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蕭子昂將皇宮內外的隱患全部清除幹淨之後,明宣帝的喪禮已經舉行到了第三天。這三天以來,滿朝文武連同他們的家眷一直在宮中哀悼痛哭不止。


    容慎盡管身受重傷,但還是勉強支撐著起身前往皇宮,給明宣帝上香祭拜。由於他傷勢未愈,蕭子昂特別批準他可以在偏殿休息,不必全程站立參與儀式。然而,時不時便會有官員前來偏殿找容慎交談,向他打聽武安公主和太子接下來的計劃和行動。


    容慎對這些見風使舵的人根本不屑一顧,想當初徐國公掌控京城時,這些人中的大多數都是第一個選擇投靠他的。而現在,當蕭子昂帶著弟弟成功奪迴政權後,他們又立刻跪地求饒,表示效忠。容慎對此嗤之以鼻,卻沒多說什麽,隻是敷衍了他們幾句。


    見從容慎這裏問不出什麽,前來攀談的官員們也就不再自討無趣,逐漸散去。


    七日喪禮終於結束,明宣帝的靈柩被小心翼翼地轉移到了宮中專門負責祭祀的坤寧宮安置。緊接著,一場重要的朝會在太極殿舉行,這是明宣帝去世後的第一次朝會。


    蕭子昂褪下堅硬的鎧甲,換上了一身華麗無比、隻有嫡公主才有資格穿著的鸞鳳禮服。她身姿挺拔,端莊優雅地端坐在高台之上,身旁的小皇帝也換上了一身嶄新鮮亮的龍袍,穩穩地坐在龍椅之上。


    朝下的眾臣們齊聲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聲音響徹整個宮殿,迴蕩在每一個角落。


    蕭子昂眼神淩厲地掃視了一眼殿下的大臣們,然後開口說道:“父皇驟然離世,留下這片廣袤無垠的江山,本公主雖然身為女子,但也定當與諸君攜手並肩,共同守護好大周的每一寸土地,絕不辜負父皇的期望。”


    這時,一位大臣站了出來,他恭敬地說道:“大周能有如此智勇雙全、果敢堅毅的嫡公主,實在是我大梁之幸。隻是如今陛下尚且年幼,需要有人輔佐處理政務,不知公主心中是否已經有合適的人選呢?”


    他的話語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瞬間引發了其他大臣們的共鳴。眾人紛紛出聲附和,表達著對這一觀點的認同。然而,當他們注意到蕭子昂並未發表任何言論時,以丞相方傲為首的文官集團便率先開始熱烈地討論起來。他們紛紛推薦起自己心目中的合適人選,一時間,朝堂之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蕭子昂靜靜地坐在龍椅上,伸出那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椅子的扶手。清脆悅耳的敲擊聲響徹整個太極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諸位愛卿的意見,本宮已經了解。不過,先帝曾經留有遺詔在此。”說罷,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容慎,示意他站出來。


    容慎應聲而出,穩步走到殿中央。他從懷中取出那份一直珍藏的密旨,然後神色自若地將其展開,高聲朗讀道:“朕近來身體狀況不佳,自知大限將至。因此,朕決定將皇位傳給太子蕭子然,並由其嫡姐武安公主蕭子昂監國。同時,冊封太子少傅容慎為太傅,負責輔佐和教導新帝,直至新帝成年。此外,由六部尚書以及丞相方傲共同組建臨時內閣,負責處理朝廷的日常事務,直至新帝行加冠禮之後,方能卸任。特此詔書,望諸位謹遵旨意。欽此!”


    讀完遺詔後,容慎小心翼翼地將其卷起,重新放迴懷中。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眾人麵麵相覷,心中皆是震驚不已。這份遺詔的內容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原本喧囂的朝堂此刻變得鴉雀無聲。


    “公主監國?這怎麽可以,此前從未有過先例啊!”丞相方傲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人,他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喊道。若是其他皇室宗親長輩也就罷了,畢竟他們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但蕭子昂隻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片子而已,她何德何能可以監國呢?方傲絕對不可能同意這樣荒謬的事情發生。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著,帶著一絲憤怒和不甘。其他大臣們也紛紛附和起來,一時間,整個朝堂上議論紛紛,嘈雜聲不絕於耳。


    “丞相大人所言極是,公主年幼無知,如何能夠擔當得起監國重任?”


