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之前,東筱褀為了能把東蒼院給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又和金皇在宮殿裏密談一個時辰左右,在這個時間段裏,金皇感覺自己又迴到了當年還是一位年輕太子的時期。


    因為東筱褀身上表現出的那種涉世未深的少年意氣,讓他仿佛是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金皇也在和他交談的時候,拋開了皇者對平民的傲視態度,他如同一位閱曆多年的滄桑長者,指出了東筱褀許多方麵上的錯誤。


    兩人聊了許久,幾乎無話不談,討論到後宮佳麗三千這個話題的時候,東筱褀誤以為王朝皇帝真的有如此充沛的“精力”,金皇苦笑著搖頭,說自己雖然為一國之帝,但卻沒那麽多的時間去對付後宮瑣事,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拿來治理朝堂,因為作為一位有著遠大抱負的君王,金煌隻愛如畫江山,不愛如水美人。


    ……


    和金皇密談的時間有限,但好在東筱褀把握住了節奏,問出了許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此時,皇宮外圍,東筱褀正返迴自己的住所,他走出宮殿時,抬頭看著天上的夕陽,長長的唿吸了口氣,臉上布滿了高興。


    “筱褀,你和那金皇一聊就聊了一個多時辰,我可憋壞了,雖然你現在已經問出你嶽父的下落,但你可別忘了金皇的話,現在的你,並沒有那個能力去找他。”


    多日不見的燭顓冒出頭來,仔細打量著這個年輕小夥子此時的狀態,在迴想起金皇說過的話,它覺得東筱褀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


    聞言,東筱褀苦笑著搖頭,擺了擺手道:“我激動的並不是找到了靜蓉的父親,而是關於金皇和他的故事牽扯到了江家,東蒼院,玉清宗,以及北方海域的種種恩怨情仇。


    和他的談話當中我能了解到之前在石室裏都沒有得知的細節,我現在更能確定無論是江澄虔這一代還是武川那一代,這一批又一批人義無反顧的去找源符,都是為了自己在乎的人。


    源符這東西,就好像有一種無形的魔力吸引需要它的使用者,做出近乎瘋狂的事情都毫不後悔。”


    燭顓見他像是感歎的模樣,輕聲笑了笑:“你不也是在尋找源符的路上嗎?難道你不敢承認自己也是為了火源符,心甘情願的為靜蓉付出所有。”


    “這是自然,不過還好,有你陪著我。”少年的朗朗笑意,在這寬敞的皇城路上充斥著。


    命運總是如此的相似,荷容為了自己的妻子女兒,冒險闖入玉清宗奪取火源符符印去救她們,武川則是為了自己的徒弟和徒媳,在妖蓮海和江澄虔合作進入海底尋找化蓮源符,以此來解救玉清宗長年被寒心淬身毒困擾的問題,遺憾的是,他們都沒能完全將源符掌控在自己手裏,而現在,東筱祺也踏上和他們同樣的路,或許這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又過了一天,柳青嫣在蕭源雪的悉心治療下逐漸恢複了過來,東筱祺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到桌子上堆積如山的厚紙,真沒想到,蕭源雪為了能和柳青嫣正常溝通,不惜花費時間耐心性子在紙上寫下千言萬語,如果換作是他,恐怕早就被折磨壞了。


    房間內,為了能讓柳青嫣聽到自己的聲音並且恢複她的聽力,蕭源雪向東筱祺詳細介紹了自己的治療方法。


    “我用寒冰源力調和的靈藥,將溫水浸泡在青嫣的耳朵中,大概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聽得見聲音,但是她的聽力仍然模糊不清,她總是需要我多說幾次才能明白我說的話。”


    這個治療方法不僅費時還費源力,但為了能救治好她,蕭源雪別無他法。


    東筱褀聽到這裏,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了,他放下心來,微微點頭表示讚同,之前他還向金皇保證,蕭源雪能夠救治好柳青嫣,但當時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如果能救好柳青嫣,自然這個保證就沒有什麽問題,但要是蕭源雪也沒辦法,那恐怕自己說的話以後都沒人信了。


    現在看來,他的賭注是正確的。


    按照目前的恢複速度來看,再過一段時間,柳青嫣的聽力應該能夠恢複到與正常人無異的程度,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喜訊。


