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原的死並未引起上層的重視,他雖年紀小,怪隻怪他樹敵太多,即便我不殺他報仇,也會有其他人對他動手。


    一個原本趾高氣昂突然沒了任何勢力又深受重傷的人,他的仇家,怎麽可能會允許他活著,這便是道門世界的規矩。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向來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


    之後的一些日子,我除了每日裏打坐練功就是和看守外門藏經閣的李老下棋對弈。


    因為從小的時候和老太爺學下棋,老太爺都不一定下得過我,所以李老也時常敗在我的手裏,這讓整日裏悠閑散漫的他突然有了一點樂趣,時不時地還會主動找我下棋,有時我問他一些修行上的事情他也是知無不答。


    而這段時間內,我的修為精進終於慢了下來,不似之前那般增長迅速。


    我問過李老和金長老的關係,李老從聊天中聽出我對金長老的不滿,他說道門世界步步危機,有時一個不起眼的人物也會起到成敗的作用,讓我小心就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他實則是告訴我,他和金長老的關係不怎麽樣。


    不過李老有一天神情嚴肅地告訴我說,如今我的相貌越發年輕,對比剛進入門派時候,看起來像是父子間的差距,我迴去之後照鏡子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的相貌的確年輕得過分,看起來倒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幾天後,我申請進入內門,從外門進入內門隻需要一個條件,就是步入築基境界,但修道者從紫氣東來境界步入築基期境界,不服用築基丹的話,緊靠自己強行突破瓶頸,一般來說很難。


    本來因為采藥大會的事情,外門折損三千弟子,前十名全滅,前一百名也死得不剩幾個,內門外門都認為短時間內不會有人進入內門,而我的這次申請,保舉人就是李老。


    若不是李老保舉,隻要內門的人調查我的經曆,就會發現我的蹊蹺之處,區區幾個月的時間,從一個外門都進入不了的勞工一躍而成內門弟子,若不是擁有什麽逆天的寶物,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也正是我申請進入內門的那天中午,青雲派中,闖進了一群人。


    青雲山的上空響起了青山鍾的震天響聲,所有門人集合,當時我從外門趕向內門,忽然聽到這種緊急的鍾聲,聽說有外敵入侵,大批的青雲弟子向山下的外門趕來,我也隻好跟著眾人向外門大殿廣場的方向跑去。


    可是我遠遠地看到為首的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神蛇教長老司徒南,他的身後跟著一大批人,那批人中還有人抬著一頂紅色的轎子,我心生古怪,就順勢躲進了管事房中。


    從管事房中可以看到外麵的情景,青雲掌門和諸多門派高層到齊後,青雲派掌門看著司徒南問道:“原來是神蛇教的司徒長老,多年不見,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司徒南嗬嗬笑了一聲說道:“雲掌門不必緊張,老夫此次來青雲山,是奉了教主之命前來找一個人,看到貴派如此大的陣仗迎接我等,實在是老夫的榮幸,也剛好免去了我一一尋找的勞頓。”


    “哦?”青雲派掌門挑著眉頭應了一聲,說道:“不知道誰會有這麽大的麵子,讓神蛇教的人傾巢而出來尋找?”


    司徒南說道:“張剪子。”


    司徒南說著就將張剪子的畫像展開給眾人過目,司徒南說道:“我們追了張剪子幾個月,從中原追到兩廣,又從兩廣追到昆侖,最後從昆侖追到秦嶺十萬大山,根據尋蹤之法的顯示,張剪子就藏在貴派附近,不知道貴派的人可否有看見的?”


    青雲派掌門皺著眉頭說道:“不知道這個張剪子是什麽人,竟然能讓五大至尊門庭之一的神蛇教如此興師動眾?”


