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諝一臉警惕的坐下,看著這位名揚天下,號稱能用符水、咒語,救死扶傷、活命無數的大賢良師,他的黑曆史在封諝頻繁與其接觸後,真實的太平道的麵目一一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老實說,若不是太平道是他“生意”的最大客戶,封諝才不肯和這幫要命的人有任何接觸。


    “嗬嗬,上次的那批軍械還多謝封公公的幫助,若不是封公公的幫助,我想世間已經沒有誰能拿的出這樣多的東西了。”


    封諝磕著茶碗,半眯著眼道:“行啦,別和咱家轉彎抹角,錢貨兩乞,你給錢,我就賣,咱家才不管怎麽樣,這次這麽急著約咱家出來,還是大賢良師親自來見,隻是來為了區區感謝?嗬嗬……”


    越高層的人對待神鬼尋仙問道之事大多都是兩極態度,要麽為了續命,長壽狂樂的成為修仙愛好者,要麽就對其嗤之以鼻,堅決不信這類事務。


    而宦官,大多嚐遍人間苦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不是社會最底層的百姓,一般都不會選擇這條不歸之路。


    金錢是他們認為預估未來最好的保證。


    “哈哈哈,公公明鑒!”張角一點也沒有不爽封諝的疏離之意思。


    張角一手把腳下船板搬開,下麵露出金燦燦的金子和各式首飾、金銀珠寶。


    “張某與公公做生意是最愉快的,這些都是交於公公來做我們的買賣的。隻求比上次的量多就行。”


    封諝探下頭,用手撥弄了一下那些金銀珠寶。怎麽有些濕濕的?可能是放在船底漏了些水上來造成的吧,哎,裏麵可還有絲綢、狐裘真是一夥鄉下人,暴殄天物。


    封諝抬起頭來淡淡道:“大賢良師,現在買賣的行情可不行,您都在我手上買了足夠組裝上千人的軍隊,可不像您所說的護教之用,漲價啦,這些不夠!”


    即使是張角如此好涵養的人,看到如此貪得無厭之人,都忍不住青筋暴跳。為了結好封諝,張角購買封諝軍械和糧食的價格都比外界高得多,尤其是那些軍械,大多是漢軍換裝下來的破爛,都比現役的裝備高一半多以上!


    封諝不是獅子大開口,而是把張角把太平道當傻子一樣坑!


    “封公公,這次張某可是比上次的多帶來上千金價值的東西,據我所知,張某出的價錢都比其他人高上不止一兩層,公公如此為難張某可不太好吧?”


    “哦?”封諝殷殷笑道:“既然賢師如此勉強,那就不必和咱家做生意了,咱家又沒強買強賣,買賣既是緣分,告辭了!”


    封諝拍了拍下擺,站起來掉頭就往船外走,他已經警覺和張角這樣的心懷不軌的“妖人”合作下去,遲早他自己要出事,自己要被牽連下去。


    封諝一撩開簾子,臉色大驚,兩邊已經是荒郊野外,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出洛陽城!封諝瞬間感覺自己被張角耍了,他氣勢衝衝的掉頭,正好一臉撞上從船中走出的張角。


    “呔!張角!你想幹什麽?”封諝一臉鎮定的質問道:“敢綁架當朝列候,朝廷重臣,你知道什麽後果嗎?把我送迴去,不然你們整個太平道都要陪葬!”


    這時,水中突然咕咚咕咚的冒起了泡泡,在漆黑的夜裏還讓人以為是什麽鬼怪的東西,一雙手攀到了船沿上,張角一臉帶著笑意走上前一把拉起了水裏的人,正是之前的那個士子!


    他赤裸著上身,背著一把刀,下身隻穿著一條短鼻褲,腿上還綁著一把匕首。張角貼心的把衣服已經準備好了親自披在他身上:“元義啊,這天氣還是有些冷的,注意身體,關中的擔子還需要你擔著呢!”


    士子喜滋滋的披上衣裳:“隻要跟著賢師,元義的身子就火熱的!”


