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酥:“那就先被關著吧。好好聽人家的話,別逞強。你師兄已經在想法子救你了。”


    這麽多人,跑也跑不到哪裏去。


    而且,這些都是勒索雲無翳的籌碼,等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


    清衍吃完了栗子餅,推門要出去。


    齊酥拽住小和尚的手。


    清衍:“去去,男女授受不清!”


    一隻小小的葫蘆模樣的瓶子,安靜躺在他掌心。


    “這是何物?”


    齊酥:“這裏頭裝著一些昏睡蠱。若是有人做的太過頭了,就對他們用這個。”


    清衍捏著小瓶子。


    “這可會傷人性命?”


    齊酥:“祖宗,你們和尚廟都快被人端了,還擔心劊子手的性命呢。”


    清衍執意要問。


    齊酥無奈:“死不了,不過會渾渾噩噩一陣子。”


    清衍這才放心收下了。


    。


    齊酥目送著小和尚提著一筐饃饃迴了法堂。


    慈雲寺是雲無翳的家,即便他已經還了俗,這地方在他心中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絕不會坐視這裏被卷入朝堂風雲。


    離開佛寺大殿,行至無人的地方。


    齊酥側頭喚了句。


    “玄鳥。”


    不遠處的樹枝上,果然有人迴聲。


    “娘子何事吩咐?”


    這聲音很陌生。


    不是齊酥熟悉的三四五。


    不過也不重要。


    “你留在慈雲寺,照看這裏的小和尚。”


    那玄鳥語聲為難。


    “娘子,主人命令,我不得離開娘子左右。”


    齊酥輕輕一笑。


    “你現在聽我吩咐,你好我也好。不然,我現在就把你爆錘一頓。等你家主人迴來,我還要說是你調戲我。”


    玄鳥……


    都在一個窩裏混的,主人是什麽疼媳婦兒的德行,大家都知道。


    還調戲,他是嫌命太長了嘛?


    聽命令就罷。


    反正齊娘子功夫深不可測,還會毒蠱。


    在這乾京城裏,沒人能傷到她。


    …


    齊酥依舊跳牆迴到山門附近。


    結果山門旁邊的樹林子,她之前拴得好好的馬,居然不見了。


    她在林子裏轉了一圈。


    頭頂有道聲音傳過來。


    “喂,找什麽?”


    那人斜躺在樹枝上,穿著青色長袍,與滿林子的青翠融在一起,倒是很難辨認。


    一雙狐狸眼落著從林葉間篩下來的光,清澈明亮。


    齊酥:“我的馬呢?”


    那人彎起眼睛笑。


    “放生了。”


    不待齊酥發脾氣,他立刻道:“莫急莫急,我有馬車。”


    齊酥:“走吧。”


    那人從樹上落下來。


    “咦,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齊酥:“不重要。”


    沈清瑜:“重要呀,我是特意待在此地,守株待兔的。我等了你好幾天了,看,果然等到了不是?”


    齊酥歎了口氣。


    “你來的時機不好,我現在可沒心情與你談笑。”


    她抬頭看了一眼這片樹林。


    問沈清瑜:“你覺得此處可好?”


    沈清瑜立刻搖頭。


    “不好不好!我不喜歡這裏,不要這裏做埋骨之地。”


    咦,他居然讀懂她的言下之意了。


    齊酥折了根嫩嫩的樹枝,抽了他一下。


    “既然不好,你還不趕緊滾?惹惱了我,我說埋,就要埋。哪還管你有什麽意見?”


    沈清瑜笑道:


    “你好沒良心呐,我探聽到了你那便宜夫君的消息,特意趕來告知你的。”


    齊酥揚起到半空的小樹枝落了下來。


    “你且說來聽聽。”


    沈清瑜:“他們要把你那便宜夫君騙迴來,然後殺了他。”


    齊酥:“這算什麽秘密?一點都不稀奇。”


    沈清瑜:“他們準備當街把他射殺,再偽裝成是流民所為。作為當初為大晏朝說話,勸降大家的報複。”


    齊酥:“哦。”


    也不稀奇。


    沈清瑜:“你那岐山王殿下,而今已經往帝京趕了,大約兩三天就要到了。這你應該知道吧?”


    ……這個不知道。


    她那老公,撒出去之後,就像是魚進了大海,雨進了山林。


    主打一個音信全無。


    沈清瑜對她笑一笑。


    “我現在混在壞人窩裏,多少也算是一個小壞蛋。


    我幫你多打聽點消息。等你這第二個便宜老公死了之後,你就嫁給我吧?我找人算過了,你三嫁才能長久。”


    齊酥晃悠著手裏的小樹枝。


    “大約嫁不了。因為你現在,就要躺進這樹林的地底下躺屍了。”


    沈清瑜從樹上跳起來。


    “別別!你離了我可迴不了城,難道你要用腳走迴去?”


    。


    他們同乘一輛馬車迴去。


    沈清瑜許久未與齊酥獨處,表現得很是殷勤。


    似乎就像他說的那樣。


    他一心戀慕齊酥,就等著齊酥的第二個老公趕緊死了,他才好接盤呢。


    齊酥信他是個舔狗才怪。


    這個精分,談笑間就能搞得人灰飛煙滅。


    他可憐,也隻是因為他想讓自己顯得可憐。


    齊酥:“你身上很重的血腥味啊。”


    沈清瑜:“啊,熏到你了麽?”


    他往車廂壁內靠了靠,身體蜷縮成一團。


    “現在呢?”


    齊酥:“好一點點吧。”


    車簾隨風掀動,露出窗外漸漸暗下去的暮色。


    沈清瑜:“我有點想念金城了。”


    齊酥目光望向窗外。


    “對啊,宋園那麽大一片園林呢。便是乾京城裏,也找不出幾家那種水準的園子。”


    沈清瑜無聲笑起來。


    馬車顛簸中,不知道又碰到身上哪處傷口。


    他皺了皺眉,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


    很快,神色又轉為滿不在乎。


    “你迴金城去啊。我努力讓你做宋園的女主人。”


    齊酥:“你還是努努力,不要死在乾京吧。我都聞到你身上,有些許腐爛的氣味了。”


    沈清瑜笑:“不會的。我這麽聰明的人,當然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才會死去。”


    齊酥沒有問他想要的是什麽。


    反正隻有同行一段路的緣分。


    羈絆就不必太深了。


    。


    乾京城,第二日上午。


    齊酥在距離斬刑鬧市不遠的小酒樓裏,包了個樓上的位置。


    今天要處斬的是了悟老和尚。


    繡衣使肯定很清楚,了悟與雲無翳的關係。


    這是誅心的大招。


    不過沒關係,雲無翳雖然失去了做和尚的權利,但他得到了一個好老婆。


    他的親親老婆,會幫他保住他最信重的大和尚的。


    齊酥盤點著自己手上的材料。


    行斬台上已經有差役在清理場地,做行刑準備了。


    這酒樓位置有些遠,最好還是靠近一些。


    公共場合,人數眾多,今天還有風。


    需要提前在各風口布下迷煙點,有備無患。


    正盤算著,樓下突然聽到有人在大喊。


    “不得了啦!岐山王殿下要跳城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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