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開的是怎麽都留不住的,人生總要經曆過失去,才能明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最親愛的外婆在今年4月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但是我為她高興,飽受病痛折磨十年的她終於解脫了。一直以來都不敢起筆來寫她,那個我最愛的人。此番,又想起她,那個可愛的老人家。


    外婆出生於1946年農曆6月13日,那個戰後年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年代,貧窮落後的年代。外婆此生經曆過三個男人,對她最好的要數現在的外爺,外爺在這個家裏雖無親生子女,但是,是他陪伴外婆走過那一個個漫長的日夜。聽外婆說媽媽和舅舅的親生父親,對她並不好,心情不好時非打即罵,在地裏幹活時,吵架就揪起她的麻花辮打。那段婚姻讓她非常痛苦,為了孩子她變成了一個隱忍的人。外婆是個極其堅強的女子,為了孩子她吃下了這世間的極苦。就像那個年代的普通勞動婦女,她勤勞,節儉,樸實,堅強,所有美好的詞匯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因為受不了被他拽辮子,外婆剪掉了她心愛的長發,再不續長發。那時,外婆已經有了4個孩子,大舅去念書,媽媽陪著外婆做農活,二舅出去玩,小舅就被放在地頭,小舅哭媽媽就會抱起來哄。那個簡單又美好的年代,人們都很窮,對物質追求都不高,幸福值都很高。作為農民,隻有糧食可以換錢,種地是唯一的出路。即使在那麽艱苦的條件下養育4個孩子已經很難,外婆還是將他們一個個送入學堂。古話說,爹熊熊一個,娘熊熊一窩,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拚了命的讓孩子們讀書識字,知書達理,不覆她農民的艱辛。


    從前外婆還能說話的時候會和我講起她的從前,我很喜歡聽。念大學的時候有事沒事我就跑迴來看她,會買她喜歡的燒雞,餅幹,糕點。我總喜歡坐在外婆身邊聽她說話,從前每次我迴去她總會做我喜歡吃的飯,給我做我愛吃的煎餅,如今我能做的隻是陪在她身邊,哪怕坐著不說話,也是好的。此時,老家已無我可牽掛之人。那些她自己度過的孤獨的夜晚,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讓她苦苦撐了十年。


    大舅是家裏最有出息的孩子,考上了好的大學,扶持一家人。可是每個人的成就都不是白來的,那些酷暑寒冬他又是如何度過,我們都不清楚。那時候,家裏很窮,需要用糧食去換糧票。每次外婆都會背著一袋糧食去縣城給舅舅交一個月的口糧。每次抵達已是中午,她稍作休息,要繼續趕路迴去,就這樣一天滴水未進迴到家裏才吃點。這樣的路她走過很多次了,外婆每次說起大舅受的苦總會哭,我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的孩子。


    每一個孩子都最喜歡自己的外婆,因為外婆的愛源自對自己女兒的心疼和對自己外孫的愛,是雙倍的。隨著時光無情,身邊的親人或病或痛,都在離我而去。可,我總能記住他們的美好,外婆的笑,外爺的鬧,爺爺的憨,奶奶的靜。和藹的老人家,每次都能給我人生好好的上一堂課。他們是久經風霜的人,他們留給我們的是那些難忘的故事,那些關於曆史的記憶。


    小的時候我和外爺外婆一起去種地,那個時候從來不想有一天他們會離開我。那個時候,爸媽是後盾,外婆是外援。我們一起去後山玩耍,外爺每次從山裏的地裏迴來都是給我帶野果,每次都不一樣。人們說,隔輩親,確實,那些不敢與父母說的話,老人會慣著我們,以他們的閱曆來為我解答。幾十年的歲月,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有時我在想,歲月真的很無情啊。故人已逝,音容猶在。那些吃過的飯,穿過的衣服,那些明媚的陰鬱的天氣,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路。土路,十字路,水泥路,走路,崴腳,輪椅,西瓜。外婆留給我的全是她的樂觀積極,笑臉。外婆也是對我後來性格的塑造,以及對人生領悟貢獻最大的導師。


    你看過晨曦時滿天露珠折射朝霞的光影嗎?你看過中午豔陽下點綴著蟬鳴仿佛在假寐的山林嗎?你看過夕陽裏來勢洶洶卷走迴翔暮鴉的火燒雲嗎?你看過那忽明忽暗的彩雲追月嗎?這些我都見過,這些我同他們一起看過,一方小院落,三兩棵老樹,抬頭就是晴空萬裏,白白的雲朵,安靜的不說話。我們相視一笑,沉默不語,隻是在一起,此刻如若想要說些什麽,我在。可,她不在,我再也聽不到那些我向往的故事。


    願生活中的每個人都懂你,既然來到人間,便去愛,去經曆。想念一個人就去告訴她,想做的事情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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