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背對著人群走著,突然微微轉過頭,拉住身旁的西域女修說了句話。


    她那精致的眉眼就像一顆炸彈,狠狠地擊碎了申嘉石的心:“宋……師姐?”


    宋晚檸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真的是宋晚檸嗎?


    還是隻是長得像她的人?


    那個少女微微驚訝地轉過身,的確與宋晚檸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她從一個小姑娘變成了大姑娘,脫去了稚氣,散發出一種內外兼修的輕熟感,就像是一個被貴族世家培養出來的大小姐,自信而堅韌。


    少女眉眼彎彎,她笑著朝男人招了招手:“申嘉石師弟,好久不見。”


    這一聲“申嘉石師弟”讓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


    這個申嘉石難道是天元宗的申嘉石嗎?


    今年淩霄國最出色的參賽弟子,已經入門二十多年,修為達到了築基中期,是金丹期以下最強的親傳弟子。


    他為什麽叫別人師姐?


    天元宗是否有姓宋的金丹期以上的高手?


    眾人開始疑惑不解,暗自推測,尤其是赤秀宮的長老臉色尤為難看。


    她剛剛才罵少女是沒有教養的散修,誰知道竟然罵到了天元宗的頭上?


    她雖然心裏不願承認,但近年來的天下修仙門派排行榜上明確寫著:第一仙門是無極聖門,第二仙門是天元宗,第三才是赤秀宮。


    她怎麽有臉去教訓天元宗的弟子?更何況,申嘉石可是天元宗有頭有臉的親傳弟子,他都得叫她師姐!


    貴婦人又轉念一想:天元宗金丹期以上的高手一共也不過一百多位,從來沒有聽說過姓宋的姑娘。


    或許是申嘉石隨口編了個謊言,為了幫他在江湖上的散修朋友保全麵子?


    想到這裏,貴婦人對申嘉石也有些不待見。在前輩麵前撒謊,可見這個人並不是好心性的人: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天元宗有姓宋的高階弟子,你這樣騙人不害臊嗎?”貴婦人生氣地道。


    申嘉石本來滿臉笑容,但被質疑後,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這位赤秀宮前輩,我並沒有騙人……”


    “既然沒有騙人,那你拿出天元宗的身份銘牌來看看呀?你們每個弟子都應該有一塊吧?”


    貴婦人早就察覺到宋晚檸身上沒有攜帶任何門派氣息的物件,才敢如此肯定她是散修。


    宋晚檸確實沒有身份玉牌,她被趕出天元宗的時候這些東西都被沒收了。


    申嘉石愣了一下,糾結了一會兒,才說道:“對不起,我要先給南宮墨大師兄傳個信。”


    他手中飛出一張半透明的傳信符,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他自己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隻能找幫手來了。


    赤秀宮長老心中輕哼,不屑地想:天元宗竟然隻能培養出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弟子,早該把天下第二的位置讓給別人了。


    “君一凡,我赤秀宮最重視規矩和尊卑,入門後絕不可以學習這種欺騙的手段。”貴婦人暗戳戳地提醒道。


    君一凡低頭答應。


    在另一邊,黛西拉了拉宋晚檸的袖子,低聲問道:“你剛才叫他做什麽?你怎麽認識天元宗有名的新秀?我們還住在這個破客棧,為什麽不跟著天元宗呢?”宋晚檸忍不住笑了:“天元宗的客棧也並不比我們的好多少,這附近的客棧都差不多。”


    “那你不害怕……”黛西的話被突然嘩啦啦的人群聲打斷。


    “天元宗的人來了!”


    “快看!那是誰!”嘈雜的人群聲像熱油鍋裏的水花一樣,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


    嗯?


    不就是南宮墨那個後輩嗎?


    這情形看起來有些奇怪,他不太受人喜歡,為什麽會引起這麽大的動靜?


    而且他最近應該很忙啊,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赤秀宮長老轉過身去看。


    一群穿著藍白色衣服的天元宗人迎麵走來,就像太陽光直射而下一樣,讓人睜不開眼睛。


    掌門紫陽、師父璟言、大師兄南宮墨、朝陽峰的親傳弟子司馬承宇……


    天元宗的數百人幾乎都出動了,隻因為申嘉石傳信說:宋師姐迴來了。


    貴婦人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向紫陽見禮,紫陽已經急切地問道:


    “宋晚檸在哪裏?”


    在場的人都轉過頭,盯著角落裏的那個少女。


    少女仿佛也驚呆了一下,看著麵前已經分別很久的親人們,差點掉下淚來,她壓住心中那股酸意,笑道:


    “師父,師叔,南宮師兄,司馬承宇,我迴來了!天元宗,我迴來了!”


    當初韶山崩塌的時候,天元宗說不震驚是假的。這種震驚在找不到宋晚檸時達到了頂峰。


    璟言花了很多力氣,若不是有紫陽勸著,整座山恐怕都得被他挖空,但仍然沒找著她的蹤跡。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宋晚檸偏偏就那麽憑空地消失了。


    所以司馬承宇與南宮墨一直不相信她已經死了,哪怕外頭的風言風語傳得言之鑿鑿,他們依舊沒有放棄尋找宋晚檸。


    韶山塌了十八年,他們找了十八年。


    若說沒有一點絕望,那是不可能的。


    但那微弱的希冀,那毫無來由的信念,總讓他們堅持了一年一年又一年。


    時至今日,他們終於可以相信,世界一直有奇跡存在。


    奇跡就在他們眼前。


    “晚晚。”璟言朝少女張開雙臂。


    宋晚檸一個衝刺撲進他懷裏:“師父,我迴來了!”


    師父的懷抱好溫暖!熟悉的清香讓她安全感滿滿!


    兩人擁了許久,紫陽在旁邊做作地咳了兩聲,宋晚檸才鬆開抱緊璟言的雙手,轉身又給了紫陽一個熊抱。


    紫陽在外頭威嚴肅穆慣了,明明也像高興的樣子,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嘴角癲癇般抽搐兩下,立刻又把臉板住了,低聲道:“成何體統。”


    語氣卻盡是寵溺。


    宋晚檸小聲迴了他一句:“不成體統。”


    轉頭又衝向司馬承宇與南宮墨。


    但這兩人本就挨得近,少女一時拿不準先抱哪個才顯得更加公允,偏偏兩人好像都覺得她會先衝自己而來,做好了擁抱的準備。


    就在那一瞬間,宋晚檸做出了她這輩子最機智的決定,一把攬過兩個男人的腰,撲上去笑道:“師兄,好久不見!”


    空氣明顯凝固了。


    兩個男人都露出溫和的笑容:“晚晚,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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