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求婚路允之準備了很久,早在他們登記時就已經在他腦海裏成型了,時間、地點、婚禮,都在他的考慮計劃內,隻是沒想到拖了這麽久。


    晚上的求婚每個人都見證了這激動人心的時刻,就連妙生和許茂玉母女之間的關係都有所緩和。


    第二天一大早,妙生就被劉予和方敏拉起來,像提線木偶似的任他們擺弄,至於路允之,他昨晚求完婚後就不見了蹤影,半夜也沒迴來。


    化妝師在她臉上隨意發揮,完美的新娘妝在妙生臉上固定,婚紗是路允之找業內頂級設計師按照她的身材以及喜好設計的,抹胸掐腰,裙擺揚長,坐在沙發上好像坐在棉花堆裏。


    一切都準備就緒,岑和站到妙生跟前挺胸曲臂,妙生輕聲叫了聲爸爸,岑和嗯了一聲,他不敢多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在女兒寶貴的婚禮上失態。


    妙生怎麽看不到呢,這是她最愛的父親,他的一舉一動在她眼裏是無形的,岑和扭頭偷偷用拇指抹去眼眶的濕潤:“我們走吧。”


    走出室內,陽光一下子變得刺眼,妙生努力控製眼睛讓自己看清楚前方的一切,她的愛人在前方等著她,手裏拿著捧花,帶著對未來人生的向往在父親的陪伴下,在親友祝福的見證下,她緩緩向著自己人生的另一半走去。


    司儀莊嚴肅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路允之走到他美麗的新娘麵前伸出手,岑和握住女兒的手,將兩位新人的手放在一起。


    走到親朋目光的聚集下,妙生挽著路允之的胳膊麵向眾人。


    婚禮過程屢見不鮮,重要的是內容而不是形式,這是妙生最在乎的東西,但好像這場婚禮出現了別樣的風采。


    司儀問:“美麗的新娘,你願意嫁給你麵前的這個男人嗎?今後,不論遇到何等窘境,你都會一如既往的愛他嗎?”


    妙生拿過話筒,笑意盈盈,“在我對這人生即將失望時,你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裏,說不上天崩地裂,但卻是深入我心,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悄悄住進了我的心裏,人們都說婚姻講究緣分,而我覺得我的緣分就是你——路允之先生,我願意。”底下發雷鳴般的掌聲,賀久成這個顯眼包,站在路允之身後像猴子一樣狂鼓掌,嘴裏發出尖聲叫好,觀禮的田思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路允之寵溺的看著麵前已經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露出幸福的微笑。


    “看來我們的新娘真的非常愛我們的新娘”司儀有些意外她能說這麽長,定了定神繼續問道:“那我們的新郎,你願——”


    “我願意,不論將來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照顧你,保護好你,就算遇到再兇猛的罪犯,我也不會讓他傷你一分一毫,絕不會讓上次的慘劇發生,我會一輩子守護著你,一起慢慢變老。”司儀從沒見過這麽反骨的新人,他還沒說完搶著宣誓,誰讓他拿人家的錢了呢!管他呢!


    “好,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作為伴郎,賀久成將戒指送上去,路允之剛打開盒子,就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


    路盛麵色蒼白,渾身散發著怒氣:“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在場一片嘩然,人聲一下子嘈雜起來,妙生這邊的親戚都在討論著這是誰,有什麽資格不同意,岑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些無奈,旁邊的許茂玉則一臉早算到了的表情。


    路沛之將孩子放下,走到路盛身邊低聲說:“今天的日子別搗亂。”


    路盛不吃這一套,他將路沛之重重撫開:“我的兒子我連句話都不能說了?”


    路沛之臉繃著,無奈的站著,隻等到有機會將老頭拉出去。


    坐在那邊的林悅一見到這張臉,臉色立刻變得煞白,渾身氣的哆嗦,還敢來攪和兒子的婚禮?!她還要站起來去教訓路盛,一隻手拉住了她,讓她安穩了下來,看向旁邊的崔覽,正麵無表情的看著前麵的路允之,她瞬明白了。


    司儀很快問了新娘娘家人想知道的事:“這位?您是?”