    這時,蕭源雪望著這個少年站在一旁發愣,她忽然輕輕的咳了一聲,嗓音微沉問道:“筱褀,你之前被那些侍衛給叫去見金皇,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我看到前幾個時辰天還沒亮的時候,皇城聚集了好多人。”


    聞言,他先是愣了一下,站起身往窗戶外看了一圈,果然離他們這個位置稍微遠的城門外的一片空地外站滿了身穿布衣的平民一眾,他並不知道的是,這些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人,都隸屬於嵐城。


    “發生什麽事了?皇城聚集了這麽多人?哦,你說我被金皇叫過去那件事,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獎賞和賜了我一個比較重要的名額。”


    “比較重要的名額?你的意思就是說金皇除了給你這個優勝者許多的世俗之物獎勵之外,還給了你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嗎?”蕭源雪微微蹙眉,像是來了興趣,笑吟吟的打量著他。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還是先說說這皇城為什麽聚集了這麽多人,昨天可還沒這樣啊。”見到這人山人海的規模人群趕到皇城,東筱褀有些疑惑,他心想這兩天也沒發生什麽大事,怎麽這會一下子就來了這麽多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忙著救青嫣也沒時間去搭理外界發生的事,你是東域王朝的人,應該對這個更清楚一點,或許這些人,是來目睹你這個宗族大會優勝者的風采也說不定。”蕭源雪笑著搖頭道。


    聞言,他盯著窗戶外地,自嘲似地笑了一聲:“目睹大會優勝者的風采?這有什麽好目睹的,贏了一場宗族大會又不是拯救了一個世界,那要是每個人都能得到這個身份,東域王朝豈不是要亂了套?況且生活在他人的目光之下,這樣不會累嗎?”


    不知蕭源雪是不是被他的這番話給逗樂了,她笑眼彎彎,道:“話也不能這麽說呀,筱褀,既然你得到了這個名次,那你就應該有這個底氣,出門在外,名聲最重要,你若是過意在乎他人的目光,才會覺得累,他們如何看你,與你又有何相幹。”


    聽到蕭源雪一番勸慰的話,東筱祺一時間麵色微微怔愣,他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議,隨即迴過頭來,望著這位姑娘點頭:“果然是溫柔如水,善解人意,源雪,謝謝你的忠告,其實我來看望青嫣和你,不單單隻是想了解她現在的恢複情況,我想來自永凍荒原的你,又是身為金皇和眾人口口相傳的女帝後代,對水源符的事情,一定有所耳聞。”


    聞言,蕭源雪恍惚心頭一震,她聽到東筱褀的問題,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她微微轉過頭,注視著閉目休憩的柳青嫣,聲音低沉而凝重地迴答道:“當然,你對水源符也感興趣嗎?又或者說,你想得到它,幫助你心愛的靜蓉姑娘降伏火源符的恐怖高溫對嗎?”


    見到她迴避自己的問題,東筱褀心中湧起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仿佛迴到了那個地下石城,那裏同樣有一個對源符問題極為敏感,甚至不願迴答的半猿人,也或許,在經曆過那次難以溝通的事情之後,他沒有再糾結於這些瑣事,而是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源符是翎界天生的存在,從未犯下過任何錯誤,源雪,其實你沒必要抵觸,要找到它的下落,必然要尋找與之有過接觸的人。”


    東筱褀話未說完,蕭源雪突然抬起她那俏麗冰冷的麵容,平靜地注視著他,語氣中透著一絲沉靜:“這個問題,請原諒我暫時無法迴答你,因為我知道你無法接受那種殘酷的事實,而且你要得到的,絕非僅僅隻有水源符一位,五位源符相互牽製,缺一不可。”


    “筱褀,不要問了,我恐怕已經猜到了答案......“東筱褀隻是刹那間,燭顓的聲音就從耳邊傳來。他本想詢問蕭源雪口中那殘酷真相指的是什麽,卻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咯吱,大門被人推開,映入他眼簾的是彭夙世和江琴兩人的身影。


    熟悉的兩位親人麵孔,仍然保持著往昔的樸實,而在他們身後,高大的身影隱約可見,那正是身披黑色長袍的江奕,身後發出的聲音,似乎還有一些隨從,雖然被默默地隱藏在背後,但仔細觀察,不難察覺金皇的身影,他帶著江奕與一起找到自己。


