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小心謹慎。 記住永遠不能爭強好勝,需知天為有天人外有人、、、、”雖然知道萬先生會跟著誌遠同行,但莊上的八個師傅依然千叮嚀萬囑咐。他們也年輕熱血過,要不是職責所在需要守護莊子,自己也跟著去江湖了。


    “徒兒拜別八位師傅!”誌遠都不想多說了,說多了都是淚,他哪是去闖江湖啊,分別是去遊山玩水。


    “記住了,每到一個地方就在國有錢莊留一封信,說說當地的人情分土,我們帶著你姥姥她們,又是誌宏,一路上的行程要慢得多,可不能趕了!”嬌娘見誌遠上了馬忍不住上前又叮囑一番。


    “萬伯,這孩子交就給您了!”王淵相對於嬌娘的婆婆媽媽還要理智一點。又不是真的三五年不見麵,誌遠和萬伯走前麵打頭陣,而自己帶著妻兒老小跟在後麵慢慢行。到大寧最南邊的沿海地界時誌遠就會在那兒等著會合。嬌娘說她有一個想法,但必須是到了那個地方才說。也幸好留了一個秘密吊了一下胃口,若不然想讓誌遠停下來等她就有點難了。


    “誌遠,記得照顧好你爺爺,得聽爺爺的話!”馬兒剛揚蹄,嬌娘又開始說話了。


    “知道了,爹,娘,我走了”邊走邊說話,爹娘都將自己爺孫倆送到莊外了,再送下去,索性騎了馬一起走算了。反正也算是一起闖江湖了。就沒見過有自己這樣闖江湖的人,前麵行走,後麵還有家眷。


    兩匹馬總算是跑動起來了,不管願不願意,誌遠的江湖之行就這樣開始了。


    “爺爺,今天就不必留行程了吧?”誌遠覺得,這哪是留行程啊,分明是老娘變相的讓他寫遊記。出來之前是由她給定好了路線,三山五嶽倒必經之路。


    “才離開京城,這一段路的風土人情你爹娘都熟,不必留!”萬先生倒是能理解嬌娘的想法,太平盛世家財豐厚,地位也顯赫,誌遠完全沒必要去爭名爭利。他出來隻是見識增加閱曆,所以江湖恩怨自己都會讓他避開。有了嬌娘的這些交待,這孩子也沒那閑功夫去管別人的事。


    祖孫二人在客棧要了些飯菜吃了,誌遠還侍候了萬先生洗了個熱水腳,坐在屋子裏鋪開了行程圖,仔細研究下一站落腳的地方。


    如果說真的是闖江湖,哪有行程圖啊。天下的路隨便走,沒路也能踏出一條路來;別說什麽錢莊客棧了,荒郊野外鄉下田壩都是歇腳的地方。這般有吃有喝不缺錢用的日子倒是讓自己這把老骨頭很受用。還有,眼前這孩子雖然是大戶人家的少爺,但心城純善也孝順。這是王淵和嬌娘教導得好!


    誌遠和萬先生出遠門了,智慧嫁人了,吃飯的時候嬌娘看著空空的兩個位置心裏就不舒服,心裏也覺得缺了一塊似的。


    “你呀,咱們這不就起程了嗎,還多想那些幹什麽!”每次一上桌看嬌娘掃那兩個空位置王淵就知道她又犯傻了。


    “咱們明天走是吧!”嬌娘也笑自己有病,哪有這麽戀孩子的。其實,也不算是戀孩子,是喜歡那種一家人在一起的溫馨感覺吧:“智慧和周家那邊都派人去說一聲吧!”自己這次出行,就如搬家一般。夫妻二人加季氏鄭嬤嬤和誌宏一行五人,馬車準備了四個,護衛十六個,丫頭婆子四人,也算是隊伍龐大了。這麽一走,莊上可以說是沒有主子了。可兒原想跟著走的,又被嬌娘留下來守家護院了。


    派去周家的人迴來時,身後跟了一個馬車。


    “伯母,凝兒有個不請之請,還望成全!”這個以後就是婆婆,但現在得叫伯母。凝兒先還有幾分羞澀,但想起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成敗就在嬌娘身上並全身心的應對了。


    “快起來,孩子,什麽事兒?”嬌娘親手扶起了自己這個未來的媳婦兒:“咱們又不是外人,哪用得著見麵就行這麽大的禮!”


