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一帶著一隊人打開了陳家莊園的大門,將一些因為起火而匆忙逃離的下人放了出去,“一炷香後關門。”說完便扛著昏迷的大皇子蕭子軒匆忙趕到官道上,說來也巧,星一剛剛將蕭子軒放在地上,不遠處便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


    “這年頭怎麽這麽多趕夜路的人。”星一嘟囔了一句,卻還是盡職盡責的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灰,衝到了管道中央,將這輛馬車攔了下來。


    “請貴人救救我家少爺吧!請貴人高抬貴手救救我家少爺!”星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趕車的車夫停下馬車更是一臉難色,他試探性地問道:“姑娘可是遇到什麽難事了?”身後的馬車車廂裏也有一個小丫頭伸出腦袋來查看情況,見此也是小聲同車夫詢問著情況。


    “我家少爺得罪了人,被人搶了包袱和金銀丟到城外,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實在是沒法子了,求貴人捎帶我們一程,家裏老爺派了人在寧州城接應,到了寧州就好了。”星一常年在外行走編故事那是隨口就來,再加上蕭子軒一臉稚嫩又不失貴氣的穿著打扮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少爺,倒也多了幾分可信度。


    車上的丫鬟把腦袋從窗口縮了迴去,不知道同車廂裏的人說了什麽,片刻後便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既然如此,便帶上你們吧。隻是你家少爺對本小姐而言是外男,不可同坐一車,隻能委屈你們同王叔擠一擠了。”


    星一一把抹掉臉上的眼淚,“不委屈不委屈,小姐肯捎帶上我們去寧州,對我們已是大恩大德,哪裏敢奢求同小姐同坐一車,到了寧州城我家老爺自有厚禮謝過小姐。”車內的人沒有再說話,車夫王叔趕忙下車幫著星一將蕭子軒扶到了車上坐好,一邊趕車一邊閑聊著,“你家少爺這是怎麽了?”


    “害,少爺出門遊學,剛到兗州境內就在城裏的酒樓同當地人起了衝突,對方家裏說是在京城有門貴戚,連官府都不敢輕易得罪,少爺年輕氣盛的自然不服氣我這個做奴婢的怎麽勸都不聽,結果這不就被人打了一頓給扔到外頭了麽。”星一聳了聳肩膀,她其實壓根不知道蕭子軒之前在陳家莊園都幹了什麽,隨隨便便張口瞎說,也是料定對方不會多追問。


    車夫王叔果然也沒有再問下去,倒是先前那個丫鬟從後頭探出腦袋來,“你家少爺是因為什麽事情跟人起衝突啊?”“還能有什麽事,當時是有個賣花的姑娘長的清秀可人,我家少爺憐惜她獨自一人就買了幾朵,剛轉身走,就看見那姑娘被那人的狗腿子給拖到了一旁的客棧裏,少爺看不過去說了幾句,就把人給得罪了。”


    “原來是想英雄救美啊。”丫鬟撇了撇嘴,“後來呢,賣花的姑娘救下了嗎?”“沒有,反倒是我家少爺英雄救美不成反倒被人給恨上了。”星一順著丫鬟的話茬把故事給編了下去,倒也符合邏輯,沒有什麽不通順的地方。“小青,多嘴。”車內女子的聲音傳來,讓這個叫小青的丫鬟一下就把頭縮了迴去不敢再說話了。


    星一看著昏迷不醒的蕭子軒想到,等到了寧州城她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星一呢?”白鶴把徐珍珍放到馬上,見除了星一之外的其餘北鬥閣的人都迴來了感到有些奇怪。“隊長扛著大皇子去官道上了,正巧碰上有個趕夜路的,就隨口編了個故事讓人把他倆帶去寧州,這會兒正在人家馬車上呢。”


    聽了這話蕭子昂迴過頭來,“讓星一注意安全,其餘人隨我直接去碼頭。”


    陳家莊園的熊熊大火映紅半邊天,劇烈的火勢很快席卷了整個莊園,陳家諸多下人中睡得淺或是尚未入睡發覺起火的大多都跑了出來,可惜那些早早入睡的人卻都沒能再從那莊園裏走出來。火苗蔓延到了山上,引燃了林間的樹木,驚動了雲英縣和兗州城兩邊的官府發動群眾救火。忙碌了整整一夜,火雖然是滅掉了,可還是燒掉了半座山。


    馬文濤一臉晦暗的站在山腳下看著眼前一片狼藉的陳家莊園,對一同前來的陳家大老爺說道:“你家這座莊子算是廢掉了,今後可有什麽打算?”陳大老爺哭喪著一張臉說道:“莊子都是小事,關鍵是莊子裏的人!”


