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製布作坊織工了得手藝好,染坊出來的布料顏色豔麗還不褪色,壹品堂生意紅火。鎮上街坊鄰居都對王家刮目相看了。自然也引來了不少人冷眼相看。

    隔壁店裏的貨行這次去外地進貨找到韓江,在壹品堂捎了二十匹各色布料出去,以打探一下銷路,一來一迴之間都帶了貨也能節約不少費用。

    “李掌櫃,祝你旗開得勝!”不用自己說這布一定好銷,貨行要去的地方是昌州。一般的布料也就罷了,染色後的細布正適合過年時賣。韓江想,要不是因為昌州沒有人脈,他都想親自去開店賣布了。其實少奶奶說得很對,生意總是一人賺一截的,沒人可以將錢賺完的,你賺完了別人賺什麽?不過,李掌櫃運送這次貨出去也算是給自己探個路了。

    “韓掌櫃,若此次易銷,咱們是街坊鄰居,可一定得關照一二!”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自己幹貨行也有十多年了,但凡有利潤的都可以做。製布染坊不能開,但賣布應該還是可以的。二十匹布搬了兩個馬車,正準備親自關馬車門的李掌櫃見韓江走了過來,自然丟下手上的事上前攀談。

    “好說好說!”看著兩輛馬車兩個車夫,韓江道:“這次遠行,兄弟們不僅防盜防火,還要防潮噢!”布要受潮了那就虧老本了。

    “多謝韓掌櫃提醒!”李掌櫃向韓江伸手示意道:“韓掌櫃,請進店,咱們將這批料子的帳先結算了!”

    “哈哈,不急不急!”嘴上說不急,轉眼看了一下鋪子裏,見阿生和少爺都在,大姑和媳婦李燕今天也來鎮上了,此時鋪子裏隻有兩個客人,她們應該應酬得過來,抬腳就跟了李掌櫃過去了。做生意的錢,能收一文是一文,這麽熟悉的人,真要賒欠反而還不好開口去要。難得大買家主動付款,韓江自然積極響應。

    “這位嫂子,細布你買了迴去自穿和送禮都好!”李燕成親後跟著韓江耳濡目染膽子也放開了,柔聲說道:“柔和細軟,也不多了,呶,剛才李掌櫃的馬車搬了幾匹走,就這麽點兒,錯過了就得等些時日了!”

    “嬸子,你是自穿還是送禮?”阿生也接待了一個年老的婦人,見她摸了粗布摸細布,從青藍二色到紅白幾種顏色都看了個遍:“你說出來,咱也好給你個建議!”

    “想給小孫兒扯點布做一件襖子!”老婦人歎了口氣:“粗布太粗,細布又貴!”真是舍不下手啊。

    “小孩子猴,到處跑,您老還真得用粗布做麵料,耐磨!”阿生正說著,見少爺往

    外走,多帶他上幾次街也愛熱鬧了,經常往人多的地兒湊。剛才看了李掌櫃的馬車還說要坐馬車,或許他是想著迴山上了吧。

    “唉,小哥,你說得也在理,要不,給我扯上幾尺!”老婦人可能更多的是被價格所打動,舉棋不定之時又聽說耐磨,當下就決定了。

    “好嘞!”阿生愉快的拉了尺子量了起來,做生意其實也簡單,看,自己不就成交了一樁。少奶奶說了,明年春若店上忙不過來就讓自己帶著少爺一起來幫忙,成親後也得多掙點錢了,可兒在少奶奶身邊不缺銀子用,可少爺就是一個窮光蛋,自己指望不上他就得多掙月銀才行。

    “唉喲喲,我說,小哥,我可是老買主了,你得給我多附點,別太恰了!”老婦人拉著布料很是計較。

    “嬸子,我看,我們壹品堂開店做生意,講究的是誠信,這尺頭,你在哪兒去量都足足的!”阿生笑了笑,第一次買你東西的人也敢說自己是老買主。這老買主可真夠多!他沒有理會老婦人的說話繼續量著。看李燕那邊也成交了,年輕人買賣比老年人就是要幹脆些,隻是李燕識字不多算帳時有點困難,胡嬤嬤主動幫忙。

