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沙坨城中的一處沒人住的土房子落腳,我讓豆丁去打了些清水,常六兩的身上都是淤青和燙傷,內腑也受到重創,若是不及時救治會有性命之憂。


    “豆丁,把你師兄身上的傷口清理幹淨,我去沙坨城看看有沒有需要的藥。”我說道。


    豆丁哦了一聲,接過血布,盆裏的清水已經被血水染紅,常六兩臉色蒼白,氣息微弱。


    三日之後,常六兩的傷口愈合,已經沒有性命之憂,我們才動身前往清涼山,我一路上已經掩藏過我們的蹤跡,神蛇教的人並沒有追殺過來。


    如今我們三人都無家可歸,也不知道小五他們到底在什麽地方,因此決定迴到清涼觀。


    清涼山下的骨骸到處都是,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誰,我們花了一天的功夫將骸骨掩埋在一起,第二天便開始著手修繕建造清涼觀。


    常六兩因為還有傷在身不能過多勞動,我和豆丁一磚一瓦地搭建清涼觀被毀壞的院牆,每天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如此過去了一個月,清涼觀恢複如初,似乎也恢複了以往的清靜,隻是物是人非,我偶爾看見豆丁在從荒涼的牛家村迴來後眼睛通紅。


    而這段時間裏,豆丁晚上睡覺的時候,眉心時常散發金光,我幾次查看都不得原因。


    一日清晨,我從入定中醒來,體內道氣狂湧,氣海翻滾,像是突破了某種桎梏,傳來輕微的破碎之聲。


    “這麽快就元嬰境中期,天道之力全憑悟性,一朝悟道,白日飛升,隻是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喃喃自語。


    盤坐在氣海上方的金色元嬰睜開眼睛,將一股從遠處襲來的灰蒙蒙的氣息擊散。


    我走出房間,屋外依舊朝霞漫天,大日初起。


    常六兩站在弟子房前正在晨練,他見我醒來,問候道:“楊浩師兄早。”


    我說道:“你是豆丁的師兄,常老是我的道門領路人,我應該也稱你一聲師兄才對。”


    常六兩說道:“楊浩師兄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豆丁的救命恩人,我稱你師兄理所當然。”


    “客氣了,不如以後我們就姓名相稱,權當是兄弟朋友,隨意稱唿,也不見外。”我說道。


    “這樣再好不過了,不知楊老弟今天怎麽起得這麽早?”常六兩問道。


    我說道:“這一個月來,我的修為精進,剛剛心中悸動,發現有人想要通過我的生辰八字尋到我的位置,被我的元嬰擊碎了軌跡。”


    “楊老弟的生辰八字怎麽會被他人所知?”常六兩問道。


    我說道:“我的父母是楊三千和瑤池聖女姬瑤,二十幾年前的生死簿事件後,我被人下蠱毒,生死簿封印在體內抵禦蠱毒得以延命,因此我的生辰八字很多人都知道,若不是我入了道門,光是懂得巫蠱之術的人都可以致我於死地。”


    “原來是這樣,我在神蛇教聽聞華山動亂的事情,想必華山討伐的人應該就是你了。”常六兩說道。


    我點頭說道:“如今生死簿被楊家的人拿去,楊家老祖老秀才懂得通天卦術,猜得不錯剛剛被我元嬰擊碎的東西就是某種找到我的手段,我不能再帶在這裏了,得去一趟楊家調查生死簿的下落,不然我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我留在這裏你們也不安全。”


    常六兩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到現在還隻是化神境後期,幫不上你什麽忙,真是慚愧。”


    我說道:“六兩哥不必如此,你留在清涼觀照顧豆丁吧,等我找到我的朋友們後定個居所,道門兒女,十有九孤,四海為家也沒什麽不好的。”


    “老弟說的是。”常六兩說道。


    我迴頭看了一眼弟子房內還在熟睡中的豆丁,輕聲說道:“豆丁自打醒來之後,眉心一直有東西在發光,像是在發出訊號一樣,我不明白是怎麽迴事,六兩哥知不知道當初豆丁是常老從哪裏抱來的?”


