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查江家的屯兵,發現河東道的駐軍並沒有那麽多,江家聰明地將軍戶「藏」在了河東道周圍。


    這些年定州開了不少的荒地,突然遷移過來許多人口,太子爺還特意為此上過奏折,為這些開荒的民戶減免了三年稅賦。


    太子從來不會為百姓思量,這般做法定然是為了利益,他已經讓人查清楚,搬遷過來的民戶壯年男子居多,這些人就在朝廷查駐軍時充填那些空額。


    太子以為此事做的天衣無縫,殊不知這些是江家人的安排,江家就這樣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兵馬留在了通往京城的咽喉要地。


    隻要定州有慌亂,江家人定然會順利接手。


    平盧就是這樣落入了江家人手中。


    李約微微一笑,江家的確比別人高明些,但是卻瞞不過他,季嫣然這丫頭也知道所謂的瘟疫應該是引她前往的陷阱。


    隻不過,陷阱也有它的好處,抓到誘餌而不會落下去,輸的人就不是他們。


    李約道:「準備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定州。」他還是放心不下那丫頭。


    ……


    京城東宮內。


    太子張開嘴,旁邊的美人立即將蜜餞送了上去,這美人生得眉清目秀,剛剛從嶺南到京中,祖上是杏林世家,手指間總有一股藥香的味道,勾起了太子的一些迴憶。


    他還留著一隻迎枕,那是從慈寧宮拿出來的,常寧在擺弄藥材的時候總會將它靠在背後,上麵有種淡淡的香氣,似是薄荷的香氣又仿佛夾雜著藥材的氣味兒,他好不容易才弄到了手中。


    想到這裏,太子向前一湊喊住了那美人的手指,臉上是欲仙欲死的神情。


    這一刻丟掉所有的煩惱,放縱自己,他不再是為江山社稷日理萬機的東宮,也不是天下才俊的表率,他隻是他自己。


    「太子爺,定州傳來消息了,季氏已經開始為流民看症。」


    太子微微抬起眉毛,臉上是惋惜的神采,一個女人不留在內院侍奉夫婿和長輩,在外拋頭露麵,自然不是什麽品行端正的婦人,就算死在那裏也是咎由自取,就算他替季家族中懲辦了不守婦道的女眷。


    季家著實可恨,他多年在江南布置的一切,那些土地和糧食,如今被季家人送到了父皇眼前,往後都會變成朝廷征收的賦稅。


    季氏為季承恩翻案不要緊,還讓他損失了心腹能臣,如此種種季家就算滅族也換不來他丟掉的利益。


    這些還不夠季氏竟然將手伸去了定州,當年他與林家商議,想要林家接手河北道,幫他養兵額,將來他與林家都有好處,林家得到了朝廷的賞賜,東宮也可以有穩固的利益,林家扶持他,他登上皇位之後必然不會虧待他們,林家卻不識時務。林讓折了他的麵子,常寧拒絕嫁入東宮那一刻,他至今記憶猶新,該死的林讓沒有戰死在河北道,季承恩也要平安歸京,他怎麽想都不痛快。


    「讓定州知府看著辦,季氏不能治好瘟疫就將她和李家一起彈劾,不過……提醒他……李家和季家都不是善茬,讓他不要主動惹事。」


    說完這些太子揮了揮手,這些瑣碎事他不想去管。


    「太子爺,定州知府大人就在門外。」


    太子驚訝地揚起眉毛,沒想讓到定州知府會……來了。


    「還有,」下人接著說,「江大小姐來了,說是要謝太子爺為她做主,太子妃已經將江大小姐讓去了花園。」


    晉王退婚,江大小姐羞怒之下自縊,多虧江家發現的早,才沒有釀成大禍,他在父皇麵前為江大小姐說了句話,也是想要趁機撩撥江家對付晉王,沒想到江家放在了心上,江瑾瑜還親自來道謝。


    江家來人他也不好不見。


    太子微微思量,覺得應該先去見江瑾瑜。


    「讓定州知府等著,一會兒我再見他。」


    太子說完走向了花園,江家這樣上門道謝,是不是想要投靠他。天底下能夠對付晉王的人也就是他而已,他不妨試著探探江瑾瑜的口風。


    剛剛走到了月亮門,就聽有人喊了一聲:「大小姐。」


    太子爺還沒有反應過來,緊接著整個人被撞了一下,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身前的人影登時被他抱在懷裏。


    「嚶嚀」一聲軟軟的叫喊,淡淡的清香味兒立即傳入他的口鼻,他正要細細體會這般感覺,那溫軟的身體卻推開了他,慌張地向後退去。


    太子定睛一看麵前的人正是江瑾瑜。


    「太子爺,」江瑾瑜臉色難看,又是羞臊又是慌張,「我……我沒有瞧見……」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可就是這樣讓她看起來更加的我見猶憐。


    太子心中不由地一動。


    太子露出關切的神情,看向江瑾瑜:「這是怎麽了?」


    「妾身,」江瑾瑜剛說出兩個字立即又哽咽起來,拿著帕子捂住了臉,「沒……沒什麽……衝撞到了太子爺,還請太子爺不要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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