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麽突然之間變成這個模樣,真是魔障了。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怎麽會覺得我們這輩子不可能有交集,」李雍道,「三年之後再遇見,就好像一切都變了。」


    「嫣然,你說我三年前是不是傻了。」


    這人說起這些話怎麽不嫌臉紅,她曾跟男演員搭過戲,也擔任過小媳婦的角色,可每次不管是害羞還是嗔怒那都是在戲裏,她的腦子也很清楚,可是這一次聽著這些話,聽著他那「咚咚」的心跳聲,掌心那灼熱的溫度,忽然有些迷亂,心跳也跟著快起來。


    被人帶戲就這樣帶偏了似的。


    季嫣然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你現在才是傻了。」三年前的人雖然不是她,好在還是個正常人,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裏算是什麽。


    他就這樣突然陷進來,是不是傻。


    「放我下來,」季嫣然道,「離得這樣近我喘不過氣。」


    李雍垂下眼睛,睫毛輕顫:「其實我也是。」


    那神情讓季嫣然一怔,仿佛是一張緊緊繃著的弓弦突然斷了似的,一個身經百戰的男人,怎麽還能這般情竇初開似的。


    季嫣然抿唇看著李雍不做聲,現在她隻想在他那張豐神俊逸的臉上來一巴掌,這樣他就知道亂說話和不聽話的後果是什麽。


    裝,再跟她演。


    「嫣然,」李雍聲音有些微啞,「等嶽父迴來,我就上門求嶽父原諒,若是嶽父不肯原諒我……你幫我求求情好不好?」


    季嫣然眨了眨眼睛,對了,還有一個將她當成寶貝珠子寵上天的父親,她差點將這茬忘記了,父親知道李雍三年對她不理不睬定然十分氣憤,應該會第一個主張讓他們和離,還有她的兄長向來護短的厲害,她在兄長麵前哭一鼻子,就算兄長打不過李雍,也會堅決地將她帶離李家。


    李雍這樣傾盡全力地迷惑她,將她當成美色當前就會身心失防的昏君不成?


    她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任他再撩她也不會上當。


    「那恐怕不行,」季嫣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前我父親雖然答應這門親事,時過境遷,這些年我在李家受了這麽多苦,父親定然會心疼我,」說著伸出手來,手指就要去勾李雍的下頜,「三郎,我們錯過了三年,無法挽迴,大約是有緣無分,你就認了吧!」


    她纖細的手指到了他麵前,輕輕地晃著卻不肯落在他臉上,就像是拿著草莖逗貓一樣。


    可她忘記了,她現在就在他的懷裏。


    李雍手臂收攏,季嫣然嚇了一跳,不禁動作一僵,這家夥動真格的。


    「我不認,」李雍道,「我們還是夫妻,做錯的事我能夠挽迴,直到嶽父、嶽母、大哥都消氣了,我再與你補上拜堂的禮數。」


    補上拜堂的禮數,沒有說重新迎娶她,這個人真是精明,怪不得江家兄弟要敗在他手中。


    季嫣然道:「我不同意,我父親也不會答應的。」她繼承了身體正主的記憶,知道她的正牌父親向來都會順著她的意思……


    隻要她不答應,父親也不會答應。


    「嶽父若是能答應,你也好好思量思量好不好?」


    李雍可是自己給自己設了個死結,這樣一來豈不是要多說服幾個人,有人要往坑裏跳,她也就順水推舟:「父親答應再說。」


    李雍眼睛一顫:「我就當你同意了。」


    季嫣然板起臉:「我沒有。」


    「我下次再問你。」李雍說完抱著她走出門。


    「李雍,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外麵都是人……」季嫣然向左右張望,下人應該都在院子裏,目光所及之處隱隱約約看到了匆忙離開的背影。


    李雍然後將她輕輕地放在椅子上,陽光順著樹枝的縫隙落下來,映在她臉上,她仰起頭來,看到樹枝上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櫻桃。


    他摘下一顆放在她嘴邊,一副她不肯吃他就不肯挪開手的模樣,季嫣然隻好張開嘴。


    紅透的櫻桃入口,又酸又甜。


    「酸嗎?」


    季嫣然點點頭。


    「甜嗎?」


    她又頷首。


    「雖然開始酸,但是後來甜,不是也很好吃嗎?」


    季嫣然聽得這話差點將櫻桃核吞了,不禁咳嗽幾聲,不過吃個櫻桃,他也能孜孜不倦地向她灌輸這些歪理。


    「慢點。」李雍伸出手要去拍季嫣然的後背。


    「離我遠點。」季嫣然立即拒絕,她都要懷疑這人將來進了驍騎營還能帶著騎兵打仗嗎?還不如與公爹換了職司,去禮部鴻臚寺接見番邦使者,將來舌戰群雄。


    微風徐徐吹來,季嫣然忽然覺得很舒坦,沒有那麽嘈雜,這樣安寧而自在,她翹起了腳在椅子上輕輕地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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