    “燕兒有空時也跟著韓江識識字,學學算術,技不壓身,多學有益處!”送走了這兩拔客人,胡嬤嬤這才指點了一下,將兩人接待買主時的不足說了一遍,順便對李燕要求道。

    “是,大姑!”李燕臉一下就紅了,和韓江成親後兩人感情很好,私下裏也問了夫君為什麽會選了她,說是大姑看中的。所以,李燕對這個老大姑是既感激又害怕,此時聽了她的要求自然滿口答應。

    “嗬嗬,就是,二嫂子,江哥是掌櫃,以後你就是掌櫃太太,得識字才行!”阿生趁機打趣。

    “阿生,你趁我不在欺負你二嫂了吧!”韓江收了貨款迴來聽得阿生打趣自家媳婦上前幫忙“我可告訴你,你二嫂也不是簡單的,以後就讓她好好教一下可兒,看可兒怎麽收拾你!”

    “別!”阿生投降“可兒跟了少奶奶已不是省油的燈了,再調教那就有得我受了!”

    “好啊,你是說少奶奶厲害了是吧,那我得迴去好好給少奶奶說說了!”胡嬤嬤忍住笑假裝嚴肅:“阿生啊,自從你贖身後越發沒規沒矩了!”

    “嬤嬤冤枉!”阿生連忙澄清:“其實,嬤嬤,少奶奶沒來咱就說說她也不妨,你看少爺是不是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她要不厲害咱們也撐不起這麽個攤子不是?”

    這

    話是表揚還是損貶自然說者和聽者各知其意。

    “是啊,這個攤子也算不錯了,今天又賺了一筆!”韓江迴到櫃台掏出剛才從李掌櫃那邊結算的銀兩:“大姑,您說咱們要是每天都能賣這麽多布該多好!”

    “都這樣賣,咱就不是一個店鋪了,而是布行了!”胡嬤嬤笑他貪心:“少奶奶一個婦道人家,能這樣悠悠緩緩的做起來就不錯了,哪能一口吃個大胖子。真要這麽好的生意,作坊和染坊都得添加人手,少爺也幫不上忙、、、、”說到少爺,胡嬤嬤看向剛才那個位置,心一驚:“阿生,少爺呢?”

    “少爺剛才還坐在這兒!”阿生一拍腦門:“噢,忘記了,剛才我在給那位大嬸扯布的時候看見他出去了,我這就去尋他迴來!”話音未落,人已大步出了店門。

    這邊胡嬤嬤繼續給韓江夫妻講生意經,講忠心,講著各種道理,總之一句話,做人要本分也不失靈活,做生意要誠信不泛創新,講得夫妻二人頻頻點頭,半點不敢小覷。

    “嬤嬤,韓江,沒看見少爺!”正談得興起時,阿生飛快的跑了迴來:“我從鎮頭到鎮尾,尋遍了好幾家熟悉的店鋪,甚至朱木匠家裏也去問過了,都沒看見少爺!”

    “少爺走丟了?”胡嬤嬤腦袋“嗡”的一聲響:“趕緊的,關了店門去找,燕兒,去作坊去染坊讓他們停下手上的活,全力找少爺!”

    “少爺!”

    “可有看見我家少爺!”

    “少爺!”

    “知道我家少爺在哪兒嗎?”

    一時之間,小小的水口山鎮人仰馬翻,唿喊聲震天,鄭嬤嬤帶了作坊的十個女工;杜康帶了染坊的兩個小工;胡嬤嬤一行四人,分頭行動,四下裏找開了,見鋪就進見人就問。

    “沒看見!”得到的迴答永遠隻有三個字。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了,也不是逢場天,小小場鎮已翻找了兩三遍了,所有人都搖頭迴來。

    “大姑,怎麽辦?”韓江急了,這位祖宗是大姑忠心守護的主,在眼皮子底下就不見了,她老人家還不氣死了!

    “找,繼續找!”胡嬤嬤心裏著急萬分,表麵還得鎮定如常,但腳下無力已讓她無法再走出店鋪“韓江,派人將染坊後邊的那條小河溝沿溝打撈一遍,再分派些人將鎮上寬大的糞坑水井也查看一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大姑!”已嚴重到這樣的地步了!韓江心裏有些酸澀

    :“要不要派人通知一下少奶奶?”