    “是啊,皇上此舉實在是太過草率了!”


    “我等願誓死效忠皇上,但此事關乎江山社稷,還請皇上三思啊!”


    .......


    麵對眾臣的質疑和反對,容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知道,這些大臣們都是忠心耿耿的,但他們對於蕭子昂的能力和資曆確實存在疑慮。然而,遺詔在此,他又怎能違背先皇的旨意呢?


    容慎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目光掃視了一圈殿內的眾人,緩緩開口說道:“諸位愛卿,先皇遺詔已定,公主監國之事已成定局。雖然此前方無先例,但如今局勢動蕩,國家需要一位有能力、有智慧的領導者來穩定局麵。公主雖年輕,但她聰慧過人,機智靈敏,相信她一定能夠勝任監國之職。”


    方傲冷哼一聲,“容慎,你是太子少傅晉升太傅,本相沒有意見。你雖年輕,可你怎麽著也是三元及第的狀元,教導新帝學問是足夠了。但,公主監國,實在是難以服眾啊!”


    容慎皺起眉頭,對方傲說道:“丞相大人,您的擔憂我也理解。但我們不能因為沒有先例就否定公主的能力。先皇既然選擇了公主,想必自有他的道理。我們應該相信先皇的眼光,同時也要給公主一個機會,讓她證明自己。”


    此時此刻,容慎站在台下,盡管身上的傷勢尚未完全愈合,但他那淩厲至極、銳不可當的眼神,卻如同一股無形的威壓,使得方傲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步。


    隻見容慎身軀挺拔如鬆,神情肅穆莊重,義正詞嚴地道:“本官在此鄭重聲明,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必須無條件服從!此乃先帝遺詔,若丞相對其中內容持有異議,大可前往坤寧宮與先帝當麵對質!”


    聽聞此言,方傲內心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可是堂堂大周的丞相啊,而且已經連任此職長達二十載歲月,可謂是深受明宣帝的賞識和提攜。因此,他自然而然地生出了一股傲慢之氣。


    於是,方傲怒發衝冠,雙目圓睜,毫不示弱地反駁道:“哼!誰知你所持的先帝遺詔究竟是真是假!我貴為大周的丞相,對於這所謂的密旨竟然一無所知!”他的聲音震耳欲聾,帶著滿滿的憤怒與不甘。


    容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雙眼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對方,毫不示弱地說道:“本官身負先帝重托,擔任太傅之職,此密旨乃先帝親授於我,豈會有假!莫非隻有將密旨交於你丞相手中,方可成為真實之物?如此荒謬之言,實難令人信服!”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一種無法撼動的堅定。


    蕭子昂一臉肅穆地端坐在高台上,她那雙銳利深邃的眼眸,此時正緊緊盯著下方的方傲,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危險氣息。


    與此同時,方傲感覺自己的脊梁骨陣陣發涼,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容慎的這番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插方傲的心髒,令他無法承受這樣的指責。他怎麽敢輕易承認這樣的罪名呢?


    方傲連忙大聲反駁道:“你簡直是信口胡言!本官對這件事情毫不知情,持有懷疑態度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除了你之外,並沒有其他人見過這份密旨,又有誰能證明你所說的一切是真實可信的呢?”


