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風,兩人從凜冬城離開之後,洛靜蓉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臨近黎明,她睡的很熟,就連東筱褀替她蓋好棉被輕聲走出帳篷,都沒察覺到這個暖心舉動。


    一覺醒來後她的右手下意識的去觸碰東筱褀躺著的位置,結果卻撲了個空,她睜開桃花鳳目後,這才發現隻能容下兩人休息的帳篷,也隻剩下自己一人。


    這時,清冷少女慌了神,她攥著被褥的玉手往後一伸舒展柳腰,對著帳篷外柔聲的唿喚著東筱褀的名字,還在屋外巡視四周的東筱褀聽到洛靜蓉的唿喊,連忙應了她一聲。


    在確定好周圍沒有任何危險隱患後,他才推開帳篷的簾布,迴到洛靜蓉的身邊動作輕柔的安撫著她,自己醒來後也沒跟她說一聲去向,擔心是在所難免的。


    “筱褀……你又嚇我,說好不許走的。”


    聽到心愛姑娘的埋怨,東筱褀滿懷歉意的笑道:“我沒走遠,就在附近轉了一會,我看你睡得這麽熟,哪裏敢忍心喊醒你呢,你跟我來到獸域之後,一直沒有好好的休息,現在有休息的時間,你就隻管放心養好精神就行了。”


    聞言,洛靜蓉一言不發的躺在他懷裏緊閉著桃花鳳目,像是又熟睡過去。


    見此情況,東筱褀伸手輕柔的握住洛靜蓉的柔荑玉手,自責似的在洛靜蓉玲瓏耳垂邊呢喃道:“你看,來到這裏之前你的手都是幹幹淨淨的,現在因為長時間握著鳳璃,都快和我的粗手差不多了,要是被我的嶽父嶽母大人知道我就是這樣照顧他們的乖女兒,那他們心裏該有多難過……”


    “筱褀,我跟著你來到獸域尋找五位源符,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如果真的體貼我,關心我,就應該要繼續努力去得到它們和我一起迴玉清宗,我要向所有人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那些對你和我父親的不待見,都會化為泡影。”


    聽到東筱褀在自責沒有照顧好她,恍惚間,讓她瑤鼻一酸,心裏對東筱褀的眷戀愛意,更是濃情了些,盡管東域王朝已經認可荷容並給予他重獲新生的機會,可是玉清宗那邊沒有得到火源符,還對荷容抱有偏見,火源符一日不歸還玉清宗,荷容的處境就愈發難堪。


    兩人互相摟著許久,溫存了許久,期間,東筱褀說了許多安慰洛靜蓉的甜言蜜語,使得洛靜蓉壓抑的心情緩和了許多,從悲傷情緒走出,逐漸變得愉悅。


    “她受不了情緒上的折騰,內心是很容易受傷的,我以後不能再這麽用話刺激她了。”


    談了許久,洛靜蓉又靠在他熾熱胸膛上熟睡過去,這時飛出去巡視木神族領地情況的燭顓也急忙的趕迴帳篷裏,用龍爪掀開簾布時看到相互依偎的這兩人,不由得龍頭一紅,尷尬的氣氛讓它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燭顓……靜蓉睡著了,我們可能要把去領地的時間往後推遲了,你查到什麽了嗎?”


    東筱褀抓起裹在地上的被褥蓋在他和洛靜蓉之間,輕聲詢問燭顓道。


    “筱褀,事發突然,我直接和你明說吧,我在去木神族主城木府的路上,遇到了昨天晚上那四個人在那一塊區域撒藥解除瘟疫毒氣,看這架勢估計是要給木神族所謂的大祭司一個見麵禮。”


    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有些意外,他記得柳青嫣不是說過這種瘟疫暫時沒有辦法解除嗎?雷霆祖地什麽時候還有這等醫術高超的大夫。


    “撒藥?這幾個人會這麽好心幫木神族?那些木神族族人被撒了藥之後有沒有發生明顯的病情好轉?!”