    “伯母,凝兒想隨著您一起出遊!”王家派人來出說明天就要出遊,最快一年年,最遲三年迴京。凝兒想著誌遠走了,王家老少也出動了,就留自己坐在京城等著長大,這日子太漫長,纏著娘她要跟去。


    “你娘不會同意的!”過了門就是自己的媳婦當婆婆的倒可以替她做一迴主。可是,眼下她還是周家的女兒,自己不能越廚代庖。


    “伯母,我娘同意了!”凝兒看這樣子是有戲了大著膽子道:“娘說隻要伯母同意我一並出遊,就讓哥哥一路同行陪護!”


    等等,什麽意思!嬌娘覺得自己年齡大了點有點反應不過來。等她理清楚什麽情況好有些無語了。


    兒子闖江湖,自己拖家攜口跟上也就罷了,如今還有拐騙周家兒女的嫌疑了。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身為當朝太子的師傅周老大人很同意孫兒孫女的出息。其實,在他的心裏也有一個疑惑,若是出行的不是王淵夫婦而換一家人,或許他根本就不會點頭。王家人得帝王看重不是一兩天的事。最早王淵還是罪官之後隱姓埋名經商就與當時的康清王世子交情非淺;漠北戰亂臨危受命載益歸來授於重任;辭官後依然倍受恩寵,這樣的人家值得凝兒嫁過去,也值得未來周家的家主交好。


    事情一到智慧麵前就不那麽淡定了。


    “娘,你騙我,娘,你不疼女兒了!”智慧是在韓寶的陪伴下騎馬趕來的,一跳下馬就大聲嚷嚷著朝主院裏衝。


    “這丫頭,成了親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嬌娘朝季氏和鄭嬤嬤苦笑道:“我的私人小金庫都被她掏空了,反過來說我不愛她了!這小沒良心的!”


    “娘,我就說你怎麽舍得我出嫁,原來是匆匆忙忙將女兒打發出去了就好帶著誌宏去逍遙!”智慧跨進正廳不依道:“姥,鄭奶奶,娘不心疼女兒,隻心疼兒子!”


    “噢,是嗎,來,告訴姥,是怎麽個不疼法!”季氏招手牽著寶貝外孫女:“我記得添妝那會兒,你娘還厚著臉皮勒索姥呢,姥當時覺得她是疼女兒不疼親娘!”


    “姥!”這話成功讓智慧崩場了,笑道:“姥,我娘就是不疼我,您看,她帶著您們出行,就獨獨留下智慧一人在京城,這就是鐵證!而且,是早有預謀的,這麽早就將我嫁出去了,就是早想好了不帶我走!”


    “等等!”嬌娘偏頭問道:“我想知道一點兒,當初是誰厚著臉皮說要嫁進韓家的?是誰紅著臉說等放榜後成親也行的?”


    “娘,那不是因為中了你的圈套嗎!”智慧輕輕的給季氏按著肩膀一邊輕聲說道:“我娘當時引誘我來著,說新科狀元一放榜,指不定有多少高門大戶閨閣小姐芳心暗許,那提親的人得將門檻踏破,要我得有思想準備!”


    “所以你就說放榜後成親?”季氏拍了拍她纖纖小手:“這孩子自己想嫁人了,什麽都推你娘身上!”


    “姥,那不是我想嫁,是韓嘉賢說他日高中後成親,要一個雙喜臨門!”智慧突然間覺得不對啊,自己是苦主,怎麽著就成了三堂會審一般了呢。


    “他說什麽就什麽了?”嬌娘沒好氣道:“女生外相,果然如此。老娘告訴你啊,別說不帶你,你要去也行,明天晨時出發,現在迴城去準備還來得及!”