    馬文濤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誰?誰在你家莊子裏!”“大殿下啊!”陳大老爺捶胸頓足的樣子看得馬文濤頭皮發麻,“什麽?大殿下!大公主不是剛走嗎!怎麽又到你家莊子上去了。”“哎呀,不是那個大殿下,是大皇子殿下!從京城到兗州來遊學,就暫住在我們家這個溫泉莊子上,也不知道如今人在何處。”陳大老爺的話讓馬文濤簡直如芒刺背,剛送走大公主,又來個大皇子,看樣子還是早就住下了,卻無一人告知於他,眼下出事了,他可不想背這口黑鍋。


    “你在這兒哭有什麽用,還不趕緊派人去找!莊子裏沒找見大皇子那個年紀的屍體,說不定還活著,許是被人救了,你趕緊去找,說不定還能補救。”馬文濤扔下這句話就帶著手底下的衙役們離開了,至於大皇子的下落就留給陳家人去操心吧,當初大皇子來既然沒有告知於他,那如今出了事也別想著拉他下水。


    還沒等到馬文濤走遠,陳家大老爺便匆匆忙忙地指揮下人沿著官路搜尋大皇子的蹤跡,暗自祈禱能有個好心人把大皇子救下來。


    陳家的兩位老祖宗聽聞溫泉莊子被燒的消息,也是一驚,“怎麽好端端的,莊子被燒了。”“許是年關將近,底下人做事的時候懈怠了,火是最先從大廚房那邊燒起來的,很快就蔓延到了花園,花園裏全是枯枝枯葉的一瞬間火勢就大了。莊子裏的下人逃出來了一些,隻是。。。幾位大丫鬟都死在裏頭了。莊子裏的貴客不知所蹤,就連表小姐也一並失蹤了。。。”


    迴話的下人也是一陣唏噓,底下做活的低等丫鬟因為住的地方離大門近大多跑出來了,派去莊子裏伺候那位貴客的四位大丫鬟卻是一個都沒活下來。


    陳老太君也是一陣扼腕,當初老大從她這兒要走了這四朵金花,當時她想阻攔卻拗不過兒子的請求最終還是答應了,卻沒想到就此讓四朵金花全折在了莊子裏了。陳老太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老大終究還是翅膀硬了,不顧父母的規勸了,既如此,今年過年把家分了吧。”


    “老爺子?”老太君還想再勸,卻看見自己丈夫臉上堅決的神色,再也說不出規勸的話來,陳老太爺吩咐下人,“你去給各房傳話,今年過年咱們就分家,老頭子我總共三個兒子,家產也就一式三份,大家均分,剩下一成,留給我們老兩口養老,平時嚼用不用他們負責,若有不服的,叫他親自到我麵前來辯駁。”


    “是,奴才這就去。”


    陳家分家的決定來的突然,卻因為老爺子的強勢而極為堅決的執行了下去,陳家大老爺聽聞這個消息連大皇子的下落都顧不上了,急急忙忙地趕迴了家中同妻子商量分家的事情去了。


    “到了。”白鶴勒住馬,指向不遠處掛著紫薇花旗幟的大船,“主子,那就是天璣大人安排的船隻,容先生他們應該都已經到了。”“嗯,走吧。”蕭子昂策馬前行,到了樓船跟前,便看見容慎從上頭下來迎她,“先生。”


    容慎上下打量了一圈,見她周身沒有傷痕才終於算是鬆了口氣,“折騰了一夜,總算是迴來了。”“讓先生擔心了。”蕭子昂笑著說道,“我這一夜又是放火又是救人的,折騰了大半夜倒也沒白費功夫。大皇子瞞著徐皇後來了兗州和陳家大老爺達成了合作,禍害了不少陳家的漂亮丫鬟,迴頭得好好查查他們到底達成了什麽樣的協議。”


    “大皇子也在兗州?”容慎挑了挑眉毛,這下倒是有趣了,“也罷,還是抓緊時間上船吧,寧州境內尚未收到你已經離開西鳳關的消息,先前追殺你的那幫人查到了,的確都是魏啟林的家將,魏啟林大概是想拖延你離開兗州的時間。”“我就知道是他。”蕭子昂把馬交給白鶴,“那幫人所用武器,所穿戴的護甲起居皆出自軍中,而且皆是我邊軍列裝,除了魏啟林,無人可調動。。。之前來的那幾十號人,應當是魏啟林能夠調動的極限了,再多,就要驚動天樞了。”


