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認識應玄英那個妖怪,原來你就是東筱祺,我能感覺到饗蝕源符就在你手裏!有如此至寶在身上,難怪王朝不敢對你和江家輕舉妄動!”


    同為修煉者,蘇商北早已看出眼前這個手上握著長槍的少年,身上所散發的強橫氣息,不會比自己差到哪去,相反,他皺起眉頭看著東筱褀手上的這把長槍,有一種極具的壓迫感,在心頭蔓延。


    聽到妖怪兩個字,東筱祺微微皺眉,他想到之前議事廳的那幾個長老就曾說過天鷹宗族的應玄英是妖孽所生,而這蘇商北也是這麽稱唿他,種種跡象表明,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這個應玄英恐怕是魔獸和人所生下的子嗣。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嵐城當中能和江家分庭抗禮的應家,一定和南方有些淵源。


    “為什麽你們都要叫應玄英是妖怪?他在無花島的時候,不是還挺正常的嗎?”出於想了解這背後的真相,東筱褀還是開口詢問。


    “你似乎還沒意識到我今天來你們江家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把饗蝕源符給奪走!我可不想和你談這個應玄英,妖怪就是妖怪,就算生下來的是人,也改變不了妖孽所生的事實,隻要有了饗蝕源符這樣的寶物相助,天鷹宗族遲早都會被我蘇家踩在腳底下。”


    蘇商北眼露兇光,一腳踏前,順勢卷起體內兇悍的源力,旋即,氣旋暴湧升騰,在他身旁的那些侍從,看到蘇商北凝聚源力時都紛紛向後撤退,以免被波及到。


    “你也帶著他們離開這裏吧,免得誤傷。”


    他的餘光往後示意江韻依撤出廣場外,後者也朝他微微點頭,她知道這種修煉者之間的對決自己是插不上手,於是帶著那些江家護衛迅速離開了。


    東筱祺感受到蘇商北身上澎湃洶湧的氣息,臉色陰沉了下去,他握住槍身,神識氣海的源力沸騰了,淩空揮舞時化作閃電般的殘影,浮在半空中到蘇商北的麵前,右掌湧起龍吟,猛然而出一道能量掌印,璀璨的源力風暴,瞬間將蘇商北的形單身影淹沒。


    “東域王朝不敢幹的事可多著呢,你之前在江家成人禮上欺負江韻依,今天正好有機會一並讓你討迴來!”


    “哈,原來你是為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娘們才這麽有殺氣,你想幫她討迴公道,那就讓你試試我族武學的萬羅碎軍拳。”


    “砰!”


    蘇商北接連揮拳,與東筱祺硬碰硬數記,二人的拳勁互相衝擊在一起,爆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掀起的狂風足足擴張了百米範圍。


    “翻海擒龍掌!”


    東筱祺低喝一聲,手臂上青筋鼓脹,渾身源力激蕩不休,猶如沸騰的岩漿,再度轟擊向蘇商北,蘇商北也毫不示弱,左拳轟出,拳芒迸發。


    “砰!”


    二人再度交鋒,拳拳相撞,一股龐大的源力漣漪,席卷整個廣場,甚至連遠處的牆壁也龜裂坍塌掉落下去,煙塵滾滾,彌漫了廣場,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這一刻,整個江家廣場鴉雀無聲,無論是江氏一族還是蘇家侍從,呆呆地望著前方的那片煙塵。


    “好硬的軀體,居然能夠抗住我的萬羅碎軍拳,這種堅不可摧的防禦,恐怕不是你這個年紀能夠修煉出來的。”煙塵中,蘇商北的聲音響起。


    東筱祺卻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運轉著功法恢複源力,剛才的交鋒要是如果沒有岩石帝之前淬煉自己的肉身強度,那蘇商北的萬羅碎軍拳早就把自己打成肉泥了。


    “帝墓傳承的含金量豈是蠅頭小族的機緣所能媲美的?”