    司徒南說道:“也不瞞雲掌門說,這個張剪子就是當年天下大派匯合昆侖瑤池的十年後,從昆侖南麓的藏寶洞中盜走《武道德經》的人。”


    二十年前,因為生死簿的原因,諸多門派匯聚昆侖瑤池,誅殺了瑤池全部弟子,除了瑤池年老的女至尊和聖女之外,所有人都被殺死,他們在瑤池的禁地中,發現了一張藏寶圖,根據這張藏寶圖,眾門派找到了一個隱藏在昆侖山南麓的村子。


    那個村子世代守護著一個山洞,這處山洞就是藏寶圖上所顯示的目的地,村裏的人攔住諸多門派的修道者,他們個個都精通道術,身懷絕學,但是遇到道門世界的諸多門派,隻是片刻功夫,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屠戮幹淨。


    眾人在山洞裏麵發現了一處威力巨大的禁製,禁製無法用外力強行破處,就連道門大尊都沒有辦法,他們挖通四周的山脈,最後挖出了一尊體型龐大的青牛石像,而石像上麵,赫然刻著老子的《道德經》。


    老子騎牛西行出關的故事大多數人都聽過,傳言他最後發現了一處秘地,進去後就沒再出來,而人們想到了自古以來流傳的一個傳說,就是道門始祖老子李耳在寫道德經的時候,創了一門震懾道門的絕學,叫《武道德經》。


    可是眾人無論從哪來挖,都沒人能夠挖通這處山洞,直到十年之後,被派來駐守山洞的弟子,在一天清晨發現了一個村民從山洞中走出來,幾個人想要將那村民拿下,卻最終被他逃脫。


    那名弟子喊來各派看守山洞的人,一同前往山洞,在山洞中發現了一處陋室和一些古老的道門法器,而在陋室之中的牆上寫著一行道蘊猶在的古字,武道德經在此,後世有緣得之。


    眾人才知道,被盜走的竟然真的是《武道德經》,昆侖瑤池的藏寶圖,和牆上數千年都留有道蘊存在的字跡都說明了《武道德經》是真實存在的,眾門派高層極度重視,全力追查那名盜走經書的村民,那個村民就是被覆滅的村子裏一個因外出僥幸躲過一難的張剪子。


    張剪子曆經磨難,被各派的人追殺,最終還是逃脫掉,隱形埋名十年,神蛇教的教主當年在追殺他的途中在他身上種了靈,隻要他動用道氣,身上的靈有異動,就會被神蛇教教主第一時間發現,並用門派至寶天機壁尋找到張剪子的下落。


    幾個月以來,張剪子一直逃亡,他一介山野村夫,資質愚鈍,身懷武道德經這種曠世絕學也無法參悟透其中奧妙,神蛇教的人傾巢而出,門中高手全部追殺他一人,最後致使他逃到了秦嶺十萬大山之中。


    而司徒南擁有紙鶴尋蹤之術,可以千裏追蹤張剪子的落腳處。


    “原來是十年前盜走《武道德經》的人。”青雲派掌門說道。“司徒長老,這個張剪子我等的確不知道他的下落,青山鍾聲響,所有門人弟子都在這裏,要不司徒長老帶人到山上搜一下看看?”


    “如此最好。”司徒南說道。


    司徒南的話當即引起諸多青雲派的人不滿,青雲派掌門的話很明顯隻是客套之言,偌大一個門派,被其它門派的人搜查,這是極大的侮辱,青雲派大長老當即沒好氣地說道:“司徒長老還真是客氣,完全將我青雲派當成了自己家。”


    司徒南說道:“如果青雲派有意成為神蛇教的分教,成為一家人的事情也不是可不能。”


    “大膽!”內門的人紛紛拔劍齊嗬。


    司徒南臉色微怒,說道:“青雲派還真是好威風,仗著人多欺我神蛇教無人?”


    青雲派掌門伸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看向司徒南說道:“司徒長老,我青雲派不會歸順於任何一個門派,同時也沒有窩藏你要找的張剪子,聽聞司徒長老擁有紙鶴尋蹤之術,既然你都能追他到這裏,何必不施展神術,讓紙鶴直接找到他藏在哪裏就是了?”