    “對了,我差點忘記了!”阿生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經韓江一提醒這才道:“李掌櫃的馬車裝貨前少爺還說要坐馬車,我告訴過他這馬車是去昌州的,咱們迴家得坐自家的馬車!”

    “快去,去看看作坊後麵的馬車還在嗎?”胡嬤嬤懷著僥幸心理,最好的是馬車不在了,是少爺將自家馬車趕迴山裏了。

    “大姑,馬車還在!”一會兒功夫,韓江帶迴來的消息讓胡嬤嬤有股透心凉的感覺。十月的天還不至於冷成這樣,那是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少爺走丟了。

    “嬤嬤,會不會是少爺自己走路迴山裏了?”阿生總抱了十萬個希望:“還有,場鎮口這麽多岔路,少爺會不會不識路,走錯了?”

    “找,分頭找,所有人都出去找,找到少爺者賞銀五十兩!”胡嬤嬤站起來大聲說道:“但凡提供少爺信息者,不管是誰,賞銀十兩!”

    王家的憨少爺走丟了!

    隨著懸賞的信息散發出去時,水口山鎮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了。

    “唉喲喲,我們還齊什麽麻線,早知道王家的憨少爺這麽值錢,隨時隨地跟著他不就成了!”私下裏村婦們都開著玩笑。

    “王家少爺怎麽不值錢了?”有人笑道:“碩大一個王家,碩大一份家業,可不都是這個憨少爺的,家裏奴才好幾人,哪輪得上你我跟在他身後!”

    “這麽多人跟著,看也走丟了,這些奴才也不盡心!”有人癟嘴道。

    “咦,你說他這麽大個人了,會去哪兒了呢?”有人好奇的問。

    “能去哪兒啊,說不定看見哪個姑娘長得漂亮心和魂兒跟著走了唄!”有男人吊兒啷鐺笑道。

    “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啊,見著漂亮的姑娘小媳婦就挪步動腳了!”旁邊的婦人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

    “哈哈哈!”四周談論的人開始了起哄大笑。

    “要說漂亮,誰還有王家少奶奶漂亮,跟著漂亮姑娘走了,我不信!”有老實的女人搖頭辯解。

    “哈哈哈,五嬸子,你還真老實,誰都可以跟著漂亮姑娘走了,那王家少爺,憨成那樣了,他怎麽也不會愛上那一口的,你還真信了!”男人笑得猥瑣不已,惹了一群女人的白眼。

    “會不會被人販子給搶跑了!”五嬸子沒有被旁邊的男人笑得尷尬,繼續擔憂。

    “不會,五嬸子,人販

    子想要搶他,得三五個壯漢才成,他不搶人就是好事了!”男人感覺五嬸子的話天真無邪:“你又不是不知道,人販子要麽拐女人,要麽拐孩子,哪能拐這個肥胖的漢子,搶去幹什麽?一個憨子,幹勞役也得指揮得動。那可是一個倔強的,脾氣一來,誰都奈何不了!”

    “那會去哪兒呢?”紛紛嚷嚷的,所有的人都在揣測,也在努力迴想今天是否見過那個憨子少爺,畢竟,提供一條信息都能值十兩銀子呢。可惜,好些人想來想去,才發現,今天連水口山鎮都沒去過,真是失算啊,早知道今天就去鎮上逛一圈也能到撿銀子啊。

    “我們一直在忙,也沒注意到王少爺!”後悔的還有鎮上鋪子裏的街坊鄰居,十兩銀子這麽輕鬆,但是沒人能得到。也是,一個憨子,平時經常見,鋪子前來來迴迴跑幾趟,誰會知道有這麽一天他突然消失讓王家翻了天呢。

    “少爺走丟了?”阿生是騎馬迴的水口山村山上的家裏,一路上是邊跑邊看,總希望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在前方,到家門口時遇見了韓風,知道少爺並沒有迴家,身子一軟人就從馬上滾了下來,幾乎是爬著見的嬌娘稟告。

    “走丟了?”嬌娘一驚非同小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會走丟?”

    “晌午時,人多事忙,我一時沒注意,待再找時就沒見著人了,少奶奶,阿生錯了阿生該寸步不離開少爺的!”阿生這會兒腦子裏一片空白,但還是沒忘記胡嬤嬤交待的事:“嬤嬤正組織人全力在找,說找到少爺的賞銀五十兩,提供了信息也可賞十兩銀子!”