    “可能沒有想的這麽簡單,別被表象欺騙了,我雖然沒有肉身無法感知到這些木神族人到底有沒有被醫治好,但是我隱隱約約有種感覺,我感知到這些人隨身攜帶所謂的解藥,可能是某種達到鎮痛效果的藥物,並沒有起到徹底根治被瘟疫傳染的事實。”燭顓皺著眉頭,語氣很是嚴肅。


    “那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用所謂的鎮痛藥去騙取木神族的信任,然後趁此機會奪走木源符去治療劉霆武?”


    東筱褀不敢相信在劉霆武家鄉的這些人,性情會如此惡劣,恐怕光靠燭顓的一麵之詞和所見所聞,並不能如此草率做出判斷。


    “我知道你的顧慮,筱褀,我相信在東蒼院的時候劉霆武是個好人,但是他的族人……可能沒有你想的這麽坦然,或許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有苦衷才想到這樣的方法去得到木神族的信任。”


    燭顓是最了解東筱褀的為人處世之道,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江湖情義,往往靠的就是這種人情世故來維持,一旦關係破裂,那麽失去的就不光是一份純粹的友誼,盡管親眼所見雷霆祖地族人的所作所為,但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它還是決定不摸黑劉霆武在東筱褀心裏的印象。


    “這件事需要當麵澄清,如果這四個來自雷霆祖地的人真的有這種卑劣想法,那他們的下場,不會比冰晶鳳凰族的慘狀差。”


    即便對方一眾是四個和他幾乎相同水平的修煉者,但是為了得到木源符和水源符,東筱褀也毫不畏懼這些人,因為他知道如果木源符落到他們手裏,木神族一定會就此隕落斷送。


    “靜蓉還在休息……可是那幾人現在已經抵達木神族主城了,要是不及時趕到,優勢一定在他們那邊,這該如何是好?”


    此時,他雙眼流露出憂鬱的神情,恰巧在這時,洛靜蓉經過充分的休息後,緊張的情緒得到放鬆,精神狀態也穩定了許多。


    她睜開鳳目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東筱褀的那對布滿低沉神情的黑色眼眸,一開始的感覺很美好,但是過了一會洛靜蓉心裏又生起疑惑,心想他為什麽要這樣情緒低落的看著自己呢?


    “筱褀?出什麽事了?”


    聞言,在洛靜蓉用手掌輕柔撫摸他的麵孔時,他才迴過神低聲道:“靜蓉,我不知道現在到底該相信誰,劉霆武的族人和他的未婚妻為得到木源符,用自製的鎮痛藥粉來獲取木神族的信任,他們的企圖我不知道……但這種藥粉是絕對不可能治的好瘟疫。”


    “誰對誰錯,我們要當麵澄清來龍去脈才能做出判斷,如果他們真的是救人心切才這樣做呢?這樣的誤解,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洛靜蓉並沒有在意他是如何得知雷霆祖地族人的行為,事實也的確如她所說的一樣,曲解他人做法的苦衷會把真相一直被藏在背後不被人理解,缺乏信任的時候總是會引來各種各樣的問題,怎麽解決這些問題,才成了最令人煩惱的心累過程。


    “比起誤會,我更想知道他們這些用來止住疼痛的藥是從何而來,一時半會的用木板去堵住被狼咬壞羊圈並不是長久之計。


    要是長期服用會讓人身體衰竭,時間久了人就徹底完了,這些人不是在救木神族,是在害人性命,我要去阻止他們。”


    “筱褀,我和你一起去,木神族的現狀本是就因為瘟疫給困擾的生存困難,死亡的人數已經無法估算,要是再吃錯藥那無疑是雪上加霜,走上滅亡的道路了……”