    司徒南說道:“紙鶴尋蹤之術隻能確定他在附近,張剪子的功力不比我差,具體位置,無法尋出。”


    “既然這樣,那我就無能無力了。”青雲派掌門說道。


    司徒南哼了一聲說道:“既然青雲派的不願交人,那這筆賬我神蛇教就先記著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我神蛇教教主的小兒子南宮邪在數日之前被人殺死,魂牌破裂,他在你們青雲派修行,不知道雲掌門可否有個解釋?”


    “南宮邪?”青雲派掌門表情詫異,看向站在一旁的金長老。


    金長老恭敬迴道:“迴掌門,南宮邪是外門排名第九的一個年輕人,兩年前入的內門,上個月的采藥大會被人殺死的。”


    青雲派掌門說道:“司徒長老,你也聽到了,外門的弟子,你們也不招唿一聲,我身為掌門,總不能看著每一個人,上個月末,我青雲派外門弟子出山采藥,在藥穀腹地之中,折損了三千名弟子,其中外門前十的人全軍覆滅,聽聞是被一條關在火山裏的蟠龍殺死的,那條蟠龍幕後的操控者,就是殺死神蛇教少教主的兇手!”


    司徒南聽到青雲派掌門這麽說,臉上的汗頓然都下來了,他說道:“實際上南宮邪隻是教主和之前的小妾生的孩子,無足輕重,我隻是問問而已。”


    青雲派掌門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好,不然害死了神蛇教少教主,這個罪責我青雲派可擔當不起。不過貴教教主年近九十的人,竟然還有如此年輕的兒子,就算是二十年前也得七十歲的人了,真是寶刀未老。”


    司徒南的臉色尷尬,他說道:“既然話說開了,那我就沒事了,告辭。”


    司徒南說著就要帶著自己的人馬出山,然而這時候,從四麵八方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真當青雲派是你家!”


    司徒南皺著眉頭,並未聽出聲音傳自何方,他看向青雲派掌門問道:“敢問雲掌門,說話之人是誰?”


    “是我。”一聲冷漠的聲音傳來,司徒南轉身,正看見一個麵容絕美卻又無比冰冷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後。


    “雲曦!”青雲派掌門喊了一聲。


    雲曦不予理會,冷冷地看著司徒南說道:“你是神蛇教的長老?”


    “不錯,老夫就是神蛇……”


    司徒南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被雲曦一掌打飛,雲曦的掌上水波晃動,看似輕輕一掌,卻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司徒南的胸口當即凹陷下去,好在他及時護住自己的心脈,沒有生命之威。


    神蛇教的弟子紛紛拔劍,雲曦哼了一聲,耳環上的一隻圓形吊墜突然滑落下來,青雲派的掌門見狀,連忙說道:“雲曦住手!”


    頃刻之間,神蛇教幾十名弟子全部倒在地上,一隻鋒利無比的圓形吊環穿梭往來間,收割了所有神蛇教弟子的命。


    如此手段,震懾全場!


    “恭請教主道身降臨,懲罰青雲派!”


    司徒南大吼一聲,他手上結印,口中念咒,青雲派的上層露出驚恐之色,神蛇教教主可是出了名的狠人,整個青雲山可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雲曦卻麵無表情地看著司徒南,她隨手丟下一團皺巴巴的白紙說道:“你的教主。”


    司徒南懵了,看著腳邊皺巴巴的一團白紙,這團白紙是經過特殊道術製作的紙人,專門用以恭請教主道身降臨以應對特殊情況所用的,出於尊敬,所以用轎子將紙人抬著,沒想到紙人卻被雲曦揉成一團廢紙。