    “這麽大個人,怎麽會走丟,是不是躲哪兒去了呢?”人一急也容易犯錯,這時候的嬌娘完全忘記了王淵是正常人的事了,說話間自己卻不停的嘔吐起來。

    “能躲哪兒啊!”阿生哭喪著臉:“少爺在鎮上,又不是在家裏和韓風小寶捉迷藏,他哪知道躲藏起來讓我們找呢?鎮上能找的地兒我們都尋了幾遍了,都沒有!四裏八鄉的也派人去找了,就怕他走錯了路,走遠了,找不到迴家的路了!”

    “你怎麽這麽笨啊,你明知道姑爺腦子不正常,你怎麽可以不看好他,少爺要是走丟了,找不到了,看你怎麽辦!”可兒急得哇哇大哭起來,倒不是和姑爺有多深的感覺,她急主要是因為小姐在急,更因為弄丟姑爺的是自己的男人。見嬌娘嘔吐又連忙幫她拍背,一時之間也是手忙腳亂!

    “成了,可兒,你姑爺不是三歲小孩子了,哪能走丟了!”在吵吵鬧鬧哭哭啼啼中,嬌娘總算

    是明白怎麽迴事了。嘔吐好一點了,嬌娘喘了口氣,心裏暗罵這混蛋,一定是走了,悄無聲息的走了。離上次說去京城不足三個月的時間,他到底走了。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讓家裏鬧得人仰馬翻的,而且,還得自己出麵做惡人來收場。

    “少奶奶親口說的?”看著阿生,胡嬤嬤都有生剝了他的想法,你說說你,一個大活人都能看丟,關鍵是,現在還來傳話說不找了。

    “嗯,嬤嬤,少奶奶說,少爺許是調皮想躲迷藏,咱們不找了他或許就出來了!”阿生是硬著頭皮說這話的,這種可能性也是有的,畢竟,小孩子常幹這種事的,家裏大人找遍了他就躲在角落裏不作聲,突然間跳出來嚇你一大跳:“我們不找了,少爺可能就出來了!而且,嬤嬤,少奶奶好像生病了!”想著離開家裏時嬌娘樣子阿生有些擔心。

    “大姑,要不,你和李燕他們先迴家去,我們在鎮上的人先留意著!”韓江也沒辦法了:“這樣找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怎麽迴事?”少爺走丟了,少奶奶病了,這個家到底怎麽了。胡嬤嬤心裏給自己打著氣,不能亂,越是關鍵時刻越是不對亂,她穩了穩心神對阿生道:“去將鎮上的劉大夫請了趕緊迴去!”

    天黑時胡嬤嬤一行人迴到家裏,是又羞又惱,本來對嬌娘說不找人的事有些不滿,見人躺在了床上生生的壓了下去。

    “少奶奶,聽阿生說你病了,我們將劉大夫請來了!”這到底是個孩子,這些年進王家門無論哪個時候都是生龍活虎,像這樣懨懨的躺床上還是第一次,胡嬤嬤焦心少爺,又擔心少奶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我沒事兒!”嬌娘心煩意亂,恨王淵的薄情說走就走,連一句話都不留,說著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狂吐不止。

    “大夫,快幫我家小姐看看吧!”可兒急得眼淚汪汪:“小姐,奴婢早讓你看大夫,偏不聽,現在越來越嚴重了,早知道就該告訴嬤嬤了!”可兒口中的嬤嬤是指的鄭嬤嬤,小姐隻聽鄭嬤嬤的話。

    摸了左手又摸右手,劉大夫看了看身邊站著丫頭和嬤嬤,搖搖頭。

    “怎麽了,大夫,我家少奶奶沒事吧?”胡嬤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你家少奶奶多久沒換洗了?”這王家,劉大夫也是有所耳聞的,知道少爺是個憨子,而且,聽說今天還走丟了,沒想到,少奶奶也是個傻子,連身邊伺侯的人都這麽笨笨的,連懷孕兩個多月了都不自知。

    換

    洗?