    東筱褀站起身後,洛靜蓉也在緊隨其後和他走出了帳篷,時間緊迫,東筱褀用滄海納戒收好帳篷後,即刻帶著她趕往木神族主城木府所在地。


    木府是木神族唯一的核心大城,離沼澤林地有著數千米遠的距離。兩人同是審判境,在磅礴源力的加持下一躍千裏不是問題,將近上午他們終於趕到主城,腳下的漂浮雲層逐漸顯現出延伸到視野盡頭的茂密林區,由於木神族領土是在神樹的庇蔭下才得以延續族群,木神族族人居住的領地大多都是在樹洞或是木屋裏。


    這裏既沒有四皇城的廣闊地界,靠隱藏在地下的血腥買賣建立起來的虛假繁榮,也沒有狼林荒郡獨處沙漠的邊關之城,那種長河落日圓的荒涼美感,有的僅僅隻是萬花叢中的姹紫嫣紅,清新自然的原始林木地帶。


    如今的木神族領土,早已被瘟疫災難給侵擾的千瘡百孔,百廢待興,沒有了往日的欣欣向榮,載歌載舞。


    一路上東筱褀和洛靜蓉所見所聞都和腐朽落後這四個字緊密切合;巨大的樹幹安紮於大地,圍成一圈的虔誠信徒跪在地上膜拜著,他們都身穿統一的綠色毛絨大衣,眼神裏早已失去湛綠的明亮色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失魂。


    這些木神族族人跪在地上絲毫沒有發現樹冠上的頂部,已是幹枯樹枝,連一片凸現盎然生命的綠葉都沒有。


    見此悲劇,東筱褀不由得歎氣連連,沒想到當年柳煙描述的木神族麵臨的慘狀還保守了,果然聽別人說的和自己親眼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那裏就是木神族的主城所在,木府。”


    洛靜蓉的聲音從耳旁傳來,東筱褀定睛一看在這條主幹道路的最盡頭,赫然立著一棟高達百米的堡壘,它全身都鋪滿著樹葉,用來遮掩裏頭看不見的景象,堡壘的中間掛著歪歪扭扭的一副牌匾,寫的正是木府兩字。


    越往木府的方向走去,周圍的霧氣就愈發濃烈,甚至還會在霧裏出現哭天喊地,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的情況,如此危險的未知地帶,讓東筱褀用金源符往自己和洛靜蓉身上套上一層氣盾屏障,這才安全通過這條大道來到木府台階前。


    通往木府的台階足足有百來步距離,如此高聳入雲的象牙塔居然也學著東蒼院那般一念天堂,一念深淵的奇特建築風格,看到這地方也不由得讓東筱褀露出一陣苦笑,待到濃霧散去後,兩人依靠源力支撐平穩的降落在大門前。


    木府內殿燈火通明,剛一降落東筱褀就聞到有一種較為怪異的氣味從裏麵蔓延到外界,那種氣味不是臭也不是香,他的第一感覺是覺得這應該是什麽樹裏抽出來的脂油做成的蠟燭,他用麵罩套實了鼻子,有什麽怪異氣味他也聞不到,洛靜蓉也用自己給的棉布在麵紗之間裹上了厚實的一層,按理來說也聞不到,看她的樣子也沒什麽強烈的反應。


    木神族的瘟疫存在許多年,以至於木府這樣戒備森嚴的核心地段都無人看守,想竊聽秘密或者是行那盜竊之事也基本上是易如反掌。


    這時,從裏麵傳來好幾道激烈探討的聲音,有男有女,不用說他也知道這些雷霆祖地的族人正在和所謂的木神族大祭司進行談判,東筱褀對洛靜蓉伸手做出噤聲的手勢,洛靜蓉明白他要用自己敏銳的感知力偷聽起這些人的談話,於是便安靜的站立一旁等待他。


    “祭司大人,難道我雷霆祖地這番真誠幫助貴神族解除因被瘟疫所困繞的痛苦病情也無法換來您的信任嗎?”