    雲曦伸手抓向身後的紅色轎子,轎子憑空飛向雲曦,雲曦握住轎子的抬杆,猛然砸在了司徒南的頭頂,將司徒南完全蓋在了轎子中。


    雲曦哼了一聲,不理會任何人的目光,向內門的方向走去。


    “敢在本座的眼皮子底下撒野,你真是不知死活,如果你認為青雲派都是像你口中的雲掌門這麽好欺負的話你就錯了,再讓本座在青雲派看見你,定然取了你的狗命。”


    “還有雲大掌門,三千外門弟子折損在神蛇教的手裏,你竟然問都不敢問,做事畏首畏尾的話,這個掌門你不當也罷,免得給師尊丟臉。”


    雲曦的話讓青雲派掌門的臉色極其難看,一門之主,竟然這樣被一個女子嗬斥,而他卻沒有反駁,更沒有怪罪雲曦的意思。


    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到底是什麽人?


    最為關鍵的是,她如此年輕,功力竟然這麽高,就算是神蛇教成名多年的司徒南在她麵前都不堪一擊,毫無還手之力。


    青雲派大長老歎了口氣說道:“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青雲派的掌門沒說什麽,而是將蓋住司徒南的轎子抬開,司徒南披頭散發地癱坐在地上,完全是給打懵了。


    青雲派的掌門看向金長老,金長老會意,上前扶起司徒南,說道:“司徒長老受驚了,實際上青雲派沒有和神蛇教作對的意思,剛剛那位脾氣是衝了點,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我青雲派外門折損三千弟子,有人看見就是貴教教主所為,那個叫南宮邪的估計也是給他自己親爹殺了,你說這事兒巧不巧?”


    司徒南沒說話,在金長老的攙扶下走出了眾人視線,向青雲山下走去。


    大殿門前,一名年老的女道人說道:“掌門師兄,雲曦都已經動手了,這個司徒南要不要殺了,免得放虎歸山。”


    青雲派的掌門說道:“現在我青雲派還不適合和神蛇教宣戰,司徒南在神蛇教的地位舉足輕重,如果貿然殺了,很可能引起兩個門派的戰爭,我青雲派暫時還承受不起,這幾日我會親自走訪幾個盟友門派,以備戰時援手。”


    青雲派的大長老說道:“掌門覺得,此次司徒南前來難道真是為了尋找那個叫張剪子的人?”


    青雲派掌門說道:“張剪子身懷《武道德經》,無論是到哪裏都會被人追殺,他是個危險人物,若要是發現不要起衝突,更不能將消息泄露出去,否則青雲派也有危險,武道德經可是五大尊重門庭都想要得到的東西,堪比當年的生死簿。”


    “是,掌門。”眾長老應道。


    大長老說道:“掌門,不若老夫親自走一趟中原,聯合諸多門派,商討神蛇教複出的問題,三千弟子折損的仇,不能不報。”


    “不,我親自過去,門派的事情就有勞大師兄你了,我這次去中原要找一個人,若是他肯幫忙,青雲派當無安危。”


    “掌門是說,神俠楊三千?”大長老問道。


    青雲派掌門點了點頭,說道:“當年諸多門派討伐瑤池聖地,我青雲派雖然也去了,但是師傅卻是迫於大勢的無奈之舉,命令所有人都別動手,我年輕時候和他們夫婦二人有過一段交情,他對神蛇教的人也恨之入骨,一直懷疑下毒害死他兒子的人就是神蛇教的人。”


    “那我也去一趟西蜀峨眉山。”年老的女道士說道。


    青雲派掌門點了點頭,之後他們再說什麽我都沒再聽,從長老管事房中退走,迴到了自己的住處。


    之後的幾天時間,青雲派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戰備緊張的氣氛過去之後,我再次到內門申請入門資格。


    外門進入內門,是要通過金長老的,但是李老知道我對金長老的態度,所以他將自己令牌給了我,並且為我寫了一封舉薦信。


    內門管事檢查了我的修為之後,確定我是築基境界的弟子,便給我登記入冊,安排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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