在隻想離開這個地方。


    木然看著自己離當初的岸邊越來越近,林也溪覺得自己的步子越發沉重。


    隻是要上船的那一刻,她發現了不對勁。


    船的一側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裂隙,有水已經滲入船內。


    剛靠岸的時候這船是這樣的嗎?


    林也溪看了看那裂隙,不算很低,也不算很大。


    但她還是猶豫要不要開出去。


    然而不開這船,又怎麽離開?


    前腳剛踏上船板,林也溪就聽見一陣嘈雜的聲音。


    抬頭時,她看見兩架直升機在上空盤旋。


    難不成是四爸來了?


    不對,這個來向也不對啊。


    不會是針對這個基地的吧。


    林也溪準備先躲在樹後靜觀其變。


    但看見虞荊川從直升機的扶梯上跳下來的時候,林也溪險些撲到他懷裏。


    壓抑的神經忽地放鬆,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依賴感會這麽強,甚至讓她生出剛剛都不曾有的委屈感。


    “溪溪。”虞荊川自然將她抱進懷中,小心的檢查愛人的身體:“你沒受傷吧?”


    見她沒事,又開始抱怨:“怎麽自己什麽也不說就跑過來了?”


    林也溪笑著說:“放鬆放鬆心情,出來走走。”


    隻是她一說話,便帶上些哭腔。


    “到底發生什麽了?”虞荊川見她這樣,情緒越發不受控製。


    “沒什麽。”林也溪連忙揪住他的衣角。


    若是讓大爸和四爸發現有其他人過來,還說不定要做什麽。


    林也溪道:“你帶我迴去吧。”


    “溪溪,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虞荊川皺眉,小心地勸道:“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都說了要迴去。”林也溪故作生氣,打在虞荊川身上。


    “好好好。”虞荊川自然受不了她撒這種嬌,便推著她爬上扶梯,目送她安全坐到艙內,轉身上了另一架直升機。


    ……


    “嘖嘖嘖。”四爸打量著盯著攝像頭看的大爸,伸出手想拍拍他,卻還是沒有下手:“你還好吧?”


    大爸卻出他意料地勾唇,露出一點苦笑。


    見他沒事,四爸順勢吐槽:“還沒嫁出去,女兒就成潑出去的水了。”


    “這件事也有我們的不對。”大爸客觀評價。


    見大哥如此冷靜,一點也沒有方才的陰鷙,四爸後知後覺,大爸這是演戲呢。


    “可以啊你!”他惴惴不安半天的心這才放下來:“完美躲過一劫。”


    “不算。”大爸搖搖頭:“躲得了一時。”


    “為什麽不告訴她?”四爸看著大爸的臉色問:“我覺得她現在應該接受的了了。”


    大爸半晌沒有說話。


    “算了算了,你是老大,都聽你的。”四爸趕緊改口:“那以後怎麽辦?”


    “先把線索處理一下。”大爸看向四爸,眼中帶著點鄙夷:“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四爸罵罵咧咧轉身就跑,大爸這人陰晴不定的,看他果然不能光看表麵。


    虞荊川沒有把林也溪送迴老宅,而是直接去了古堡。


    “我跟她說過了,再也不會把你交出去。”虞荊川解釋道。


    林也溪雖然心裏懷疑,但也沒有問,而是一股腦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虞荊川。


    虞荊川冷靜聽完,點了點頭,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好了,我其實可以接受。”


    袒露完真心,林也溪照顧著虞荊川的情緒,擠出一個微笑。


    虞荊川自然知道她逞強,上前半步擁她入懷,


    “你那邊怎麽樣?”林也溪換了個話題問道。


    “還算順利。”虞荊川愣了愣:“對了,我把你說的…跟姑媽說了一遍。”


    “然後呢?”林也溪想到虞老太太還在硬撐,也上心幾分。


    “她承認了。”


    片刻的沉默,林也溪發問:“她有沒有告訴你是為什麽?”


    “為什麽非要活著?”虞荊川突然笑了:“可能是想看看,她的後代能沉淪到什麽地步吧。”


    林也溪歎了口氣。


    “她這樣活著…一定很痛苦吧。”


    “她答應我不再服用那些補品了。”虞荊川迴憶說:“她還調侃是為虞家省錢來著。”


    林也溪也被逗笑,卻覺得帶著幾分苦楚。


    虞老太太一旦斷了藥,便沒幾日可活了。


    “她想見見你。”虞荊川冷不丁道。


    “好。”林也溪一口應下。


    於是第二天,她便再見虞老太太。


    隻是這次,少了幾分提防,徒生一點憐憫。


    “來了?”虞老太太很自然地伸出手,讓林也溪給她把脈。


    林也溪搭上去,虞老太太的脈象平穩了不少,逐漸像老年人的樣子,卻又帶著些歸於平靜的趨勢,是大限將至的樣子。


    “其實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是很認可你。”虞老太太看著林也溪,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不和善。


    “老太太是覺得我不夠單純,小心思多?”林也溪見她不說下去,試探著猜測。


    虞老太太點點頭:“若虞家像之前那樣秩序井然,我一定會給你下絆子的。”


    “女子一定要溫婉居家?”林也溪知虞老太太可能帶著老一輩人的思想,但還是不甘心地問。


    “隻是不想讓我孫兒太累。”虞老太太笑了:“你聰明機靈,可以幫他,也不一定幫他。”


    “我不會做背叛荊川的事。”林也溪忙道。


    “你不用急著保證。”虞老太太看向林也溪:“以後,正誤你得自己判斷。”


    “你也一定會和荊川有分歧,隻需要跟著你的認知走就好。”


    林也溪沒有作答,她聽起來,虞老太太這些話前後居然矛盾。


    她若是想讓林也溪完完全全地歸順虞荊川,又怎麽會說這些話?


    “因為我後來又想…”虞老太太把目光移開,解釋說:“這樣也不錯。”


    “多點不確定性,對荊川來說未必是壞事。”


    “我詞不達意了。”她垂眸:“你們自己的路,自己去走走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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