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要做第一神僧的徒弟,龐乙虎的氣消得很快,不僅沒有再表現出憤怒,反而還挑了挑眉,算是接受了李嚐淺的建議。


    “我還沒答應呢。”如也可沒辦法做這個大塊頭的師傅,哪怕是臨時的。


    “你算是代師收徒,他隻是你的師弟。”李嚐淺說完自己都想笑。


    “這樣的話,倒還可以,不過我教不了什麽,不如就先教你武功吧,看你塊頭那麽大,底子應該很不錯吧。”如也上下打量著龐乙虎說道。


    龐乙虎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我沒練過什麽武功,空有一身蠻力,就是平時打架打得多了,也就有幾分樣子而已。”


    “這樣更好,沒有學過其他內功,我教起來更快。”如也點了點頭,摸著下巴,好像已經在思考怎麽教龐乙虎武功了。


    一旁的惠通瞪大眼睛看著如也:“你不會是想把六相般若心經教給他吧?”


    如也滿臉疑惑:“不然呢?我隻會這個。”


    看如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惠通歎了口氣,最後隻說了句:“你做主”。


    天色已經晚了,即使是如此昂貴的酒也沒有讓幾人喝出有什麽不同,李嚐淺對來幻樓的興趣也消失了大半,龐乙虎出手闊綽,百兩銀子的酒錢,給出去連眼都不眨一下,看來當巨力門門主的時候確實撈到了不少銀兩,花起錢來也大手大腳。


    淩霽和鍾北曦依然低調,出門後就消失了,看來並不打算和他們住在同一個客棧,但李嚐淺知道他們一定在附近注視著自己。


    少年也終於有機會單獨問楊阿郎一些問題了。


    允劍山莊遭到血洗,楊阿郎目睹了全過程,因為當時他也裝成道士在山莊上生活了一段時間,本想試著看能不能撈點銀子,但沒想到道士比他想象中要窮得多,而且其中也不乏和他一樣的江湖騙子,還好山上的飯菜和住宿都是免費的,不然不知道又要白白浪費多少時間和銀子。


    不過他口中的事實和李嚐淺聽到的所有版本都不同,血洗山莊在他看起來絲毫不費力,皇帝沒有去,憲王沒有去,行動的指揮甚至隻是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士兵也沒有特別多,規模還不如鎮壓山匪時出兵的數量。


    百夫長先是驅散了假道士,然後又殺了不肯投降的真道士,最後留下了怯懦的半真半假的道士,期間甚至沒有遇到過多反抗,屠殺就這樣匆匆忙忙的結束了。


    楊阿郎描述的一切讓李嚐淺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說實話說他更願意相信這個版本,少年早就應該想到,或許除了少數人以外,根本沒有幾個人把允劍山莊當成自己的家,道士們早已是一盤散沙,沒有人豁出性命去守住道觀,這樣的雲頂觀,毀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小神仙,我說句實話,您的名號現在可是天下皆知,誰都知道你有著絕世神功,你就這樣光明正大的暴露在江湖中,可實在有些不太安全。”看來楊阿郎確實是個消息靈通的江湖人,方墨曾經為了救李嚐淺,將他身懷絕世神功的消息故意傳到了江湖中,楊阿郎知道這件事也理所應當。


    “嗯,你說的沒錯,希望來抓我的人不會順手把你殺了。”李嚐淺語氣輕鬆,倒是把楊阿郎給嚇了一跳。


    等楊阿郎離開後,李嚐淺又陷入沉思,這趟行程和他預料的有很大不同,因為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除了太平教的劫勝真君和白頂神僧,他沒有再遇到過任何針對他的麻煩事,這不合常理,在他的印象中,江湖人必然不會如此沉得住氣。


    他的本意從一開始就是想讓自己暴露在江湖中,然後或是引來敵人,或是引來新的朋友,但兩者到目前都沒有出現,亦或是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兩者都已經出現了,而自己還全然不知。