    路盛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非常自豪的說:“我是新郎的父親。”


    現場有一片嘩然,以妙生大姑為首的,大伯,叔叔,舅舅,小姨還有表哥表姐紛紛看向崔覽這邊。


    “這小路的父親不是那位嗎?怎麽又來了一個,這到底怎麽迴事?”


    客人入席的時候,一直是崔覽陪在林悅身邊招唿,作為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他的下屬絕對想不到他會為了妻子的私生子而做到這個地步的。


    路沛之怕路盛猛烈掙紮將場麵弄的太難看,將崔楚風招唿來,兩人合力將路盛抬了出去,跟他一起來的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睜睜的看見老板的兒子將老板抬到一個房間關了起來。


    事後,路沛之依靠在走廊的牆上,恣意的抽了根煙,他將煙盒遞給崔楚風,崔楚風擺了擺手拒絕。


    路沛之抿著煙嘴,眼前煙霧繚繞,他用審視的目光審視著崔楚風:“你還喜歡她?”


    “誰?”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裝蒜,我說我那個情種弟弟怎麽會喜歡上別人。”


    “知道太多不是什麽好事。”崔楚風一哂猛拍了一下他的前胸離開了。


    路沛之嫌惡的擦了擦被崔楚風拍過的地方,目光像放出去的刀子,一刀一刀射到崔楚風後背。


    沒有人打擾,婚禮很順利的進行完畢,眾人被賀久成帶著去吃飯,妙生迴去換衣服。


    她拖著長長的婚紗,路允之走在旁邊抱了一懷。


    “我還以為你和那邊早就沒有了往來。”


    “路沛之很早就離家創建了自己的公司,那時候他們鬧的不可開交,他也隻好來找我,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所以他給你找的聯姻對象就是之前你哥聯姻對象的妹妹。”這關係屬實有點繞,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路盛自己受了包辦婚姻的迫害還要強迫自己的兒子走自己的老路。


    “也許是他太貪心了!”路允之一針見血的挑破了路盛虛偽的偽裝:“他既想要聯姻給他帶來的利益共享,也享受自由戀愛的短暫歡愉,就算他當初娶的是自己深愛的人,也很難保證他不會出軌,看我媽就是,當初愛她也是真的不愛了一腳踹開,又找了個比她更年輕,更漂亮的。”


    談論這些事情,他稀疏平常,就好像在分析一個完全不相關的人,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


    漫長的一天終於結束,路盛拄著拐杖坐在房間的床邊靜看著外麵由人多變成人少,滿滿當當的院子人稀疏變少,耳邊的說話聲也少了很多,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房間裏很暗,走廊上的燈光斜斜的照進來,打在了路盛晦暗不明的臉上,這一天他的兩個兒子對他的態度深深打擊了他,老大叛逆離家,強種一個,老二對他冷若冰霜,理都不理,迴想這幾十年來所發生的一切,他第一次覺得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錯了。


    “你今天很帥,有我年輕時的樣子!”路盛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小兒子,怎麽一眨眼都長這麽大了。


    路允之走進來,皮鞋踩著瓷磚啪啪響,他脫了西服外套,隻穿著一件襯衣,將襯衣上麵三顆扣子淩亂解開,因為喝了酒,臉頰上微紅麵色醉人、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已過中年的父親,說是父親其實沒見過幾麵,最多在電話裏交流:“所以我母親才對你死心塌地。”


    這句話成功讓路盛沉默了下來,良久,歎了口氣惆悵的說:“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可我是愛你的,你是我的兒子,我絕不會害你,可你呢,你就這麽隨便的結了婚,還和一個那樣家庭的女人!”


    路允之厲聲打斷了他:“什麽家庭,這樣的家庭有什麽不好,我愛她想和她在一起從來不看什麽家庭背景。”他又冷然自嘲道:“再說,我自己也是私生子有什麽資格嫌棄別人!”