    “淨胡說!”季氏瞪了女兒一眼:“智慧成親還不到三個月,哪有就離開夫家跟著你滿地方跑的道理!”


    “姥,娘就吃準了女兒拋不下嘉賢!”皺了皺鼻子智慧道:“我不去就是了!”


    “這是你自己放棄的啊,可別怪我了!”嬌娘頭疼道:“你要訂韓家,韓家人一提親我就應了;放榜後成親,這也是怕夜長夢多中間有變故,如今你夫妻恩愛,老娘很高興,卻又背負了薄待你的罪名,這個娘真不好當啊!”


    “娘,女兒錯了,女兒錯了還不行嗎?”哪是真的怪娘啊,智慧也知道嬌娘是故意逗她,但到底有些不舍,丟下季氏上前從後背摟著嬌娘:“娘,您們都出去了,京城就留我一個人,我真的好怕!”


    “怕什麽?”嬌娘拍了拍她的手:“要是韓寶給你委屈了就拿個筆記號,某年某月甘日打你罵你餓你飯;要是韓家誰欺負你了,也記著,等我們迴來了給他們算總帳!”她的女兒怎麽可能受人欺負,不說誰,胡嬤嬤也不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再則,韓家人性子都好,唯一個刁的都被處置了。智慧不欺負韓家人就不錯了。再說了,就若是換了人家,真受了欺負,這孩子不進宮找皇後告狀才怪呢。


    “娘!”智慧是深深的不舍:“娘,嘉賢待我很好,韓家人也待我很好,您放心吧!”自己選的夫婿沒有錯,讓娘放心。


    元娘帶著兒女來了,玉娘一家三口也到了。


    晚間的王家團團圓圓又是兩桌人。


    季氏這次跟著嬌娘出遊,卻獨獨將淳兒留下,一是讓她跟著可兒學學俗務,二來也想著明年淳兒的孝期就滿了,徐渭會迴來兌現娶淳兒為妻了。她原想著留下來主持兒子大婚,是嬌娘左說右說給動搖了。是啊,無論昌州也好京城也罷,在女兒手中的行程圖上來說,就巴掌那麽大一點兒地方,大寧朝這麽寬這麽廣闊,有機會去走走為什麽要拒絕呢。


    大寧朝的天子卻是有些氣不過了!果然如此,她們早早的就做好了各種準備想要出京城,遠離京城。出去走走,多簡單的幾個字,卻是多麽誘惑的事!當康清王世子那會兒,他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是出不得京城半步。如今的他為天下之王,大寧主宰,卻是坐在了金鑾殿上哪兒也去不了。


    “嬌娘這樣的人生才叫人生!”當著皇上的麵皇後可沒敢露出半點這樣的想法,趙文前腳一走她就輕聲歎息。


    “主子,您是大寧一國之母,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您還歎息!”身邊的宮女是自己的貼身丫頭,從一個百年世家小丫頭一躍為坤寧宮的姑姑,那也是沒幾人能比的。反正她是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主子。說這話也是真心勸她。


    “惜月啊!”皇後笑道:“幸福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信不信,如果做個調換,由我代替嬌娘去出行,由她來做這後宮之主,她絕對不會應下!”


    “主子,可不能這般說!”後宮之主哪能輕易讓人做啊。惜月連忙阻止:“後宮之主是娘娘的,現在是以後也是,主子可不能再這般說!”多不吉利啊,要知道,皇上的嬪妃也有人將眼睛盯上了這個位置呢。無奈這些年太子爭氣,二皇子也深得皇上的喜愛。皇上大多的時間都留在了坤寧宮,主子得寵,她們才不敢有異動。若真有個閃失,那些人跳起來就會咬人。


