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門被人從外麵推開,踏進裏頭,屋宇的形狀還是可窺見一二。從布局和痕跡可以發現,此屋宇的主人當時應該是這一帶可以說得上話的人家。


    兩人順著往裏頭走去,雖說荒廢了好些年,可為何一絲蜘蛛網都未曾見到?葉雨竹不知被什麽吸引了目光,好奇地往那邊快步走過。


    謝笙來到廳堂裏,越看越感覺不對勁。他的手輕輕覆上桌麵,抹了一下,居然一點灰塵都沒有?


    “大人,快來。”葉雨竹在廳堂的後方大聲喊著謝笙。


    他朝著後麵快走幾步,映入眼簾的是一列列牌位,他湊近一看,牌位上寫著的都是姓陸的人家。


    “不對!”他陡然說話,目光陰沉地掃了一眼眼前的現象。


    葉雨竹微微點頭,她也覺得不對勁。根據陸長元方才的話,舊的陸村已經被燒了,至少他們進來直到現在,這是唯一一家,裏頭的裝潢居然是嶄新的。


    她瞧了瞧在自己身旁的蘋果,隨手拿了起來,刹那間,她想起什麽,出聲道:“來此處祭祀的人是誰?”連忙將手中的蘋果放下,心中莫名浮上一絲絲恐懼。


    謝笙將牌位上的名字都掃了一遍,留下印象,“我們進內院看看。”


    她應了一聲,朝著左邊的長廊走了出去,內院的裝潢和外麵的差不多,左右兩側都是用於居住的內室,因為燒過,內室外的柱子與裏麵的牆壁,都留下過火焰的痕跡。


    從最後一間內室踏出時,兩人的額頭上不知何時布滿了汗水,葉雨竹從懷中拿出手帕,想要擦擦臉上的汗滴。


    一陣涼風恰好吹過,手帕不小心從葉雨竹的手中脫落,緩緩地吹落在地上。


    -鈴鈴鈴-


    她拾起手帕,聽到一陣陣鈴鐺聲響,好奇地朝著聲音的源頭瞧去。在屋簷上,懸掛著一個個風鈴,一條繩子,綁住一個鈴鐺,鈴鐺的下方,似乎還有一個圓形的木牌。


    謝笙隨著她的目光向上望去,瞳孔猛地一震。


    不一會,葉雨竹親眼瞧著謝笙跳到屋簷上麵,在屋簷上將風鈴拆解下來。他拿好風鈴,瞬間又出現在葉雨竹的身旁。


    “這是什麽?”她眼神落到風鈴之上,一瞬間,她恍然大悟般瞧向謝笙。


    是木牌。


    寫有陸字的木牌。


    “我們先迴九公堂。”他將掛在風鈴上的木牌拆下來,然後將風鈴掛迴去,帶著葉雨竹往原本進來的路走迴去。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月亮似乎被烏雲遮擋住,周圍的氛圍,悶悶的,天邊還閃著一道又一道的閃電。


    緊趕慢趕,在傾盆大雨落下之際,總算迴到九公堂。隻見路長元早已在廳堂內等著兩人,見到他們迴來後,他連忙站起身,雙手作揖,“大人,您們去哪了?”


    謝笙淡淡瞥一眼他,隨口敷衍一下,“在附近走了一下,謝淩呢?”


    “謝淩在牢房內。”


    他輕聲應了應,抬腿就要朝著九公堂的牢房去。


    身旁的陸長元趕緊喊住他,詢問道:“大人是否要親自審理該案子呢?”


    謝笙蹙眉,反問:“不能?”


    陸長元此時抬眸,眼神淡淡的,但這種淡漠中,似乎帶有恨意,“根據律法,若熟悉之人涉及兇案,大人您是不能親自審理該案子的。”


    他麵色霎那間轉冷,但陸長元說得並無過錯。定在原地好一會,他緩緩開口:“那就移送縣衙處。”


    “好的大人。”他應一聲,隨後退著身子,往九公堂牢房的方向去。


    葉雨竹止不住湊近過來,待他走得遠遠的,她看不見時,才低聲詢問:“大人,為什麽感覺你好像不喜他?”


    謝笙低眉,眼神呆呆地注視著葉雨竹,語氣中有些不可描述的失落。


    他與陸長元第一次見麵時,便是在清風村外訓練士兵的地方。那時的陸長元,瘦瘦小小的,皮膚黢黑黢黑的,營裏頭的人與他說話時,他也總是愛答不理的。


    過了好些年,陸長元在軍營中一次比拚中贏得了頭獎,也因此被謝笙的父親帶迴九公堂進行培養。


    一開始,謝笙與謝淩、恆卿幾人有著好吃好玩的,都會帶過去給陸長元,可陸長元每次都糟蹋了他們心意。玩具,被他拆解成一塊一塊;糕點,在看不見的地方,他偷偷地倒進泔水桶。


    有一次,謝笙貪吃,深夜時偷偷溜進去廚房,拿著糕點就想離開。恰巧聽見外頭有人進來的聲音,他連忙躲起來。


    發現進來的人是陸長元,正想走出去,就聽到陸長元憤憤不平的聲音。他在罵謝笙一行人,討厭謝笙,他拿起早上他們給的糕點,一股腦地倒掉,就連裏頭的碟子,他都要用力地摔碎。


    小小年紀的謝笙,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如此的討厭,等陸長元出去後,他才爬了出來,手不自覺地觸碰上自己的臉,怎麽有點黏黏的?原來是他哭了。


    小孩子把友情看得很重,當時的他不理解,也沒有去問發生何事。相反陸長元在外人麵前一直表現優異,他也沒辦法說什麽,就這樣藏著掖著直到成年。陸長元也因表現良好,被父親派到清雲村這邊擔任九公堂分部的官。自此,兩人在岔路口越走越遠。


    恆卿和謝淩有問過謝笙發生何事,但他的迴答總是都打著玩笑跳過。


    葉雨竹聽完故事後,輕拍了拍謝笙的肩膀,安慰道:“或許下次你可以問問他發生了什麽,朋友之間,溝通才能解決問題。”


    謝笙點點頭,“我們去縣衙吧,順便去探探謝淩。”


    “好。”她歎息一下,又揚起笑容,在廳堂的一側拿了兩把油紙傘,撐開油紙傘朝著縣衙的方向去。


    路上的大雨一滴一滴地落到油紙傘上,雨聲很大,前方的雨幕使得人都看不見路。好不容易才走到縣衙門外,兩人的衣服也沾濕了一些。


    謝笙踏進裏頭,縣衙的師爺打著油紙傘,在雨幕中穿過,那是一個長得胡子,穿著很古樸、幹淨的伯伯,“謝大人,你要的東西都在書房,請隨我走。”


    師爺帶著兩人在大門左側的長廊走著,避開了會淋雨的地方,才走到書房門口。他推開門,一本本書籍被放在書桌上,“我先迴去給縣令複命,大人您在此處慢看。”


    “多謝。”謝笙淡淡道,隨後踏進裏頭,在書桌旁坐下,翻閱起桌麵上的書籍。


    葉雨竹隨手一翻,原來這是浦清寺的名冊,一頁一頁翻過去,突然,她在其中一頁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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