    這個聲音比較有目的性,而且是個女人,應該是那個遊小姐在說話。


    “雷霆祖地的遊統領能向我木神族伸出援手本祭司深表感激,但是據我所知,你所提供的這種藥隻是能起到緩解瘟疫所帶來的肉身上折磨,並不能完全根治我族人長期以來的精神損傷。


    況且這種藥……想必也是遊統領從龍族的源陣大師王謙侖手中得到的,這種能止住疼痛,保證戰士不被傷口所承受負擔帶來的負麵作用,以便繼續作戰的藥也就隻有龍族這種體型龐大,受傷後需要即刻生效的魔獸才會用,一般人是用不到的。


    王謙侖大師為人正直溫厚,和遊統領關係交好本祭司也曾聽聞,但是也不必為了本族神物木源符跋山涉水來到木神族,難道遊統領是真心誠意為本族好?”


    一道較為洪亮的聲音響徹內殿,聽起來極有地位感,閱曆非常豐富,東筱褀估計這人就是木神族的大祭司,看來他還是有去了解過族群之間的戰爭情況,不然他怎麽會知道這種止痛藥粉是龍族的產物。


    “木傳祭司果然是料事如神,不愧是通過神樹認可的木神族大人物,的確如祭司所說,芊鈺的這些藥物是王大師當年和本統領交手時所贈予用來止住戰士因為傷口流血而不能作戰的止痛藥。


    芊鈺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救治自己的愛人被雷神傳承給重創身體昏迷不醒,才來到木神族尋求木源符,以此希望能夠治愈他。”


    聽到這裏,東筱褀和洛靜蓉這才知道原來這位被稱做是遊小姐的女子,竟是是雷霆祖地統領將士的女將軍遊芊鈺,而她的愛人正是劉霆武,這下所有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


    “遊統領對胡公子的一往情深,這番深沉愛意本祭司深受感動,你們也應該知道,源符有靈,它是翎界最具靈性的寶物,一旦持有者失去能力掌控它,它就會脫離主人自己切斷聯係。


    瘟疫爆發之後木源符像是掉了魂似的離開了木神族,迴到了故土神樹禁地,那裏有著無比兇險被瘟疫魔化後的魔獸鎮守,不知遊統領是否願意為了愛人去往神樹禁地博取得到木源符認可的奇跡呢?”


    木傳祭司表示木源符不在自己身上,要想得到木源符,就必須去神樹禁地尋找。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擾祭司大人,我身為統領,應該用手中的長刀斬出一條血路,得到木源符,請祭司帶路。”


    遊芊鈺執著的模樣和那完美無缺的巍然士氣,倒像極了一位久經沙場的大將軍,這讓在門外觀望的東筱褀兩人,也不由得輕聲讚歎。


    “那就請吧,遊統領,請隨我前去,青嫣,你就不必去了,留在這裏等待你經常提起的那位救命恩人東少俠吧,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何處……能否拯救我木神族脫離水深火熱的現狀。”


    木傳祭司脫口而出的話讓站在門外的東筱褀忽然打了個激靈,他沒想到這些人都認識自己,那既然如此,也沒必要遮掩了,畏手畏腳的可不是他的風格。


    “祭司大人也在指望那個來自東域王朝的人類能夠解救木神族麽?他的確是救了九尾吞天龍狐族和天狼族,就連上古冰晶鳳凰都被他奪走心頭精血……最近關於他的傳聞,獸域的確是鬧的沸沸揚揚,我倒想見一見這個讓我丈夫一直掛念的東筱褀……什麽人?!”


    正當遊芊鈺話音剛落之際,她做出拔刀的姿勢,木府大門即刻被一對大手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變得警惕起來,朝外看去,在濃煙的籠罩下,東筱褀跟荷鏡雙緩緩朝朝裏走來。


    “筱褀……真的是你啊,你終於來了!”


    內殿深處傳來的熟悉聲音,說話的人正是離開東蒼院後一年不見的柳青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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