    談話間,東筱褀的土源符符印被他用神識共感喚起,頃刻間他的手掌頂著撕裂般的疼痛,托起一座巨大三角山峰,它高逾千丈,上麵紋刻著許多深奧難懂的符文,山峰上麵更是布滿了裂痕,仿佛下一刻便會崩塌,旋即,他狠命的舉起山峰往下方的蘇商北砸去。


    “山嶽鎮壓!”


    見此,蘇商北怒吼一聲,渾身源力噴薄,全身肌肉賁張,血脈隆起,一股極端兇厲的威勢從他身上散發而出,使得小半個廣場都籠罩在他的氣勢之中。


    他伸出左手朝天抓去,刹那間一隻擎天巨手顯化而出,硬生生的抵在了半空。


    “砰!”


    巨大的岩石爆炸的悶響在這廣場內擴散而開,引得兩方心驚肉跳,尤其是江韻依在看到東筱祺手拿雄峰時,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她沒想到平時一向冷靜的東筱祺還有這番手段,那層被喚出的山嶽在被巨手硬撐數十秒後,盡數被轟成漫天濃煙,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能量氣浪撲麵而來。


    煙霧彌漫的廣場內突然閃出一道人影,卷起身後的千丈海浪,蘇商北在看到東筱祺從中衝出的瞬間,眼瞳被放大無數倍,旋即,右拳凝聚出雄厚內力,看到東筱祺和自己隻在咫尺之間,他猛地一拳砸中了東筱祺的胸膛,這一拳的威力雖不及萬羅碎軍拳那番兇悍無比,但也足以打殘一位瞬息之內毫無防備的修煉者。


    “轟!”


    東筱祺雖然正麵受了蘇商北一拳,但是他的堅硬肉身,僅靠蘇商北這一拳的正中麵門就想把自己打成殘廢,根本就是異想天開。


    “你猜我為什麽要靠近你?”


    看到東筱祺流出鮮血的冷笑唇角吐露這句話後,他的手掌,不知從何時喚出一道恐怖的吸力,用盡全力按在蘇商北的胸膛上。


    在感受到這層唿嘯而出的暴漲黑色漩渦後,蘇商北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湧上心頭,這個東筱褀居然要用饗蝕源符吞掉自己的源力!如果被他得逞,那麽蘇商北就會落個終生無法修煉的下場!


    神識氣海是建立在根基靈骨上,若是終年修煉的內力被人吸走,那無疑是給修煉者一個最致命的打擊。


    “該死的瘋子!”


    蘇商北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急忙抽身退避,可惜已經遲了,東筱祺抬起眉頭頃刻間催動饗蝕源符,頓時間黑色漩渦迅速擴張,將他的身體包裹,並且迅速拉扯過來,他拚命抵抗,無奈自身力量被饗蝕源符瘋狂榨幹。


    “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饗蝕源符,好好的和它打個招唿,代價就是淪為廢物。”


    他的麵孔被唿嘯而來的流風吹動,話語當中帶著一種森然寒意,旋即,那道極具霸道的吞噬力,猶如附骨之疽一般迅速鑽入蘇商北的四肢,吞沒掉他丹田裏的神識氣海,緊接著,他的那層渾身白淨皮膚急速老化,全身上下的源力,被饗蝕源符硬生生的抽出來。


    “啊!”


    那陣淒厲無比的尖叫聲,在廣場上驟然響徹,此時的蘇商北,是處於一種極度崩潰的狀態下被他硬生生的給抽出這些年苦苦煎熬修煉出來的修為,那些隨同他一起來到江家廣場的侍從,都不敢上去阻攔東筱褀,因為一個不慎,便會和自己的主子一樣慘烈下場。


    東筱祺是鐵了心要廢掉蘇商北,因為他知道,這宗族大會少一個對手對自己加入東蒼院肯定大有益處,絕對不能和上次那樣放掉那些斯特雷派出的隊伍一樣心慈手軟,這次狠心不是公仇,而是私報。


