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領著幾位大臣從內殿出來。


    太子殿下麵色如常。


    倒是那幾位臣子,看上去極為不好。麵色蒼白,還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


    也不知道陛下與他們說了什麽。


    就聽太子道:“今日已晚,陛下口諭,諸位暫且留宿宮中吧。”


    眾大臣寂寂複寂寂。


    無人敢有二話。


    太子迴頭看在群臣中掃了一遍。


    皺起眉頭,問身邊的內侍。


    “雲崢呢?”


    岐山王?內侍也趕緊看了一圈,居然沒看到人。


    這岐山王,在人群裏居然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


    臨近天亮的時候,蕭蘅迴到秦王府。


    他身上鎧甲帶著噴濺的血漬,頭盔抱在懷裏。


    抿著唇,麵無表情走迴自己居住的東跨院。


    天色尚早。


    秦王府這個時辰活動的下人很少。


    見到世子爺,都垂首避在牆邊,沒有人敢上前打擾。


    蕭蘅在外頭的名聲是風流瀟灑的多情公子。


    迴了府內,不苟言笑生人勿進的模樣,倒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先去沐浴。


    洗掉身上的血汙,仿佛也洗去了心頭因殺戮造成的煩膩。


    抬腳跨進臥房前,他迴頭對身後的小廝說:


    “都不必跟來了。有事再叫我。”


    外頭東方天幕微有些青白。


    房內卻還是凝滯的黑夜。


    有一人,正坐在裏間的書桌旁,隨意翻看他素日的隨筆文章。


    蕭蘅臉上的冷硬融化。


    “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在我的臥房裏,見到殿下。”


    燈下翻閱書卷的不是別人。


    正是從東宮宴會上消失的岐山王雲無翳。


    見他調侃,雲無翳淡聲說:


    “我也沒想到。”


    蕭蘅笑道:“哎呀,長夜漫漫,已經過去了大半,希望剩下的時間還夠用。殿下,我剛才沐浴過,良宵難得,不如我們這就安寢吧?”


    雲無翳冷黑的眸子終於看向他。


    隻反問了一句。


    “你確定?”


    蕭蘅麵色掙紮。


    想要,又不想要。


    反複橫跳。


    雲無翳垂下眼睛,繼續翻書。


    “你不會覺得,才過兩個月,自己就能勝過我吧?”


    很好,懸著的心死了。


    蕭蘅不掙紮了。


    “也罷,這兩日還有要事,萬一弄出傷勢來,不好幹活。”


    兩人相識便是因為打了一架。


    相知相交,中間又打了好幾次。


    秦王世子看著紈絝,人家好歹是武將世家出身。


    倒是雲無翳,一個和尚,還是得道高僧。


    從未聽說他會舞刀弄棍,功夫居然好得能爆錘蕭蘅,這簡直沒有天理了。


    蕭蘅把反攻的心思收了收。


    問道:“迴來途中,一切順利吧。”


    雲無翳:“順利。但,你此時不該迴來。”


    蕭蘅笑道:“我也說了呀,我不該迴來。我這兩日,該衣不解帶的守著太子殿下。但人家不需要,把我強趕迴來了休息。”


    雲無翳:“罷了。”


    蕭蘅:“岐山王殿下一個大活人,突然不見了,太子正命人找呢。你這幾日,還是先住我這裏吧。”


    雲無翳:“不必。我有去處,天亮就離開。你先安寢吧。”


    蕭蘅:“我現在突然睡不著了。九皇子為什麽突然失心瘋,跑去東宮送人頭去了?”


    雲無翳:“自然是因為東宮有人與他勾結,讓他以為此事雖有些風險,卻收益極高。”


    蕭蘅:“可惜成了炮灰了。懷王也沒了,怪不得太子而今行事如此囂張。連那禮賢下士的偽裝,都差點丟了。”


    雲無翳神色淡淡。


    “無用的棋子先清一清也好。浪潮退下去之後,才能知道隱藏在水裏的對手到底是誰。”


    。


    一個時辰後。


    蕭蘅剛睡沒多久,就被下人吵醒。


    “世子爺,世子爺——”


    小廝把門拍得砰砰作響。


    蕭蘅坐起來,臉上表情猙獰的比昨夜殺人時更可怕。


    “你最好是有什麽事,否則爺卸了你的兩條腿!”


    小廝嚎叫。


    “世子爺,大事啊,外頭都在傳,陛下被刺身亡,太子篡位啦!”


    乾京,天色剛剛亮。


    朱雀街沿街的商鋪們都發現自己鋪子大門上貼了什麽東西。


    撕下來一看,嚇到魂都要飛了。


    這什麽大逆不道的東西啊!


    皇帝魏昭在太學院遇刺身亡,七皇子九皇子皆被誅殺,太子魏昭篡位謀反!大晏朝將要覆滅了!


    這種傳單像是雪花似的。


    不止是朱雀街上。


    龍津橋,金水橋,太學院,大相國寺,到處都有。


    太子也聽到了消息。


    眉眼沉沉地站在承明殿前,冷笑一聲。


    賢妃與懷王一脈,一直隱忍不發。


    原來打得卻是這樣的主意。


    太子被打成亂臣賊子,懷王之前率領過的鎮南軍,就可以舉起清君側剿逆賊的大旗,往京城而來了。


    隻是懷王和九皇子都沒了。


    他們造了反爭奪皇位,又是給哪個蠢貨坐?


    。


    乾京城發生巨變這一日,倒是個好天氣。


    迎著日頭,齊酥乘著小船,在瀾江上飄蕩著。


    她手裏捏著一張用眉筆草草畫就的地圖。


    眼看著那座像葫蘆一樣的山峰從對岸滑過去了。


    那座殿外插了一根破旗幡的山神廟也滑過去了。


    那前麵的峭壁,應該就是目的地了。


    船夫是常往這邊行走的,把小船靠著岸邊的荒石灘停了。


    船蒿撐在水裏。


    “姑娘,怎麽這時候到這邊來?”


    齊酥聽他話裏有話。


    “老丈,怎麽,這時候不該來?”


    船夫笑道:“一般都是初一十五的夜裏來。”


    他往那峭壁上麵指了指。


    瀾江這段水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這段山壁高聳在岸邊。


    峭壁上每隔不遠,就挖出一個洞口來。此刻天光照耀,那些洞口幽幽暗暗。


    偶爾其中會探出一個腦袋來,遠遠窺探著,很是神秘。


    “這裏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什麽朝廷欽犯,江湖殺手,血手醫生,都是亡命之徒。你一個小姑娘……”


    船夫看著齊酥,搖了搖頭。


    的確,就算穿得像個村婦,她也太幹淨了。


    得再變變裝。


    齊酥拋給船夫一塊銀子。


    “多謝了,剩下的也不必找了。”


    她正要跳下船去,那船夫又喊住她。


    “你可有身份牌子?”


    齊酥:“什麽身份牌子?”


    船夫道:“你這姑娘,莫不是得罪人了吧,被人誆到這裏來?這懸山暗市,得有牌子才能進去。否則就是個白羊,送進去”


    說完,他從船頭褡褳裏拿出一個一寸來長的小鐵牌扔給齊酥。


    “之前有客人落下的,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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