    可兒扳著手指算了又算。

    “你個笨丫頭!”胡嬤嬤氣得不行,聽劉大夫這口氣少奶奶是有了:“大夫,少奶奶沒事吧!”相對於上句沒事指的對象是不同的。上次是問少奶奶身子有沒有事,這次是指少奶奶肚子裏有沒有事。而且,胡嬤嬤這次更著急。

    “還好,沒什麽大礙,隻是情緒不能過於激動,不得勞累,注意飲食,注意禁忌!”劉大夫連藥方都不開,起身收拾了藥箱,邊對胡嬤嬤道:“你是過來人,當知道這些,我就不累贅了!”

    “嗯,知道知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府中上自老夫人,下至葉氏,誰不是自己看著懷孕生產的。就算自己沒經驗,幺弟家的羅氏和江鈴不是現成的人嗎。胡嬤嬤連忙讓韓清將人送迴鎮上,這邊又不得不重新安排。

    “嬤嬤,怎麽不讓我伺侯小姐了!”可兒相當不滿將自己調離小姐身邊去作坊。

    “你連少奶奶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子都不知道!”胡嬤嬤瞪了她一眼,這夫妻倆倒是絕配了,男人將少爺弄丟了,女人糊塗的差點讓少奶奶肚子的孩子不保:“江鈴心細,生過兩孩子,有經驗,以後就由江鈴伺侯少奶奶!”

    “我讓幺弟和韓清出去尋少爺!”蒼天有眼,少爺有後了,可是,少爺人呢?雖然嬌娘說不找了,但胡嬤嬤還是放心不下對嬌娘道:“少奶奶,你安心養著,家裏有我呢!”

    “嬤嬤!”嬌娘在床上歎了口氣,你說早不來晚不晚,偏偏你老爹溜號走人了你來了。雙手撫摸著小腹鼻子發酸,男人放出去了就如脫疆的野馬,這兒可沒有電話微信,連寫封信都是奢侈,你說當個單親媽媽容易嗎:“嬤嬤,馬倘且識途,如果真的隻是在鎮上,他肯定能迴到鋪子上,怕就是怕,離開了水口山鎮了!人要找,但沒必要聲勢浩大滿地翻找,雁過還留痕呢,人路過肯定有線索!你讓韓老伯父子倆沒有頭序上哪兒找!人是有腿的,說不定找一輩子都找不到呢?”

    “這?”胡嬤嬤自從事發後腦子一直是漿糊一團,她覺得人找不到還好,證明有可能還活著。要是真的在小河裏或糞坑裏給打撈上來了那自己的老命也沒必要留了。現在,聽到少奶奶懷了兩個多月身孕了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了,少爺有後了,少奶奶說得對,少爺可以慢慢找,而且眼前少奶奶的身子才是頭等大事兒。

    “嬤嬤,這孩子既然來了,我得好好的護著他不得有閃失。如今家裏的情況,很多人應該都知道了,怕就怕有人節

    外生枝打了作坊染坊和壹品堂的主意,嬤嬤,找人的事兒,還是要低調的好。而這個家,裏裏外外的全靠你了!”理由尋了千萬個,嬌娘怎麽說都覺得黑鍋是自己背了,說不找他了,自己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最後決定撒手萬事不管。

    “少奶奶,我一定要護了你們周全!”胡嬤嬤咬牙硬撐,少爺有後了,王家有後了,產業起步了,不能功虧一簣。看著王家的產業發展,難免有人惦記。如今的王家是再沒了後台背景,是風吹都能倒的時候,如果知道少爺失蹤不在了,那少奶奶母子(女)倆就成了孤兒寡母了,打主意的人更多:“從明天起,我們的人暗地裏打聽留意少爺的下落!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職,不得有怠慢,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隨你是明裏找還是暗裏尋,嬌娘是不管了,反正王淵那混蛋以這種方式離開挺惹人恨的。而阿生和可兒夫妻倆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感覺是無顏見小姐。被調離了嬌娘身邊的可兒由鄭嬤嬤帶去了作坊,紡紗織布樣樣都不行,因為她老是走神時常斷線。