    廣場上,饗蝕源符所創造的黑洞還在瘋狂汲取蘇商北身上的源力,他身後的那些侍從全是普通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止東筱祺的這一惡行,如果當初不是蘇商北先欺負江韻依,現在又自己找上門來挑戰東筱祺,鬧得今天這樣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


    在榨幹蘇商北身上最後一絲源力氣息後,東筱祺收迴饗蝕源符,大手一翻打暈了蘇商北,將他昏迷過去的軀體扔給那些侍從,並且聲音嚴厲了幾分:“如果還有人敢打饗蝕源符的主意,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此言一出,確實是嚇住了不少人,那些侍從大氣不敢出,迅速背著被打廢的蘇商北,逃離了此地。


    那江韻依看到蘇商北這番淒慘狼狽樣後,終於解氣似得舒展緊張皺起的眉頭,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東筱祺的肩膀,柔聲道:“謝謝你,筱祺,你這樣做,不僅幫到我也幫了你,宗族大會現在除去蘇商北還有其他兩位,他們雖然沒有蘇商北這麽殺氣騰騰,但也是族中傾盡心血培養出的精英,遇到了其他人,可別像剛才那樣拚命。”


    “如果不拚命,那麽江家的地位將會一直受到威脅,那宗族大會就算沒了蘇商北,也還會有下一個造化段站出來和我對峙。”


    東筱祺淡淡說著,眼中卻閃爍出銳利的鋒芒,他心中的決絕已經不允許他隱藏實力,而且那王朝伯爵就算不能明麵上打壓自己,也還會想出其他辦法來製止。


    ……


    幾日後,蘇商北在江家廣場被東筱祺重傷廢去全身修為的事跡,在嵐城鬧起軒然大波,從先前東筱祺一人擊退王朝特遣隊伍,再到如今打殘入選東蒼院的宗族子弟,這件事傳到各地時引起一眾嘩然,本來他搶奪斯特雷的岩石帝墓傳承就已經犯下滔天大罪,結果又被珞清的父親給壓了下來。


    這次打殘蘇家新銳蘇商北的大事很有可能會讓斯特雷等一眾別有用心之人大做文章,不得不讓皇城對此人產生警惕情緒,甚至說是對這個少年抱有極大的敵意和畏懼感。


    蘇商北被廢倒是讓其他兩大宗族和應玄英的所屬宗族緊張起來,尤其是天鷹宗族內還在秘密修煉的應玄英在得知這個消息,先是感到驚訝不可思議,然後又覺得特別新奇。


    他或許也在想,蘇商北怎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打殘,還被廢掉了一身源力修為,那他遇到的對手未免也太兇殘了,從來沒聽說過對決之中把修為給廢了的這一說法,東域王朝的武鬥尚來講究傷不致死,打不致廢,點到為止。


    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傾盡心血培養多年的家族天才在這個最敏感的時期,遇到一個極為強橫的對手然後被毀掉,這完全是不值得的。


    庭院內,東筱褀還在調養內息,恢複著被蘇商北打中胸膛的那一拳所造成的傷勢,他非常擔心這一拳打在燭顓身上,因為他已經好幾天沒和燭顓說過話了,也不知道這條龍最近在鬧什麽脾氣,自從它遇到那個鶴止雲,跟得了抑鬱病似的,一直沒有說話。


    他揉著胸膛,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那個鶴止雲我從頭到腳都沒看出來你和他有什麽關係,值得你這樣一直不吭聲麽?”


    這時,庭院的門被一隻粗手推開,來人是他的養父彭夙世,在看到這個自己比親生兒子還要親的養子,揉著胸膛挨了一拳的傷勢,彭夙世感到非常心疼,快步走上前來,另一隻手拿著的療傷藥,放石桌上,低下頭來,細心的替他塗藥。


    “疼嗎?筱褀,你真是嚇死我和你娘了,學什麽不好,非要學人打架,唉,這蘇家和江家的關係,現在真的被炸開了,你把蘇商北給廢了這件事,蘇商北他父母鐵了心要把你給宰了償兒子的命。”彭夙世不敢用力過大,怕自己揉痛了這個小子,他看到東筱褀胸膛上的淤青,嘖了一聲,皺起眉手指輕柔的往他胸膛上擦拭藥膏。


