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看來時間太短,你還沒學會好好說話。”眾人順著玄機老仙的目光看去。


    角落裏的年輕人麵色平靜,並無絲毫慌張,不過玄機老仙這次同樣也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所嚇到。


    洪忌武皺了皺眉頭,表情略微不悅,他沒辦法每次都幫這位剛認識的小兄弟說話,不說其他鏢局的兄弟會不會不滿,他也不能因為幫助一個外人而引火燒身。


    洪忌武轉頭麵向少年,想開口製止李嚐淺說下去,但少年隻是微微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可以解決,洪忌武見狀也就沒說話了。


    “你,會用劍嗎?”李嚐淺對玄機老仙的嘲諷充耳不聞,再次重複自己的問題。


    “哈哈哈,那你覺得我會不會?”玄機老仙笑了幾聲,覺得眼前的年輕人有點意思。


    “如果你創立了允劍山莊,那我覺得你應該會。”


    玄機老仙轉了轉眼珠,似乎剛剛才想到這迴事。


    “我前世的武功尚未覺醒,所以現在,我並不會。”


    玄機老仙的迴答比最拙劣的騙子還不如,李嚐淺不明白巨力門的人是怎麽被他哄住的。


    “那你如何證明自己的身份,就憑這副容貌嗎?”李嚐淺兩手一攤,語氣充滿不屑。


    “大膽,你算什麽東西!”玄機老仙的其中一位手下率先開口,發泄了自己的不滿,這是風險程度最低的表達忠心方式,另外幾名手下都後悔自己沒能搶先一步將類似的話說出口。


    洪忌武也覺得李嚐淺的話有些過了,即使現在他開口勸阻,兩邊的人也很難下台了,氣氛頓時尷尬到極點。


    但李嚐淺的心情卻並無太大的波動,他從座位上緩緩起身,腰上的長劍惹人注目,所有人都握住自己攜帶的武器,緊繃的弦似乎馬上就要斷掉。


    “你認識這位玄機老仙嗎?”李嚐淺麵向鏢局的先鋒騎問道。


    “啊…啊?你什麽意思?”先鋒騎很明顯被嚇了一跳。


    不過李嚐淺問完這一句話之後就沒有再追問了,倒是洪忌武好像意識到了什麽,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洪鏢頭好心帶你同行,你沒有一點感恩不說,竟然還在這裏血口噴人,挑撥離間,簡直該死!老仙,他隻是我們路上遇到的過路人,與正威鏢局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現在他還在這裏胡言亂語,在下建議割了他的舌頭給他個教訓!”先鋒騎忽然變得怒氣衝衝,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玄機老仙眯了眯眼對身旁的人說道:“把他押下去,不要讓他掃了我們的興。”


    “等等,我覺得這位小兄弟還有話沒說完。”鏢局車隊中的一人開口,將玄機老仙打斷。


    “哦?你又是哪位?”玄機老仙笑了笑,覺得今天真是麻煩不斷。


    “你不是想跟我喝上一杯嗎?來吧。”說話之人舉杯衝向玄機老仙,此人應該就是這次走鏢的本主。


    玄機老仙點了點頭,舉起杯來,兩人同時將酒一飲而盡。


    “小兄弟,你繼續說吧。”喝罷了酒,本主又轉頭對李嚐淺說。


    李嚐淺點了點頭,繼續對先鋒騎說道:“我隻是問你是不是認得這位玄機老仙,你認得就認得,不認得就不認得,何來的血口噴人,挑撥離間?”


    先鋒騎麵色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洪忌武在心中暗罵自己愚蠢,怎麽那麽明顯的事都被自己忽略了,真是安生日子過得太久了。


    “哈哈哈,看來我的兄弟都有些醉了,不勝酒力啊真是,不如今天就到此結束?我先扶他迴去休息,玄機老仙你看如何?”洪忌武認為離開是自己唯一的選擇,如果對方同意的話。


    “醉了?那就留下來吧,來人!”玄機老仙見事情敗露,再無顧忌,大聲唿喊著。


    大門瞬間擠入無數人,李嚐淺和鏢局的一行人被迫移動到角落之中,隻有先鋒騎在原地不動。


    事已至此,誰都知道了先鋒騎已經和巨力門串通一氣了,不需要再隱瞞什麽。


    “哼,我就說直接下毒毒死就可以了,你非要把他們灌醉後再殺,多此一舉,現在又要麻煩!”玄機老仙把怒氣都發泄在了先鋒騎身上。


    先鋒騎此時也是有口難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鏢局在走鏢時,吃外人做的東西都會試毒,所以下毒隻會打草驚蛇,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也和打草驚蛇沒什麽分別了,根本原因就是這個半路碰到的年輕人。


    自家鏢局出了叛徒,洪忌武比誰都生氣,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事已至此再後悔也沒用了,不如開門見山的談判。