    “打聽到了打聽到了!”這日,阿生飛快的跑到作坊抓住可兒大喊道。

    “瘋子,你打聽到什麽了?”白了阿生一眼,都是他惹的禍,胡嬤嬤都不待見自己夫妻倆了,不是念著小姐的情份肯定都發賣了。也不對,自己是小姐的丫頭,又不是王家的奴才,輪不到她來發賣。鄭嬤嬤也替自己心急,更是替小姐擔憂。

    “少爺,少爺有消息了!”阿生激動的說道。

    “我們的人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李掌櫃對韓江道:“得你的提醒,我讓他們防火防盜還防潮,正巧離開鎮子的當天晚上下雨,他們隻得將車上的布匹搬去客棧,結果,就發現王家少爺在布匹後麵的馬車裏酣然大睡!他們要趕行程,原本想要雇輛馬車哄了王少爺送迴來,無論怎麽勸說都不行,連吃住都在馬車上打死都不下車,隻好托人捎了信迴來告訴你們一聲,以免擔心。!”

    “可能少爺玩累了想睡覺,正巧前馬車裏麵有空隙就躺上去了!”韓江也是哭笑不得,豈是擔心兩個字就能形容的,四下尋少爺的第三天,隔壁李掌櫃帶來了這個好消息簡直解救了全家人:“估計現在行哪兒了?”韓江想實在不行就讓爹和哥哥二人去一趟接他迴來。

    “捎信的人說那邊在下雨,走走停停的明天應該可以到昌州了!”李掌櫃道:“你家少爺有點倔強,要幹什麽就是什麽,聽他們的語氣,怕是要隨著一起來迴了!而且你也知道,帶了布匹過去

    ,至少得銷完了才能迴來,估計迴來時都過年了!”

    “這倒是個麻煩事兒!”去昌州的路不止一條,胡嬤嬤聽完韓江的迴話是又驚又氣:“我們去的人怕與他們錯過了,隻能坐等少爺迴來了!”有了消息就是好消息,知道在哪兒就好,兩個月時間還等得起。

    胡嬤嬤甚至親自去見了李掌櫃,並支付了王淵兩個月的車馬食宿費用,隻求平安的帶迴少爺來。

    王淵有了消息,全家上下又恢複了昔日的寧靜。可兒和阿生總算鬆了口氣,應嬌娘的要求,可兒迴到了身邊和江鈴一起伺侯她。

    “小姐,太太的年禮您過一下目!”年節禮物這些東西都是胡嬤嬤在主持,自從少爺失蹤事發後,可兒對胡嬤嬤意見很大,她總擔心這個老太婆拿了王家壓徐家,讓小姐在太太麵前沒臉。

    “可兒,別去爭那些有的沒的!”小丫頭長大嫁人了,心眼也多了,但是嬌娘一點兒也不擔心,如果胡嬤嬤是那種有心計的人,自己也不會心甘情願的配合王淵了。說起來,所有人的心計都鬥不過王淵,想到這兒,嬌娘心裏有了一點小小的忐忑,生怕自己也被他算計進去了:“再說了,那兩年我一分錢年禮都沒送迴去過,娘不也一樣對我好,如今咱們總算有點產業了,嬤嬤豈會做那種打自己臉麵的事兒?”

    “小姐,我就是不甘心!”姑爺是憨子,小姐不主事兒,這個家,就輪到胡嬤嬤一個過了氣的老奴才當家了,而且,韓家那麽大一家子人也在小姐家裏,會不會被她算計了中飽私囊。

    “傻瓜!”嬌娘點了點可兒的頭:“那可不是一個奴才老媽子了,是一個相當於姑爺至親的尊長了,她所有的打算計劃都是為了你家姑爺和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的!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當聽說韓家所有人的身契都在小姐手中時,可兒這才乖乖閉了嘴。哼,不管怎麽樣,有身契在手就好說話,看你們還往哪兒跑!

    “跑了?”臨過年關李掌櫃的兩個馬車迴來了,車夫兩個字將韓江一下就打懵了。

    “你們怎麽就讓人給跑了呢?”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李掌櫃也傻眼了,看著兩個車夫,又看了看韓江,他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掌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家少爺這個人!”想要說這個憨子,見韓江在場硬生生的閉了嘴:“到昌州第二天,趁我們去進貨下貨時他就下了馬車,然後頭也不迴的跑了,任由我們怎麽追怎麽問怎麽喊怎麽拉都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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