    東筱褀被彭夙世這麽心疼的喊著,看到養父如此擔心自己的緊張神情,嘴角露出苦笑,柔聲勸慰:“對不起,父親,讓你和娘擔心了,那蘇商北說到底也是自尋死路,去什麽地方不好非要來江家惹事生非,況且,江家隸屬嵐城龍頭地位,若是被一個小宗族欺負,那我們還有臉麵在嵐城立足嗎?”


    “你這孩子,就是驢脾氣!那蘇商北找上門你就算要打,那也沒必要直接把他的修為給廢了,你自己都是修煉者,你知道一個修煉者經年累月修煉出來的源力就這麽被人廢了,那不比把他殺了還難受。


    而且我聽說蘇商北最近已經下不了床了,這個狀態跟廢人沒什麽兩樣,全身上下就剩腦袋還能動,東少俠你鬧成這樣,滿意了吧。”彭夙世眼看這小孩把天聊死,腦袋也氣的發昏,教訓起自己的養子。


    聽到養父喊自己東少俠,東筱褀失聲笑了出來,但他就這麽一笑,胸膛上的藥粉又被抖了下來,彭夙世又隻能喊著讓他別動,重新塗上去。


    “父親,不要叫我這個稱唿了,少俠這個稱謂,是英雄的稱號,而我隻是一個王朝所有人口口相傳的異類,不是英雄。”


    “我說你是東少俠你就是,傻小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認可這個稱謂,我和你娘親也會義無反顧的認同,你還記得你娘當時對你說的話嗎?大丈夫頂天立地,做事但求無愧於心,雖然你這次做的的確非常過分,但出於道義而言,你做的沒有錯。”彭夙世在他胸膛上塗完藥膏後,又給他纏上了一圈止血布條,坐下來好好的和他談論。


    聞言,東筱褀穿上短衫,望著養父,眼神低鬱:“父親這麽說,何以見得呢?”


    他先是苦笑一聲,語重心長的看著這個少年,道:“這句話,是你娘和我在進入江家廢棄修煉閣的時候,討論起你做出的大事曾經說過的,她說要麽選擇像一個救世英雄一樣舍生取義,要麽長久坐視,苟活到自己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惡人,這取決於你東筱褀,究竟想成為哪種人。


    你今天可以打贏蘇商北,並且廢了他引以為傲的修為和與你比肩的名聲,那你未來的某一天,就可以成為那個滅絕東域王朝的魔頭,而與之相反的,你今天聽了我的話,如果可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在挑戰這片東方人世間已經建立好的道德底線,那你將來有一天或許就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彭夙世說完話的這一刻,東筱褀已經沉默了,尤其是養母江琴說的那句話,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斟酌許久,英雄和惡棍,恐怕真的就是這麽一念之間,但他想成為的那種人,卻是徘徊在這兩種人之間。


    半晌,東筱褀默默點頭,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的養父,眼神認真,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我有一個辦法,既能讓蘇商北恢複傷勢,也能讓江家和蘇家的關係,變得不再這麽緊張。”


    “你打算怎麽做?”彭夙世有些不相信這個小孩的口出狂言,眼神微微一愣,開口問道。


    聞言,他瞳孔一縮,神識氣海裏的饗蝕源符被喚出浮在左手,再度一聲鶴唳響起,一縷白煙從一團黑霧裏漂出,具備治療能力的白鶴聖靄被他穩穩的掌控在手心,旋即,右手再度冒出一團金色烈火,那正是燭顓第一段枷鎖被破掉封印後的生命能量本源。


    “就用這兩個,我這幾天恢複傷勢的時候,發現這兩樣融合在一起能夠產生非常強悍的能量恢複,之前和蘇商北決鬥的時候,虧損的內力也都被恢複過來,我想就用這個辦法,去解決這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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