    士子姓馬,名元義,一小家族庶子出身,母親是家中丫鬟,雖然讀過幾天私塾,但是從小不被待見,一負氣之下逃離了家中,卻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流民四起,餓殍遍地,家中雖然受氣,但是好歹能吃飽飯。


    外麵的世界更加殘酷,很快馬元義為數不多帶出來的錢財就被土匪搶走,被搜刮一空的他省的給山寨增加口糧,被扔了出去跟隨流民隊伍到處流浪,在冀州之時眼看著就要被餓死在了路邊,路過的張角給他喂了口野菜粥羹,就此馬元義拜張角為師,與他在四方傳道。


    “你們!”封諝又急又怒。


    馬元義轉過頭來露出森冷的牙齒,舔了舔嘴外唇:“你是不是等你的人啊!死太監!”


    張角不輕不重的一拍他背:“誒!像什麽話,要叫公公。”


    “對對對。”馬元義笑的很燦爛,語氣帶著些調侃:“對不起了,公公,您的人也許不能來接您啦………,或許下到陰曹地府才能把他們從河裏撈出來。對了,他們頭的玉佩挺好看的,我就把他帶來了。”


    一塊玉牌就這麽劈裏啪啦的扔在了船板上,臉上無半點血色的封諝用著顫抖的手把玉佩撿了起來,玉佩上清楚的刻著一個“封”字。


    他差點昏了過去了,來之前他為了以防萬一,調集了家中一隊最精銳的私兵在暗處沿途保護,就這麽不聲不響的他們居然都死了。


    封諝硬梗著脖子,一臉不屈道:“張角,栽在你手上了,殺了咱家吧!你什麽都得不到的,咱家隻要失蹤超過兩天朝廷就會全城搜捕,咱家什麽風浪也見過了,什麽福也享過了,為陛下盡忠是臣子的本分!來吧!”


    “盜賣糧倉,私售盔甲軍械。封公公,好大的忠臣孝子啊!”張角的語氣中充滿了辛辣的諷刺。


    封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仰著頭不答話。


    馬元義顯得很驚訝,一個死太監沒想到還有二兩骨氣,他抽出匕首一把抓過了他,寒氣逼人的匕首一下子抵在了他封諝的脖子上,封諝眼神一慌,身體有些打軟,頭上的帽子順勢就掉了下來,卻很快鎮定了下來。當年的他與其他常侍歃血為盟,共誓匡扶漢帝,那時隻是一個小黃門的自己,也曾親自執戈操弓與大將軍竇武的軍隊血戰於皇宮之中!


    封諝淒涼的看向了西北漆黑一片的方向,那是皇城:“陛下,太後!臣封諝對不起你們,臣為您盡忠了!”


    說完,封諝閉上了眼睛,引頸就戳。


    馬元義一把攔住了封諝,把他掉了個方向,在他耳邊絮絮道:“封公公,臨死前還有個親人陪葬不看看麽?那可是你的骨肉至親哦!嘿哈哈哈哈!”


    封諝猛地睜開了眼睛,河邊一個太平道的教徒手執火把,他的身邊綁著一個富家貴族公子的孩子,那個孩子一直淚眼婆娑的在哭。看到封諝想要跑過去,卻一把被教徒抓住,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喊道:“爺爺,爺爺!”


    封諝看得呲牙欲裂,他轉過頭道:“張角,禍不及妻兒,有什麽衝咱家來!”


    “哎呀……”馬元義一臉戲謔的看著他:“我們好不容易打聽到公公您當年功成名就,在家族中收養了個義子,這個義子又生了個兒子,您是最喜愛不得的啊,含在嘴裏怕化了,掉在地上怕摔著。咱們這群苦哈哈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小公子給帶出來給公公您見個麵……”


    封諝頹廢的跪在了地上,太監生前最怕的事情就是死後無後,成為孤魂野鬼,以發覆麵。他的孫子粉雕玉琢的,就是封諝自己的命根子!


    封諝摩擦的跪著向前一點,抱住張角乒乒的磕頭哀求道:“張角,賢師,隻要你放過咱家孫子,咱家做什麽都是可以的,咱家入太平道,咱家給您做弟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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