    魏啟林作為西鳳關的總督自己府上也是能夠豢養家將的,這般家將也是能夠列裝邊軍淘汰或是多餘的裝備。容慎伸手想扶著她上船,“既然證實了是魏啟林的人,那他的目的也就不難猜了,他想盡可能的拖延你迴京的時間。”


    “他倒是聰明,知道在去寧州的路上堵我。”蕭子昂冷笑一聲,避開了容慎伸來的手。容慎麵不改色的收迴手,說道:“畢竟從兗州去京城,寧州是必經之路。陳家莊園的火是你放的?”


    “不是,我隻是推了一把,蕭子軒自己作孽而已。”蕭子昂甩頭,“人應該也到寧州城了,就看陳家什麽時候能找到他了。什麽時候出發?”最後一句話是問的一直跟在身後的白鶴,白鶴四周看了看說道:“立馬就能走。”


    “那邊趕緊出發吧。”蕭子昂看向容慎,“有勞先生替我安排接下來的事情,白鶴和雨燕以及北鬥閣眾人會聽從先生調遣,忙碌了一夜我想好好休息一會兒。”容慎看著她眼下烏青也是有些心疼,點頭道:“殿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蕭子昂離開之後白鶴便扶著徐珍珍說道:“先生,我先去安頓徐小姐。”容慎點頭,招來真金白銀兩兄弟,“你們倆去催一下船工,一炷香之內船隻必須離崗,不能耽誤下去了。”真金急匆匆地離開,白銀站在容慎身後,看著緩緩流動的江水開口道:“少主,大公主她。。。”


    “不必多言。”容慎阻止了白銀後頭想說的話,“通知天機閣,清空寧州到京畿的航道,若有江湖人士敢阻攔大公主上京,便是同我天機閣作對,得罪天機閣又怎樣的後果他們自己知道。”白銀點頭,“少主,要通知兩位護法嗎?”


    “不用,這是我的私事,不用告訴他們。”寧州到京畿的航道上除了沿途個州府安排的巡航水兵之外,最為猖狂的就是各路水匪,用天機閣的威名震懾一番便好。白鶴安頓好了徐珍珍,找來北鬥閣的一名暗衛照看她便去到了蕭子昂房中,“殿下。”


    “容先生安排了些什麽?”“先生讓人催促船工盡快出發,清空航道同時讓天機閣發了通告,阻攔您便是同天機閣作對,以天機閣的江湖地位而言,沿途的水匪們估計會有所顧忌,咱們上京的路應該是能順利些了。”白鶴一五一十的將容慎先前的安排告訴了蕭子昂。


    蕭子昂縮在被子裏,將棉被往上拉了拉,“嗯,但是不可掉以輕心,七星都迴來了麽?”“天璣大人還在兗州城裏,其他的幾位都在。”“好,照顧好徐珍珍,她還有用。還有,不能讓天機閣的人白忙活,傳我的命令,北鬥閣全體出動掃清障礙,以最快的速度進京。”


    “是。”


    大周帝京


    “什麽?大公主離開西鳳關還帶走了飛鸞軍?飛鸞軍到哪兒了?”方傲接到魏啟林的信,打開一看便大驚失色,身邊圍繞著的幕僚也都緊皺著眉頭,“相爺,難不成。。。消息已經傳到西鳳關去了?”


    方傲絲毫不意外蕭子昂能得知帝京這邊的消息,但是對方反應如此之快仍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這不重要,想不到,飛鸞軍的編製竟一直沒歸到西鳳關守軍,仍然是她的私軍。”“當年皇上力壓朝中所有反對的聲音,極為強硬的阻止了這件事,想來就是為了今日這局麵吧,”方傲的首席幕僚齊仲愷皺眉道,“時間一長,朝中眾人都忘記了飛鸞軍的編製問題了,尤其是大公主重建西鳳關時組建西鳳關守軍時就是以飛鸞軍為基礎。。。”


    “事已至此,想太多也無濟於事。眼下最要緊的是在她進京之前,扶太子登基,定下顧命大臣的事情。”方傲同徐聞想的不一樣,他要的是臣權相權,必要時候同大公主及太子站在一起也不是不可,隻要能保住方家傳承,他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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