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器鼎生怕出問題,下了船快步跑到那兩艘船前,發現自己的人正在跟對麵的人對峙。


    “你們是什麽人?”


    “你們是什麽人?”


    雙方叫囂著,這時候遠方更多的人圍了過來,張器鼎心中焦急,這時候人群中有人大喊道:“許記的人來搶布匹了!打他!”


    這一句話如同點燃了導火索,雙方對衝到一起廝打起來。張器鼎罵了一聲,然後也衝入其中,生怕自己這邊打不過。


    誰也沒發現周圍十幾艘小船駛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可是拿著棍棒打著打著,張器鼎發現了不對勁,對麵也太多人了!小小許記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這時候拿著火把的人也趕到,把人團團圍住。


    張定遠看著這裏亂糟糟的一團,隔著雨夜看不清對麵發生了什麽情況。有些氣喘籲籲的張定遠說道:“老錢,把全部給我打開!”


    一個黑衣漢子應聲一揮手:“上!”身後的人手拿棍棒衝了上去。張定遠的手下人強馬壯,這一衝進去不分敵我,全部幾棍棒打倒在地。張器鼎心裏一驚,正要轉身跑路,腿上一痛,跪在地上,後背又挨了一下,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叫囂聲慢慢消失,全是哀嚎聲,張定遠看大局已定,這才拄著拐杖走到人群前:“張器鼎!你在哪呢?”


    倒在地上,沾滿一身雨水的張器鼎身體一抖,這聲音自己太熟悉了!但是此時定然是躲不過去,艱難的爬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張定遠麵前。


    “你膽子不小啊?”張定遠看著一臉泥汙的張器鼎,語氣反而非常平靜。


    “爹!”張器鼎叫了一聲,就不知道怎麽說,尷尬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張定遠用拐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人:“這就是你交易的人?”


    張器鼎小聲的說道:“不是,他們是許記來搶布匹的……”


    “你們不是許記的人嗎?”一個倒在地上的人抬起頭說道:“我們是吳掌櫃,過來買布匹的!”


    “什麽?”


    這人說話聲音挺大,周圍的倒在地上的人都開始起身:“我是韓掌櫃家!”


    “我是城北李家的。”


    在張定遠人馬帶的火把照映下,張定遠一看,好家夥十幾個都是商會的掌櫃,王思其竟然也在其中,心裏有了種十分不祥的預感。


    “你們怎麽都在此地?”張定遠看著這些掌櫃的,眼中淩厲之色盡顯。


    “這……”王思其尷尬的一笑:“看這個樣子應該都是被騙了。”


    此時的他心裏比這十月的冷雨還要冷,自己那天在張家門口被那個胖子撞了,後來偶然又遇見,一見如故,兩船布,一匹布四兩銀子賣給自己。


    掏空家底今天來交易,錢給了,船也來了,但是一看這樣子,大概率都是這樣被騙的。


    但是為什麽王思其這麽淡然,因為王思其給到對方的錢全是現銀,對麵為了表示信任,隻檢查了兩三箱,剩下的都是打開看了一眼。其他的全是假的,自己也就損失幾萬兩銀子,但是看這些人如喪考妣的樣子,想必是被騙了不少。


    這樣一對,大家發現都被騙了,至於多少銀兩,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這時候一個掌櫃的說道:“這兩船布我可是花錢買了的,我必須帶走!”


    “你放屁!老子也花了錢的!必須是我的!”


    “那就看看誰的刀硬!”


    張定遠看著這混亂樣子,心裏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嗬斥道:“廢物,還惦記這點破布,你們的銀子呢?趕緊去追啊!”


    那些人一拍大腿,剛剛來的時候光顧著怕別人搶走自己的布,沒管船上的自己的錢,當下就往自己船跑去。王思其和張器鼎站在原地沒動。


    “你倆怎麽不去追?”張定遠看向麵前兩個人。


    王思其抱拳說道:“不用追了,肯定都溜走了……”


    “不敢動……”張器鼎小聲說道。


    張定遠一聲冷哼:“你們倒是清醒的很。被騙了多少?”


    “幾萬兩吧,我給了假的。”


    張器鼎嘴唇顫抖:“十九萬兩……爹,我……我……”


    張定遠罕見的沒有生氣,而是淡淡說道:“有想法,敢想敢幹,比以前成器了。不過就是想法太膚淺。”


    “是……”


    張定看著還在淅瀝瀝下著的雨:“我把他們支開,就是想問問你倆。這件事怎麽處理?”


    船上已經傳來隱約的哀嚎,應該是錢財全部丟失了。王思其低著說道:“這兩船布是實打實的,雖說是有虧損,想必加在一起也不會虧損多少。不如平分給大家,這樣挽迴損失。”


    張定遠點點頭:“器鼎,你說呢?”


    張器鼎覺得今天的父親很不一樣,但是又說不上來,仔細想了一下說道:“我覺得應該以商會的名義賣這批布,然後分利潤給他們,避免我們自己人打壓價格!”


    “嗯,也不錯。”張定遠點點頭,轉頭看向陸陸續續迴來的掌櫃的:“今天晚上,你們有兩次救了自己,一次是你們留在此地,第二次就是這個檔口你們沒有為自己那點錢考慮。”


    張定遠迴頭看向王思其和張器鼎:“被人做局上當無非是貪心作祟。思其,許記已經被你整垮為什麽還要來買這兩船布?是想要拿捏我上位吧?還有器鼎,你以為我不讓你接手商會是因為你沒為商會做貢獻?”


    王思其 張器鼎二人不敢說話,隻是把頭低得更低。張定遠幹枯的手伸向雨中,指向陸陸續續返迴的掌櫃:“他們為什麽也會上當,不過是鑽進錢眼裏麵,為利所困。一群鼠目寸光的東西!他們怎麽知道這商會的意義?這商會控製的不僅是布匹,更多的是人!一座長安城的冷暖都在我們手裏!”


    張定遠越說聲音越大,眼神越來越犀利,王思其不敢直視張定遠,張器鼎雙腿顫抖隻差跪下了。


    張定遠看著一行掌櫃的陸陸續續都迴到了,張定遠瘦小的身軀走入雨中,衝著張器鼎 王思其說了句奇怪的話:“今天這一課你們好好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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