    方傲的話語如同平靜湖麵投入一顆石子,激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在場的百官們聽聞之後,紛紛低聲議論起來。的確如此,這份密旨唯有容慎一人目睹過,而另外一個知曉其內容的人便是武安公主蕭子昂。


    至於滿朝的重臣和宗親們,則對此一無所知。作為丞相的方傲產生疑慮,似乎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一時間,太極殿內人聲鼎沸,眾人交頭接耳,嘈雜聲不絕於耳。


    \"夠了!\" 蕭子昂冷哼一聲,聲音之中充滿了威嚴和不滿,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冷冽地盯著眼前的丞相大人,隻見她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每一次敲擊都似乎在向眾人傳遞著一種壓迫感。


    蕭子昂的語氣漸漸變得嚴厲:\"既然丞相大人質疑這份遺詔的真實性,那麽就讓我們一探究竟吧。容大人,請將遺詔交給六部尚書傳閱。他們皆是我大周的重臣,對於先帝的字跡自然再熟悉不過。是真是假,隻需要一眼便可分辨。\"


    說完,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堅定。仿佛在告訴所有人,無論丞相如何辯駁,真相終將大白於天下。此時的朝堂之上,氣氛異常緊張,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份遺詔上,等待著六部尚書的鑒定結果。


    六部尚書神色凝重地接過遺詔,逐字逐句地仔細端詳著每一個字。他們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仿佛要穿透那薄薄的紙張,探尋其中隱藏的深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遺詔在眾人手中傳閱著,終於傳到了方傲的手中。他接過這份沉甸甸的遺詔,全神貫注地凝視著上麵的字跡。每一筆、每一劃都顯得那麽真實,毫無瑕疵可尋。這的確是先帝的親筆手跡,上方那枚獨特的私印更是確鑿無疑的證明。


    方傲心中暗自思忖,他用盡渾身解數想要找出一絲破綻,但眼前的遺詔卻完美得讓人無可挑剔。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難道自己之前的懷疑都是錯誤的嗎?


    最終,方傲不得不麵對現實,他緩緩低下頭,朝著蕭子昂和蕭子然姐弟倆跪了下來。他的聲音帶著愧疚與自責:“皇上、公主殿下,請恕老臣愚昧無知,竟敢質疑先帝的旨意。實在是罪該萬死!”


    此刻的方傲神情肅穆,他深知自己犯下的錯誤可能會帶來嚴重後果。然而,在事實麵前,他選擇了坦然認錯,以求得到皇帝和公主的寬恕。


    蕭子昂端坐在高台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冷漠地俯瞰著下方跪在地上的方傲。她的沉默仿佛凝固了時間,使得整個場麵都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氛圍。


    六部尚書中的一人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跪地懇求道:“公主殿下,請您開恩啊!方丞相雖有錯,但其忠心可鑒,此次也是為了大周的安危著想……”


    聽到這話,蕭子昂緩緩抬起雙眸,目光如寒星般冰冷。她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既是錯了,便當受罰。念及方丞相一心為國,本宮便不追究其他責任。但你所求原諒之人乃是先帝,並非我姐弟二人。去吧,到先帝靈前跪上七日,權當作為先帝守靈了。方丞相,對此你可有異議?”


    方傲默默地跪在地上,他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語氣平靜得讓人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謝皇後娘娘寬厚,老臣知罪,願為先帝守靈。”說完,他再次低頭,似乎在這一刻,他已經將所有的驕傲和自尊都放下了。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裏吧。\" 蕭子昂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弟弟的頭發,然後將已經疲憊不堪的他緊緊地抱進懷中,輕聲說道:\"欽天監與禮部要共同負責籌備新皇帝的登基大典,此事由內閣來主導,七天內必須拿出一份詳細的方案交給本宮。現在無事可奏,都散了吧!\"


    說罷,便抱著弟弟轉身離去,留下一群大臣們麵麵相覷。


    容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今天這一戰,他的公主殿下贏得很漂亮。


    他心懷敬意地率先躬身行禮,聲音清朗地說道:“臣,恭送皇上,恭送公主殿下。”


    此時,殿內的眾多文武百官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效仿容慎的舉動,緊跟其後,朝著蕭子昂姐弟倆離去的方向深深一拜,齊聲高唿:“恭送皇上,恭送公主殿下。”


    這些大臣們或許各懷心思,但在此刻,他們都被蕭子昂姐弟倆的風采所折服,用最崇高的禮節向他們表示敬意。


    整個場麵莊重而肅穆,彰顯出皇家的威嚴與尊貴。隨著蕭子昂姐弟倆漸行漸遠,眾人的目光也追隨著他們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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