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山之中,茂密的森林間,一條人為劈砍出的曲折道路向著深處無限延伸。


    一條清澈的小河靜靜地流淌在道路的一側,此時正被經過的士兵飲用。


    喝了一口帶著些許甜意的山泉水,葉雨瀾緊繃的身體略微放鬆了些,望向一旁的士兵開口詢問。


    “先鋒營已經到哪裏了?”


    “報告,先鋒營已經到達五樹林。”


    “已經到那裏了嗎?兩個時辰居然一直急行軍,真是不可思議。”


    感歎著的葉雨瀾臉上少見的露出笑容,就像自己家孩子得了小紅花的姐姐,看得周圍的將士們不由一愣。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種情況實在是過於少見,特別是在葉雨瀾身上,簡直是不可能,因為她的名言便是挑戰自己。


    無論是訓練還是戰鬥,葉雨瀾都永不滿足,就仿佛有什麽人在身後拚命追她一樣,似乎停下一瞬間都是罪過。


    然而在楚離到來後,情況卻不一樣了。


    葉雨瀾明顯比過去放鬆了很多,就連緊繃著的臉都發生了變化,就仿佛冰霜解凍。


    麵對這種情況,眾位將士不知道原因,但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好!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好特好!


    “平時別說喝水,葉鎮守連汗都不擦一下,對自己近乎嚴酷。”


    “我等雖然有心跟隨,但奈何訓練量太大,能夠完成的十不足一。”


    “一想到這些,我腿肚子還轉筋呢。”


    “楚離,不,楚兄可千萬別走了!否則又要地獄大拉練了!”


    一時之間,麗山營的眾多將士求爺爺告奶奶,恨不得搭個板給楚離供上,請他常駐麗山軍。


    別的不說,就隻是出任務不需要急行軍這一項,就是他們過去求而不得的。


    營中的眾人正在許願,卻沒想到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傳令的聲音。


    “報!先鋒營楚離陣前負傷,請求葉鎮守支援!”


    “什麽!?”


    聽到這道消息的瞬間,在場足足衝過來了八九個人,一個個瘋魔一般的撲過來,仿佛跟楚離有著十代親戚,臉上的表情比傳令的都急!


    “你說什麽?”


    “怎麽迴事?誰受傷了?”


    “楚兄受傷了?傷勢嚴重嗎?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眾位將士焦急的詢問著,一個個抓耳撓腮,仿佛親爹進了病房。


    然而這其中卻並沒有葉雨瀾的身影,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此時的少女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先鋒營的方向飛奔而去。


    隻見一道冰藍色的痕跡在空中閃過,下一刻葉雨瀾周圍的景象飛速後退,一分鍾後便來到了先鋒營所在之處。


    “楚離在哪?”


    落地的那一刻,葉雨瀾向著周邊詢問道,然後便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隻見此時先鋒營所在之處是一處山澗,潺潺流水在附近流淌,但此時已經變了顏色。


    赤紅的鮮血在腳底流過,就仿佛進了紅色的染坊,而在中心之處,則倒著一個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隻巨大的鱷魚妖物,其長達數丈,巨大的身軀幾乎將山澗塞滿,隻是鱗甲便有半米厚。


    這種皮糙肉厚的妖物,即使是葉雨瀾也不好破防,一般會將其凍住後殺死,然而眼前的情況明顯不同。


    隻見那巨大的妖物已經被攔腰斬開了肚子,內髒流了一地,傷痕足有十米之長,看上去就如同被一個遠古巨人一劍斬殺。


    然而實際上,情況卻相當不同。


    隻見那劍痕盡頭處,一個黑發少年正持劍而立,周深的氣濃鬱至極。


    似乎是因為戰鬥已經結束,少年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正舔舐著左手上的傷痕。


    看著突然從天而降的葉雨瀾,楚離的臉上帶著些許的驚訝,而另一邊,葉雨瀾本人似乎也呆住了,盯著楚離流血的手一動不動。


    下一刻,楚離隻感覺眼睛一花,葉雨瀾的身影猛的撲到了麵前。


    “怎麽樣?你的手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那妖物有沒有毒?身體有什麽異樣嗎?我這就去叫軍醫來!”


    望著少見的有些驚慌失措的葉雨瀾,楚離不由得愣住了,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他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能被以性情淡漠而著稱的葉雨瀾如此擔心。


    在他想來,讓傳令兵去叫支援,葉雨瀾不責備他就不錯了,畢竟昨晚她說了很久,希望楚離不要在第一線。


    如果可以的話,楚離覺得最好的情況是先給他派一隊士兵,然後葉雨瀾再前來,畢竟軍中有規矩,主將不可輕動。


    然而實際情況卻遠超他的想象。


    捧著楚離受傷的左手,葉雨瀾的表情極為擔憂,就差梨花帶雨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楚離得了什麽絕症。


    而這種類似於家人般的關心與溫暖,則是楚離許久沒有感受到過的了。


    望著身旁不斷查看傷口的少女,楚離的目光逐漸柔和下來。


    雖然他知道,葉雨瀾是將他當半個葉凡來看待的,但是這並不耽誤楚離心中對她的好感。


    或者說,能夠如此對待弟弟的姐姐,是楚離無論如何也難以斥責的。


    畢竟那正是他年幼之時,渴望而又難以獲得的東西。


    而如果有人想要借著葉雨瀾的這個弱點對她不利,那無論對方是誰,都將是楚離的敵人。


    就比如,蠻巫教。


    思考著這點的楚離表情嚴肅了些許,看向了麵前的鎮守大人。


    “葉鎮守,我沒事。”


    “這妖物外皮太硬,體型又巨大,實在過於棘手,因此我才叫了支援。”


    “但現在看來並不需要,隻是傷了左手而已,並不影響握劍。”


    “那也不行!”


    楚離話音剛落,葉雨瀾便嚴厲的如此說,眼中盡是心疼,楚離見此忍不住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楚離都如此,在場的先鋒營將士更不用說了,一個個瞪著雙牛眼,一副不認識自家鎮守使的樣子。


    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這是誰?


    這還是我們那個受傷不下前線的葉將軍嗎?


    這也太寵了吧?


    “要不你扇我一巴掌吧,我覺得我可能是在做夢。”


    “哎?你怎麽也這麽想?奶奶的,一定是在做夢!”


    士兵們互相說著,就在這時帶著一堆瓶瓶罐罐的軍醫來了。


    卻沒想到,剛來便被葉雨瀾截了胡。


    “把紗布給我。”


    葉雨瀾向著軍醫伸手道:


    “我親自給他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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