    “瞧把你嚇得!”皇後笑道:“這位置,有些人送她她也不要;有些人做夢都想要。所以說呢,一切都是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你主子我都認了,誰還有膽子不認呢?”之所以發出這番感歎,還是因為這些年的皇後位置穩,皇上又相信她,所以私下裏也有了自己的人。而這些人最愛做的事就是扒老底,甚至於將當年康清王府鬧得沸沸揚揚的誰家孩子一事都給扒出來了。說起來還真的是,徐嬌娘曾經就有機會入住坤寧宮了,不過她毫不猶豫放棄了。這個女人永遠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一直以來,我想要的生活就這麽簡單!”幾輛馬車就將這個家拉走了!有人就有家,娘在夫在孩子也在,走到哪兒黑就在哪兒歇,關鍵一點兒是,不愁吃穿用。這樣的日子賽神仙,比個皇帝位置也不換。這日來到一個小鎮看見順著小山流下來的溪水清沏透底嬌娘心血來潮脫了鞋坐在溪邊玩水。季氏都覺得不妥,但王淵絲毫不覺得,還馬前鞍後給妻子找合適的石頭當凳子:“來,你也來玩一玩!”這般玩水,讓她想起了現代的古鎮,想起了久遠的人和事。


    “好,我陪你!”王淵搬了塊大一點的石頭脫了鞋和妻子並排坐下。


    嬌娘迴他一個燦爛的微笑。這個男人沒有豪言壯語,卻總是用行動證明著當年對自己的誓言。簡單的三個字,我陪你!陪你一起從年少走向年老,陪你一起哭一起笑,陪你一起慢慢變老,老到哪兒也去不了,依然將自己當成他手心裏的一塊寶。話再多,也沒有一個實際行動來得實在!


    “老太太,您看!”嬌娘夫妻倆背後街邊的茶水鋪,兩個老太太帶著凝兒在喝茶,鄭嬤嬤用眼神示意季氏看那邊。


    “我總覺得這孩子一到京城後就變了樣,如今出了門越發覺得變小了!”季氏苦笑,實則心裏是高興極了,女兒夫妻感情好,她心裏高興啊:“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失禮!”


    “老太太,老奴發現,老爺夫人這些年一直這般恩愛!”鄭嬤嬤感歎道:“都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樣,他們恩愛幸福,以後大少爺他們就會有樣學樣,夫妻恩愛兒女成群的!”說這話時還特意看向凝兒。


    凝兒見鄭嬤嬤的眼神掃過來羞得臉一下就紅了,連忙低頭借喝茶水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其實,就在王淵幫嬌娘搬石頭與她並排坐下時,她看著這對夫妻也就是未來公婆的背影真是羨慕極了。雖然家裏家風好,爹娘也恩愛。但是,爹到底做不到王淵這般好。爹有一妻二妾三通房,他的心就要分成六份,再是朝堂上的公事,到子女麵前時更是有心無力了。畢竟,除了自己兄妹二人為嫡外,庶子庶女就有七八個。這樣看似熱鬧的家庭卻遠遠沒有王家幸福。鄭嬤嬤說的這話是在告訴自己,以後誌遠哥哥也會如王伯父一般娶一妻,隻有一個自己嗎?越想越高興和緊張,端茶的手都略有些顫抖。


    “兩位奶奶,妹妹,快看,我們買什麽好吃的迴來了!”正在這時,周家大少爺黎哥兒和誌宏一人手中拿著一包東西跑了過來。黎哥兒沒忘記自己的職責,跟著出來不僅僅是玩,得學知識,一路上不懂的就問,王淵和嬌娘都會耐心的給他解釋。同時,他也要照顧妹妹,這不,一尋著了小鎮的傳統小吃就買了迴來。


    “這是什麽?”高門大戶的凝兒看一團東西上麵還沾著黃色的粉末,有些不解的問著哥哥。


    “嫂子,這是三大炮,這兒的傳統小吃,可好吃了!”邊說邊用竹簽給季氏挑一塊遞了過去,隨後又給鄭嬤嬤也挑了一塊。


    “又亂喊了,你娘要知道了非得揍你不可!”季氏接過竹簽盯著誌宏笑罵。


    “姥,她本來就是我嫂子,隻不過提前喊了而已!”誌宏故意看向凝兒道:“早喊晚喊早晚都得這麽喊,是不是嫂子!”


    凝兒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紅蘋果,將頭低得恨不能鑽進桌子下去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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