    萬陽城的夜晚比京城更加寒冷,但還好有舒適的被褥,這一晚李嚐淺睡的格外舒服。


    第二天一早,李嚐淺看到桌子上有一把刀正靜靜地躺在刀鞘內,刀身的長度並不長,隻比普通匕首長一些,刀刃也比較窄,樣子和鍾北曦與淩霽的狹刀有幾分相似。


    李嚐淺大概知道是誰把刀放在這裏的。


    刀和劍大有不同,無論是從招式上還是用法上。而且李嚐淺並不是個博學的練武之人,所以當自己把眼前的這把刀握在手裏的時候,他感到了一絲生疏與不適。


    將刀放迴原位,李嚐淺準備走出房門尋找其他人。


    “你的刀呢?”剛推開門就聽到了淩霽的詢問。


    “我的刀?”李嚐淺不太明白淩霽的意思。


    “我放在你桌子上的那把刀。”淩霽對李嚐淺的反應有些不滿。


    “哦,是你放在那的。”


    “你該學刀法了,除了隱匿你的行蹤,也有利於你的劍法,雖然你並不想隱匿行蹤。”


    這已經是淩霽表現出的最大耐心了,李嚐淺難得有此殊榮,所以也並不想辜負她,他答應了淩霽在自己空閑下來時,會親自向她討教刀法,但並不是現在,因為現在李嚐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依次見了楊阿郎,龐乙虎,惠通和如也後,李嚐淺綜合了他們的建議,決定了兩日後啟程向西域出發。


    然後李嚐淺走出客棧,先是看了看四周,接著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小巷子中,又拐了兩個彎後,站在了原地。


    “小曦,你在嗎?”李嚐淺不敢喊的太大聲。


    沒有迴應,李嚐淺又試著在原地多叫了幾遍,終於,鍾北曦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忽然閃了出來。


    “你幹嘛呢?”一向好脾氣的鍾北曦也顯得有些不悅,潛伏是他最擅長也是最看重的技能,沒想到竟然會被一個外行人看破自己的位置。


    “你真的在這裏,嘿嘿,我有事情想問問你。”李嚐淺先前觀察了這附近的環境,覺得這裏既隱蔽,又能看到自己居住的客棧全貌,所以想來碰碰運氣。


    “有什麽問題快問,不然一會淩霽來了,我們都要給罵的狗血淋頭。”


    “最近這段日子,你有沒有發現一些......奇怪的人?”


    看到李嚐淺麵色嚴肅,鍾北曦知道他應該確實有事相求,所以也收起了不耐煩:“奇怪的人?有沒有具體點的描述?”


    “嗯,我想想,簡單點說就是想故意接觸我,或者是想殺我卻被你們攔下的人。”


    淩霽和鍾北曦雖然殺過不少人,但他們的心思還是很簡單,方墨讓他們保護自己,在他們看來,這件任務與被保護者並沒有什麽關係,他們隻需要解決一切帶來麻煩的人就可以了,所以兩人很有可能已經處理了殺手,而並沒有告訴李嚐淺。


    “來萬陽城的路上有人想對你動手,但是都被我們解決了,到了萬陽城後,我沒有再見到過,不知道是我們觀察的不夠仔細沒有發現,還是真的沒有了,至於想接觸你的,這個我倒不清楚。”鍾北曦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一向認真且嚴謹,所以對發生的一切也都印象深刻。


    李嚐淺相信二人的能力,所以鍾北曦的判斷應該不會有錯誤,最近周圍確實沒有想殺他的人了。


    迴到客棧後,李嚐淺還是覺得不對,有些細節一定被他疏忽了。


    鍾北曦說的不錯,自從到了萬陽城後,就沒有再看到心懷叵測的人,但其實無法說明是這些人消失了。


    因為萬陽城相對於京城,算得上是百無禁忌,連武器都可以隨身攜帶,簡直是暗殺的福地。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並不是動歪腦筋的人消失了,而是另有他人把李嚐淺保護了起來,此人的保護目標包括了李嚐淺的同伴,範圍之大甚至也將淩霽與鍾北曦這兩個保護者也一同囊括在內。


    少年開始好奇了,保護者未必就是朋友,也可能隻是為了這大魚不被別人搶先一步奪走而已。


    但已經到了萬陽城,對方卻依然沒有派出人來接觸自己,態度還是曖昧不明,不知道究竟有什麽目的。


    不對,李嚐淺忽然一震,他意識到接觸者已經出現,隻是少年從來都沒往這方麵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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