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生做了一個夢。夢裏頭,他夢見了那時候在小巷裏的情景。女生喂他吃藥,幫他處理傷口。女生的臉部總是模糊不清。轉瞬間,夢又轉到了另一個情景,是在不同的小巷裏,黎以楠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不知所措地說:“你傷得怎麽樣……”夢又迴到了前一個情景,女生的臉部逐漸變得清晰,和黎以楠的樣子重疊了起來。


    夢境戛然而止,陸生睜開惺忪的雙眼,望著天花板,笑了一下。


    他不再賴床,一股腦地翻身起床,走到窗邊,把窗簾一把拉開。窗外晨曦初露,熹微的晨光照在陸生的臉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陽光傾瀉而下,陸生微眯著眼睛,適應這刺眼的陽光,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然後他心情愉悅地去刷牙洗臉。


    一下樓,就看到了桌上擺放著保姆阿姨做好的豐富早餐。陸生很快解決了早餐,背著書包出門了,他心裏有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一個人。


    從以楠的家裏到學校,隻有兩條比較近的路,第一條路是他與以楠初次相遇的幽暗小巷,第二條路是他與以楠第二次相遇的街道,其他路都要繞好幾個浪費時間的彎才能到。


    陸生今早選了第二條路去上學。他平時都是選最近的第一條路去上學,很少走第二條路,隻有偶爾的一兩次。


    陸生腿長,但走得並不快,像是刻意放慢了腳步。他的眼睛時而瞄向過往的人,但瞄了一下就收迴了視線,因為都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難道她已經去到學校了嗎?想到這個可能性,陸生笑了笑。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越來越近的歡愉笑聲,像散落在玉盤裏的珍珠,清脆動人。


    陸生認得這是以楠的笑聲。他停下腳步,轉過頭,視線剛好被身旁一位肥頭肥腦的同學校的同學擋住了。


    而以楠也沒看到走在前方的陸生,因為她一邊騎著自行車,一邊與同騎自行車的同學聊天,而肥頭肥腦的同學也把陸生整個擋住了。


    就這樣,陸生眼睜睜地看著以楠和別人一起騎著自行車,向學校開去。


    她是騎自行車去上學的?!陸生趕緊加快了腳步,讓剛才追上他的胖同學與自己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李槐踩著上課鈴聲急匆匆地衝進教室。他剛坐下,還沒調整好唿吸,陸生就問李槐:“你家那輛山地車呢?”


    突然被問家裏的山地車,李槐感到莫名其妙。


    “在家放著啊,幹嘛?”


    “你平時有騎去上學嗎?”


    “沒有,我平時不都是和你走路去上學的嗎?對了,今早你為什麽沒等我啊?”李槐心裏有點抱怨,自己可是在他家門口等了好久,要不是他家保姆阿姨出來扔垃圾說他早出門了,剛才自己就是慢悠悠地走進教室,而不是馬不停蹄地向教室衝刺了。


    “抱歉,明天開始你不用等我了,因為我會提早出門。”


    “你要提早出門?那我怎麽辦?”李槐嘴裏啃著麵包的動作停頓,一臉吃驚。


    “那你早點起床跟我一起去上學?”陸生笑著對李槐說,他的笑容帶有幾分戲謔。


    “不要!”李槐可不想一大早起來,他巴不得學校取消早讀,然後讓學生睡飽了再來上學,自己也不至於在課堂上昏昏欲睡找周公。


    “那把你的山地車借我。”


    李槐滿腹狐疑,“你說,你借我山地車幹嘛?”


    “沒什麽,就騎著上學。”陸生一副坦蕩蕩的模樣。


    “臥槽,阿生,我家和你家就隔著一堵牆,我家和你家離學校就那麽點距離,靠你我這大長腿,十五分鍾之內都能走到教室了,我們根本用不著自行車好嗎?”


    “今晚我去你家借山地車。”說完,陸生把注意力集中到筆記本的知識中,一邊讀,一邊握著筆在草稿紙上寫。


    李槐目光怔怔地看著陸生,有點摸不著頭腦,感覺眼前的陸生變了。


    在上晚自習之前,以楠拿了好幾科的筆記給陸生,還順便拿了一張紙把上次不懂的那道題目的解析寫了下來。這個解析是以楠的班上學習最厲害的那個人說的,以楠照寫下來。


    晚上,陸生去李槐家,把李槐的山地車推迴了自己家門口放著。


    第二天,陸生騎著山地車去上學了。


    陸生騎著山地車在街道上停了下來,安靜地偏頭看著來來往往的騎著自行車的人。


    陸生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他微微的歎了口氣,難道來一個偶遇就這麽難嗎?


    以楠今天沒有騎自行車,而是走路去上學,因為今早她出門時發現自行車的車胎破了。


    以楠走在路上,前麵的兩個女生在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情緒有點激動。


    “前麵的是陸生嗎?”