    常六兩聽我這麽說,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他說道:“當年我才十五歲,那時候師傅隻有我一個徒弟,一天晚上,他急匆匆地從山下跑上來,懷裏抱著剛剛出生的豆丁,豆丁的眉心就一直散發金光,我問師傅這是怎麽迴事,師傅神情很嚴肅,並沒有跟我說豆丁從哪裏來的,不過他卻讓我幫他一起封印了豆丁,還讓我不要跟任何人說,這麽多年過去,我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當年清涼觀常喜老前輩在道門極為有名,而常言道在道門的名聲多半是因為跟著楊三千的,難道豆丁的身世有什麽特殊之處,所以常言道才偷偷將豆丁抱到了清涼觀?


    我從地上撿起一塊青石,將自己的道氣注入其中,交給常六兩,說道:“我離開這段時間如果有什麽事情就捏碎這塊石頭,我會以最快速度迴來。”


    “好!”常六兩接過青石,向我抱了抱拳。


    我點頭,一步踏入虛空,消失在清涼觀的山頭。


    兩天之後,我出現在陰山地界,遠處高山上被結界籠罩的楊家帝殿清晰地印入我的眼眸之中。


    我走到楊家山門前方,巨大的神像手握長兵,怒視前方,兩旁各有一名弟子看守。


    “來者何人?!”一名守衛弟子發現了我,指著我揚聲問道。


    另一名正瞌睡的弟子被驚醒,順著那名守衛弟子手指指著的方向看去,他揉了揉眼睛,那名大喊的守衛弟子也揉了揉眼睛。


    “剛剛明明那裏有人的,為什麽……”


    “去你媽的一驚一乍,差點把老子嚇死!”兩人當即打了起來。


    我站在楊家的正心殿前,心中疑惑道:“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我走到楊家的地牢門口,兩名看守地牢的楊家弟子無聲無息地倒地,我推開地牢大門,望著裏麵空空如也的牢房,取出小周天羅盤,撥動指針,我看到一名又一名年輕的弟子被楊鵬帶走,後來,楊鵬穿著楊天龍的衣服又來到牢房,下令屠殺了所有關押在地牢中的人。


    “楊天龍奪了楊鵬的肉身?”我猜想。


    楊家帝殿後方的長生池周圍,幾名長老正圍繞成一圈,口中誦念咒語,身上的精氣神一點點消散,被納入長生池中。


    “這不相當於自殺嗎,楊家的人到底要幹什麽?”我躲在長生池外想不明白。


    楊家的大祭司正端坐在長生池上方的石台上,手中捧著一顆巨大的骷髏頭,一股股黑氣湧出,同樣傳入長生池中。


    我將無形劍祭出,無聲無息穿過這些長老的脖子又迴到我的手中,長生池中咕咕冒泡,幾名長老全部歪頭倒地。


    大祭司睜開眼睛,看向我所在的方向,說道:“逆子,你果真還活著!”


    我走上長生池的台階,看著大祭司說道:“雖然跟你不是很熟,但我還是誇你一句慧眼如炬。”


    大祭司哼了一聲說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孤身一人來楊家,你插翅難飛!”


    大祭司大手抓來,袖袍鼓動,一股禁錮虛空的威力從天而降,我的手中握著寒霜劍,一劍斬出,虛空裂開,大祭司瞪大了眼睛,猛然彈起來,躲過劍氣,胡子上蘸著寒霜。


    “寒霜劍?”大祭司疑惑道。


    我說道:“這你都知道,老家夥真不簡單,我問你楊天龍去了哪裏?為什麽楊家的人都不見了?”


    大祭司雙手結印,周身出現八圈光輪,光輪切裂空氣,發出嗤嗤之聲,他手訣往前一送,光輪飛斬而來,口中吼道:“你去問閻王吧!”


    我一拳轟出,力道之大,拳頭上的皮膚瞬間裂開血口,大祭司的八圈光輪被震碎,須發亂擺,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到岩石上,跌落下來。


    大祭司從地上站起來,才走了兩步就跪了下來,他喃喃說道:“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大祭司說完就咽了氣,頭顱爆炸,嗓子裏冒出金色的元嬰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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