    路盛又沒話說,他眼底泛起無盡苦楚,白天婚禮上的場景曆曆在目,女方那家的親戚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自己的兒子卻認了別的男人做父親,他的人生太失敗了。


    路允之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帶著大寶小寶玩的路沛之繼續說道:“你還說錯了一點,我是你的兒子,這一點從來沒有否認過,但你還有一個兒子。”


    路盛順著他的視線往樓下看去,大兒子正陪著兩個孫子在玩捉迷藏,高大的身體蹲在地上縮成小小的一團,捂著臉在數倒計時,突然感到一陣心痛:“你哥還小的時候也總是纏著我陪他捉迷藏,可我一直沒有時間,這一點他做的比我好。”


    他到現在還沒明白,路沛之一直在乎的不是他沒時間的陪伴,而是他明明有時間卻將這有限的時間浪費在出軌這一事上,如果不是他,那麽他就不會看見那一幕,那件事讓他徹底對這個家失望。


    “爸爸,我們藏好了,快來找我吧!”大寶捂著眼蹲在花壇裏,小小的屁股還留在外麵:“爸爸快來。”


    路沛之站起來,假裝看不見他這掩耳盜鈴的行為,但還是被小小的屁股給逗笑了,不是那種玩世不恭的邪笑,是真真切切的發自內心的純淨微笑,這一幕落在路盛眼裏刺痛了他的心,原來他的兒子不是從小就這麽冷酷不近人情,原來他也有童心。


    樓下路沛右找就是裝作看不見,大寶堅持不住了,催促他趕緊找,太可愛了,路沛之仰頭一笑,正巧與樓上的路盛四目相對,嘴角一下僵在那裏,挑起的嘴角逐漸落下,笑容在他張揚的臉上消失殆盡。


    “爸爸,大寶堅持不住了,快來啊!”


    路沛之愣了一下,醒過神應了一聲:“好,乖乖等著我來找你。”繼續貓著身子玩捉迷藏,終於在灌木叢裏將大寶揪了出來,大寶大聲哈哈大笑,被爸爸抱在懷裏,兩條小腿蹬呀蹬:“爸爸,找到大寶,趕緊找二寶。”


    “好!我們去找二寶。”牽著大寶的手到處找,二寶那個鬼靈精藏得深,父子兩人掃蕩了很久愣是沒找到。


    倒是在樓上的兩人將底下看的一清二楚,剛才二寶將樹下的狗窩裏的狗趕走,將狗窩的洞轉過去對著牆,自己彎著腰爬了進去,可憐的狗被鳩占鵲巢也沒有叫反而衷心的守著自己的狗窩。


    路盛指著狗窩那邊笑著說:“這孩子聰明,比他爹厲害!”眼裏滿是對二寶欣賞,路允之反倒覺得有些可笑,心裏清楚地知道老頭子在想什麽。


    最後,還是路允之下去告訴父子兩人二寶藏在狗窩裏,等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在裏麵睡著了,嘴角的哈喇子流的正歡。


    路沛之哭笑不得:“這小子真是······知道他爹有潔癖故意往裏麵鑽。”二寶確實聰明,不過麽潔癖不潔癖的,隻知道爸爸絕對不會來狗窩這裏。


    大寶蹲在門前看著裏麵的弟弟奶聲奶氣的問:“爸爸,二寶今晚就睡在裏麵嗎?


    “當然不會了。”他仰頭給站著的路允之一個眼神,路允之不明白什麽意思,滿臉疑惑。


    路沛之長歎一聲:“你這麽笨岑妙生知道嗎?趕緊把你侄子抱出來啊!小心感冒了。”


    路允之聳了聳肩,開玩笑道:“憑什麽,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


    “我要能抱還用得著你?二寶天天在家念叨你,叔叔長,叔叔短的,你這叔叔比我這親爹還親!”


    路允之聽著十分欣慰,還算沒白疼這孩子,他挽了挽袖子,曲著高大的身子鑽進隻有孩子才能進去的狗窩裏將二寶抱出來一路送迴房間。


    “這怎麽了?”劉予迎出來將孩子抱到自己懷裏。


    大寶揉了揉眼睛,著嘴看著媽媽:“弟弟在狗窩睡著了,爸爸嫌棄弟弟,叔叔把弟弟救迴來了。”


    劉予嗅了嗅鼻子,在二寶身上聞了聞:“我說怎麽一股怪味兒。”


    路沛之捏著大寶的脖子,語氣盡量溫柔的威脅道:“誰讓你說我嫌棄二寶的。”


    “明明就是啊!”


    路允之好笑的看著父子兩人胡鬧,隨後迴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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