    “真的嗎?他今天騎自行車來上學耶。”


    “他也走這條路來上學嗎?之前沒見到過他啊?今天真的太幸運了。”


    以楠聽見她們在說陸生,視線馬上越過她們,看向前方。她看到了陸生勁瘦的背影,他安靜地坐在自行車上,兩條大長腿撐著地麵。


    以楠停下了腳步,躊躇著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如果往前走,她必須要跟陸生打招唿,這是基本的禮儀。


    可是她沒有那麽大的勇氣去跟陸生自然地打招唿。


    等剛才那兩個女生走後,以楠硬著頭皮,臉紅心跳地往前走,感覺走了好久才走到陸生的背後。


    “嗨嗨,陸生。”以楠緊張到差點咬到舌頭。


    陸生聽到是以楠的聲音,眸子裏瞬間有了強烈的光華,忙轉過頭,笑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早上好。”


    “早上好。”


    原來陸生笑起來這麽好看,他的臉頰好像有淺淺的酒窩,很迷人。一片輕微的桃紅泛上以楠的麵頰,以楠緊張得摳手。


    陸生看到以楠的身邊沒有自行車,便問:“你今天沒騎自行車嗎?”


    “沒有,車胎破了。”


    陸生點了點頭。


    “那我先走了,你也快騎吧,我也得走快些。”以楠傻笑了一下,心裏因跟陸生說上話而感到雀躍,抬起輕快的步伐繼續向前走。


    陸生剛想問出“黎以楠,你要坐後麵嗎”,眼睛掃到山地車沒有後座,心裏有點抱怨著為什麽李槐不安裝一個後座在山地車後麵呢?


    陸生從自行車下來,推著自行車,追上了以楠,和她一起並列地走在了一起。


    以楠不勝驚訝地望著陸生,“你怎麽不騎了?”心像被撥動的琴弦,不住地轟鳴起來。


    “呃…上次那個題目我還有些不懂,我想問一下你。”陸生睜眼說瞎話,其實他已經弄懂了那道題目。


    “嗯?哪裏不懂?”以楠已在腦海裏迴憶那道題目。


    陸生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題目和答案,說:“就是那個定理,我們什麽時候學的?”


    “那個定理是在高一時學的,當時我也沒想到會用到高一的知識點,是我們班上學習最厲害的人告訴我用那個定理做才能把題目做出來,他真的好厲害,他不僅數學厲害,其他科目也得心應手,而且他很熱心給我講解題目……”以楠的小嘴吐出來的滿是溢美之詞,一臉崇拜口中學習最厲害的人。


    “是女生?”


    “不是,他是男生,果然男生最擅長學習理科。”


    以楠的整句話仿佛一把小刀無形中插進了陸生的心口。


    陸生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自己的理科成績似乎不太理想。


    從那以後,陸生不再拿著不懂的問題問以楠了。他把那些問題都拿去問自己的老師們,老師們對於陸生突然愛學習愛問題目的轉變感到驚訝的同時又感到欣慰。


    你們這群不學無術、不愛學習,整天愛打架、逃課的學生,你們的年級大佬都變得愛學習了,你們還不趕快以他為榜樣!這是老師們心中混合著血和淚的呐喊。


    當以楠借給陸生的筆記中,標識著以楠自己不懂的題目,陸生都會跑去問老師們,待自己懂了,陸生就會拿一張白紙寫上簡單易懂的解析,然後把那張白紙夾到那道題目所在的頁麵裏。


    當以楠看到夾在筆記本裏的紙,上麵寫著解析,字裏行間有種利落的灑脫,一勾一劃,清雋有力,仿若他的人一樣,一個清雋的男生。


    以楠在心裏讚歎,陸生的字寫得真好看,能把這道題解出來真厲害,原來陸生的學習也這麽棒。


    周末,陸生的爸爸陸之明和媽媽林佩從b市迴來a市看陸生的時候,陸生跟陸之明說:“給我請個家教老師,要男的。”


    陸生的話讓林佩感到驚訝,她懷疑今天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問題,自己的兒子要熱愛學習了?!林佩感到欣慰,兒子終於能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了。


    陸之明開心地說道:“好,你要什麽爸爸都滿足你。”


    陸之明很快給陸生找了家教老師,家教老師曾經是市裏麵的高考狀元。


    陸生犧牲了周末的時間來彌補自己以前錯過的知識。每當李槐、陳寧津和周紀司來找陸生去玩的時候,陸生都一一拒絕了。


    這讓三人目瞪口呆,陸生真的變化太大了,那時候李槐說了,陳寧津和周紀司還不相信,現在讓他們驚嚇到下巴都掉了。


    他們感到疑惑,陸生變化的動力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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