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商的手落在弩箭上。


    並沒有拔出來。


    隻冷冷盯著她。


    “你把阿焉怎麽了?”他問。


    女子:“你說的是哪個阿焉?”


    聲音平平,毫無波瀾。


    “那個人說了,不管是哪個阿焉,都被她幹掉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在模仿別人的語氣。


    從她一個人形木偶口中說出來,沒有驚喜和意外,隻有驚悚和詭異。


    那個人。


    她又提到了那個人。


    秦商:“把麵具摘下來。”


    麵具後,女子的聲音古怪冷漠。


    “你讓我摘我就摘?那是另外的價錢。”


    秦商甩掉手上的血水。


    “多少錢?開個價。”


    女子語聲遺憾。


    “現在不行了。一單隻能有一個主顧。”


    秦商依然盯著她。


    “我認識你?”


    女子:“不認識吧。”


    她輕飄飄站在河岸白石欄杆上。


    居高臨下俯瞰著秦商,裙角飛揚,像是要隨風而去。


    客人說了,跟目標對象對話,也是交易的一環。


    秦商不動聲色。


    “今夜是誰讓你來的?”


    麵具後那平靜古怪的女聲。


    “終於問到這個了。這個可以說。那個人說了,她是你爹。”


    夜雨沙沙。


    河岸邊寂靜一片。


    不遠處石橋上偷窺的人歎了口氣。


    這句話,還是當麵由本人說更有殺傷力啊。


    找個人轉達,淨出喜劇效果了。


    這句話對秦商的殺傷力為零。


    秦商:“那個人在附近麽?”


    “你猜?”


    女子腳尖點著河邊的白石,展袖離開。


    “小秦大人,今天晚上玩得很開心。希望下次還能有機會,再跟你玩一玩戴麵具的遊戲。”


    秦商正欲追趕上去,眼前突然發黑。


    箭弩上有毒。


    。


    眼看著他栽到在河畔草叢裏,無聲無息。


    白衣女子把臉上的青鬼麵具摘下丟進河裏。


    頭頂的冪籬也摘了丟進河裏。


    她把外袍去掉,隻剩下裏麵毫無線條起伏的黑色緊身衣。


    在夜空中如鷂子似的幾個起落。


    落在方才唱戲的那座孤零零石橋上。


    橋上那兩個唱戲的男女還沒離開。


    他們蹲在橋頭欄杆下,揣著手避雨,像是兩隻小鵪鶉。


    黑衣人居高臨下看過去。


    “得加錢。誰知道你的目標是繡衣使的殿前使。”


    這聲音冰冷生硬,竟是個男人的聲音。


    唱青衣的女子揮揮手。


    “加!”


    黑衣人:“我有兄弟受傷了,還要再加一成。”


    女子大手一揮。


    “加!”


    看她給錢那麽爽快,黑衣人決定給自己的金主一點優惠。


    “別愣著了,趕緊走吧。最多一炷香,繡衣使就有人找來了。”


    …


    幫忙打架的人跑了。


    雇兇的還留在案發現場。


    燕小四:“要過去補一刀麽?”


    齊酥想了想。


    “算了吧。今晚不適宜補刀。”


    殺男主都是折騰了一圈,特意雇人來的。


    自己再去補刀,豈不是又轉迴來了?


    齊酥就著雨水把臉上的顏料洗幹淨。


    旁邊的燕小四,也很嫌棄地用袖子擦自己臉上的顏料。


    黑燈瞎火的,也沒有幫手。


    他們的戲妝都是自己瞎畫的。


    沒錯,之前在石橋上咿咿呀呀,裝神弄鬼的兩個青衣和小生。


    就是齊酥和燕小四友情客串的。


    燕小四用很嫌棄的眼神看著她。


    “你剛才唱得都是什麽東西?”


    齊酥:“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染了結局……”


    燕小四捂著耳朵跑開了。


    夭壽。


    齊酥不服氣。


    “你別不識貨。本來應該雲無翳站在這兒的,要不是他忙,今天能輪到你撿便宜?”


    燕小四:“我現在就迴去申請工傷補貼……”


    石橋上就剩下齊酥一個人。


    她就這麽站在原地,吹著風,淋著雨,一動不動。


    直到燕小四等不到她,又重新跑迴來。


    “你幹嘛,受傷了?”


    齊酥:“沒有。”


    燕小四:“我就說,剛才你也沒出手啊。那你站在這裏幹嘛?反思剛才用陰謀詭計殺了人?”


    齊酥:“我是替天行道的道,殺得都是該殺之人。”


    “那你懺悔什麽?”


    “不是懺悔。你不懂,男主的光環是很強大的,我看看我會不會突然暴斃。”


    “……”


    “好了,兩分鍾過去了,目前看起來還好。”


    齊酥又開始動彈了。


    動作快的像兔子一樣。


    “快快,趕緊迴家。上一柱香敬一敬天道,也許今天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說完,像是有鬼在攆著似的,跑得飛快。


    燕小四跟在她後頭


    “你這麽害怕就讓我來幫你動手唄。”


    齊酥:“你懂什麽?報仇這種事情,怎麽能假手於人呢?你進洞房的時候會讓別人幫你麽?”


    燕小四:“……”


    他是不懂什麽天道什麽男主的。


    反正,他殺一個該殺的人,絕不是這種扭扭捏捏的動靜。


    呸!一隻小黑鳥懂個屁,齊酥當然有自己的考慮。


    齊酥完全有能力自己殺掉他。


    但卻不知道這個詭異的世界,與所謂的男主之間有沒有牽連。


    就目前而言。


    太子也好,雲無翳也好,懷王也好。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


    這個世界看起來很正常,不會瘋癲到因為某一個人而崩壞。


    但齊酥是被不知名的強大外力,強行拽入這個世界的。


    對於那所謂的天道,她天然就得信服。


    可即便如此,就算是男主。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下手。


    金城,華曇寺,好幾次被玩弄掌心。


    最後離開金城前,還對她發出通緝令。


    迴了帝都,把她當棋子,隨意擺布。


    下失憶蠱。


    關鎮撫司。


    好小子,真有你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男主,而齊酥一直擔心,傷害他會引發什麽不能用科學解釋的天道報複的話。


    這個人早就被錘成渣渣了。


    今晚,終於出了口惡氣。


    同時迂迴地試探了一下。


    傷害男主是不是真的會遭報應。打一耙就跑,這感覺真刺激。


    。


    兩人迴了岐山王府。


    齊酥剛沐浴完出來,就見宋女官正一臉嚴肅地守在房裏。


    齊酥:“怎麽了?”


    莫非是秦商扛不住,嘎了?


    宋女官:“皇帝魏昭,遇刺身亡了。大晏朝要變天了。”


    門外,轟隆一聲滾雷炸開。


    積攢了數日的陰雲,在這一刻化為滂沱大雨。


    大晏朝,果然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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