    “你們想要什麽?”洪忌武的目光掃過先鋒騎和玄機老仙。


    “洪鏢頭何必明知故問?”見洪忌武直來直去,先鋒騎也不打算拐彎抹角了。


    “你們可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以為過了正威鏢局這關就算大功告成了?”本主發話了,他的語氣中並沒有驚慌,反而覺得這些人是自找麻煩。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廢什麽話,殺了他們,上!”玄機老仙不耐煩的發出命令。


    “陳將軍會把你們碎屍萬段。”


    聽到本主說的話,所有人皆是一愣,然後互相看向對方,都停下了進攻的腳步。


    “你說哪個陳將軍?”人群中傳來一聲詢問。


    “可笑,你們還知道幾個陳將軍,當然是陳伐大將軍。”本主此時覺得這些人實在是不可理喻。


    眾人聽到後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天下誰人不知陳伐大將軍。


    陳伐生性暴虐,戎馬一生不知親自手刃了多少個城池的亡魂,武帝在時,還能控製住他,陳伐也隻聽武帝的話。


    但是武帝駕崩後,陳伐便被當今天子派往邊疆,鎮守國門,抵禦匈奴的侵擾,匈奴忌憚陳伐,近些年來雖有挑釁,卻沒有大舉進犯。


    “你說是陳將軍就是陳將軍嗎?陳將軍運貨,自己的軍隊不用,還需要找正威鏢局?騙人都不會,不要廢話了,上,幹完了這票,兄弟們後半輩子就不愁了!”玄機老仙此時完全沒有了仙人風範,更像是一個貪婪的強盜首領。


    本主雖然表情依然不變,但雙唇緊繃,顯然是有些話不方便說出口。


    李嚐淺看他不像是騙人,但‘玄機老仙’的話也不無道理,他猜測或許這是陳將軍的私人物品,所以才需要找鏢局來運送,目的是為了掩人耳目。


    不過現在這個節骨眼,李嚐淺無法思考太多了,雙拳難敵四手,更別提眼前還有那麽多人。


    本主的威脅確實有些作用,但玄機老仙的解釋更合乎情理,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巨力門的一眾人又準備提刀上前了。


    恐懼可以有效的抑製住貪婪,但當恐懼消失後,貪婪反而會成倍的變大。


    李嚐淺在想如果是方先生,要怎樣解決眼前這場難題,他決定試一試。


    相對於其他人都緩緩後退,並做出防禦姿態,少年則不退反進,快速衝向敵方人群之中。


    沒有一個山匪反應過來,因為沒人會想到對方還有人膽敢主動發起進攻。


    僅僅是一瞬間的猶豫,鮮血就已經衝天而起,伴隨著一起騰空的,還有先鋒騎的頭顱。


    每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縱使大部分人都是亡命之徒,但也並不是每個人都見過這樣的殺人手段。


    李嚐淺其實也並不想這樣殺人,可必須做些什麽來重新喚迴這些山匪的恐懼,他在衝刺的過程中拔出腰間的去塵,強忍內心的不適和胃部的翻騰,出劍時用了更多的力氣,以便能割下目標的腦袋,這是劍法的多此一舉,但是在當下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少年本想殺了自稱玄機老仙的白發道人,他是引起所有山匪內心貪婪的根源,殺了他所有問題自然迎刃而解,但對方站的實在太遠了,自己得手的難度也會提高,所以他打算換一個目標。


    隨便殺一個山匪可能會嚇住他們,但更可能會被視為反抗,從而引發更大的憤怒。


    思慮再三,李嚐淺最終決定拿背叛的先鋒騎開刀,雖然他目前倒向了巨力門,但事實上不會有人喜歡叛徒,即使是敵人也一樣。


    效果還不錯,先鋒騎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他甚至上一秒還在思考自己拿到錢財後下半輩子要去哪裏生活,可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隨著先鋒騎的頭顱滾落在地麵上,整個大廳變得鴉雀無聲。


    “這就是我說的劍法,真正的玄機祖師的劍法。”李嚐淺知道這是說話的最好時機,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時都集中在他身上。


    “你...你到底...是誰?”白發道人開始慌了,他不知道自己隨便找的名號竟然會惹出那麽大的麻煩。


    “我是誰?不如你先說說你是誰吧。”李嚐淺收劍入鞘,動作飄逸,宛如劍仙。


    “哼,這裏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誰。”白發道人仗著自己人多勢眾,依舊不肯說實話。


    “你們都被此人騙了,不如將龐門主叫出來,讓我們當麵對質。”李嚐淺略顯輕鬆。


    “胡言亂語,力神飛升在即,怎麽可能隨意出關,我看你就是想故意破壞!”白發道人指著李嚐淺大聲說道,他有些心急了,因為所有人隻是看著,並沒有人出手幫他擒住眼前的年輕人,這是個不好的預兆。


    李嚐淺也看了看眾人,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我告訴你我是誰,玄機祖師衣缽的傳承者,允劍山莊掌門靈渺的關門弟子。你說你是仙人下凡?好,那大家請看看這個仙人會不會死在一個凡人的劍下。”


    白發道人大驚失色,他甚至看到了這些人眼中的好奇與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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