    “東少俠就在這裏,江族長,本皇不得不承認,你們江家培養出來的後生,這冠軍之位,當之無愧,而且還心懷俠義,是個可塑之才!”金皇笑著對他豎起大拇指,後者見到這王朝皇帝如此稱讚,也是溫和的點頭。


    幾日沒有見到東筱褀,江奕見他還是這麽精神,皺著眉頭的老臉上,忽然有了血色,淡笑著把謙虛說的淋漓盡致。


    “陛下過譽了,宗族大會的結果,這都是筱褀自己努力爭取而來的,江家隻是起了小小的推波助瀾而已。”


    房間內,彭夙世和江琴緊緊摟住東筱褀矯健的身體,夫妻倆人的眼神裏,充滿了擔憂,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不斷為東筱褀參加宗族大會而擔心,生怕他會有什麽意外。


    幸好,結果令人欣慰,東筱褀沒有辜負眾人的期望,成功奪取了宗族大會的冠軍,這個時刻,養父和養母的心中充滿了喜悅和自豪,當年收養東筱褀的那一天,仿佛穿越了十幾年的時光,還曆曆在目。


    東筱褀的成就不僅僅屬於他個人,更是整個江家的榮耀。


    “咳,諸位,還請安靜,不要打擾到青嫣休息,筱褀,希望你記住我說過的話。”


    房間內的氣氛驟然變得溫馨和諧,然而伴隨而來的也是一絲緊張的氛圍,躺在床榻上的柳青嫣尚未完全恢複聽覺。


    聽到如此眾多人的聲音,心中不免有些煩躁難耐,緊閉的眉目一直在顫抖,蕭源雪見她這麽緊張,立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眾人安靜。


    “等我進入東蒼院後,再與你單獨談論。”東筱祺微微點頭,和彭夙世等人先行離開,他本想打算帶著他們去自己房間好好談談,結果前腳邁出門檻,關上房門後,金皇又叫住了他。


    “陛下還有何事?”


    “你可先別著急著走,皇城外圍堵滿了你們嵐城來的普通平民,他們紛紛點名要見你,你要是不去見見他們的話,本皇看這城門就要被這些人給衝破了。”金皇上前拍著他的肩膀,但東筱褀聽的有些莫名其妙。


    “見我?陛下,您莫不是說笑吧,我東筱褀有什麽值得嵐城人民可以見的?”


    聽到他說的話,江奕和彭夙世兩人,頓時相視著和藹一笑,連忙推著他走出這裏,金皇在侍衛的簇擁下,往外招唿一聲,讓皇城兩側的守城將士讓開一條路。


    “筱褀啊,你難道不明白現在的你,可是在全東域王朝出了名嗎?”江琴看到養子被丈夫和父親推著走的模樣,更是眉開眼笑,湊前揉著他的頭。


    “娘,我是因為什麽出的名啊?你們總是給我打啞迷,又不說清楚真相。”


    “還在裝傻充愣?你再這麽說的話,娘可不高興了啊!成為東域王朝最有名的宗族大會冠軍和揚名嵐城一擲萬金救助蒼生的大恩人,感覺如何?”


    被江琴這麽一點,他這下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一個小小舉動,居然引起了整座城市的感恩道謝。


    一路跟隨這幾人來到皇城外圍,這裏早已被嵐城平民給堵得水泄不通,東筱褀本來被擠在彭夙世和江奕中間,一開始那些人看不到東筱褀,有些失望,但結果,他被身後的彭夙世故意輕輕推了一下,瞬間,整個皇城外圍,喊遍了東筱褀的名字,那種排山倒海的膜拜聲和鼓掌聲,引爆了全城的歡唿。


    “真的是他啊!宗族大會的冠軍!救助我嵐城人民的大恩人東筱褀啊!”


    “東少俠東筱褀!嵐城江家宗族的驕傲!東域王朝的曙光!”


    隻見不知人群當中,誰說出的這番話後,那後方黑壓壓的江家族人子弟,都在這個時刻盡數跪下,而那連綿起伏的人海,在看到江家宗族的子弟,對著這個少年如此尊重,每一張無論是年輕還是蒼老的麵孔,如出一轍的選擇了對東域王朝的臣服,和對眼前少年的狂熱信奉,獻上了那最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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