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你我一戰還是在所難免,也罷!就讓本座來破了你這引以為傲的苦海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要是不讓道友見識見識,豈不顯得燃燈小家子氣?”


    話音剛落,帝辛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


    無數怨氣衝天的靈體伸長了雙手要將帝辛拉下苦海。


    帝辛巍然矗立,任由怨靈拉扯也不動彈。


    “原來道友匯流時間長河是為了將過去未來無盡時空中,生靈因苦難而誕生的怨氣接引過來吞噬本座。”


    “高,實在是高,不知道的還以為道友匯流的是地府的黃泉呢!”


    那邊,燃燈道人盤膝坐在灰藍色的海麵口中念念有詞,左手不停地撥動108顆念珠。


    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得道高僧在給他誦經超度。


    隨著燃燈道人的誦經聲迴蕩在海天一色,帝辛腳下的旋渦也在不斷擴大。


    燃燈道人始終沒有挪動位置,按照旋渦的擴張速度早該將他也給籠罩,可不管旋渦如何擴大,燃燈道人與旋渦最邊緣的距離始終不變。


    當旋渦擴大到十二萬九千六百公裏時,苦海怨靈的拉扯力度也大到了一個極限。


    肉眼可見四周的空間都被扯斷,苦海怨靈的雙手宛若黑洞一般,要將旋渦上方的一切都拉進苦海深淵。


    它們不允許世上有人比他們幸福,它們在苦海中沉淪,也要讓世間萬物也在其中沉淪。


    當苦海上空的光也開始扭曲時,燃燈道人停下了誦經。


    他有些驚愕:“道友好毅力,隻是苦海無邊,你再堅持也沒用,因為你本就苦海之中的生靈。”


    帝辛雙目緊閉,腳下生根,身形因空間扭曲而閃爍不定,一眼望去,就像信號不好時的彩電畫麵,端得詭異。


    燃燈道人大喝一聲:“既然道友執迷不悟,那就到苦海中洗滌心靈吧!”


    一言既出,雙手隨之拍向海麵。


    “紅塵苦渡,永劫沉淪;苦海無邊,迴頭無岸。”


    苦海被燃燈道人這麽一拍,海平麵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


    隨之上升的還有燃燈道人,唯獨帝辛與苦海怨靈被海水淹沒。


    眼見帝辛被海水吞噬,燃燈道人微微一笑,繼續盤膝而坐於海麵上,頌念著那不知名的經文。


    “以苦海水為丹爐,以眾生念為柴薪。”


    “就讓貧道拭目以待,看看道友這味大藥能煉出怎樣的好東西。”


    “嗬嗬嗬!”


    與此同時的帝辛,就像一個溺亡的軀殼不斷在苦海中下沉。


    隻是隨著下沉的深度越深,這副軀殼就越發貪婪地吸收著苦海中的混沌靈液。


    而他的元神真靈則受到了苦海紅塵氣的影響,陷入了最深層次的迴憶之中。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又迴到了前世猝死的工位上。


    下一秒,一疊厚厚的文件就被丟到了他身前的桌子上。


    “吳壽,甲方對你的第一百五十二號方案很不滿意,對方公司老板覺得第一次的方案就挺好,你趕緊把方案改迴來,下班前給我。”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地中海老男人,熟悉的厭惡感。


    “咚咚~~”


    “吳壽,你發什麽呆哪?”


    “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想做了,有的是人搶著做。”


    “現在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我要看到第一版方案放在我桌麵上。”


    “聽到沒有,不然就開除你,而且公司的損失也得你來負責。”


    帝辛嘴角噙著一抹淡淡地微笑,一臉淡然地看著眼前的地中海。


    “寡人故意被苦海紅塵氣影響,迴到記憶最深處,是想再看一眼這個世界,而不是你這地中海。”


    “砰!”


    帝辛一拳轟出,做了前世無時無刻都想做的一件事。


    帝辛走到牆邊,就這地中海開辟的大洞欣賞著城市cbd的繁華。


    “一座城市的中心。”


    “這裏每一棟大廈裏,都匯聚了大量的上班族。”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在這裏變成了,吃得苦中苦,老板開路虎。”


    “一個人如果很能吃苦,那麽他就有吃不完的苦。”


    “人世間,果然是一座巨大的苦海。”


    “燃燈道友真應該來這個時代看看。”


    “什麽是真正的苦。”


    “啪!”帝辛打了一個響指,世界便星河鬥轉。


    大廈下陸陸續續有歡聲笑語傳來。


    “下班了!”


    帝辛微微眯起雙眼,伸出手指,準確地點住了眼前的一隻金色螢火蟲。


    隻見那金色螢火蟲在他的指尖上生根發芽,爾後,綻放出一朵璀璨奪目的金色蓮花。


    帝辛輕輕送出金蓮花,讓其飛舞在夜色中。


    金蓮花照亮了更多的金光,所過之處長出了更多的金蓮花。


    “苦海無邊,何處是彼岸?”帝辛喃喃自語道。


    “苦海雖苦,可也是幸福所在之地。”


    他的聲音逐漸清澈。


    “人們不傻,若是世間隻有苦難,拚搏奮鬥的意義又在哪裏?”


    “苦與樂本就是雙生子。”


    “上班是苦,可發工資的時候不苦。”


    “拚搏是苦的,收獲是甜的。”


    “雖然很多人一輩子無法財富自由,可上班至少不至於被餓死。”


    “活下去才能等到財富自由的那一天的到來。”


    “天道之下眾生總有一線生機,若是死路一條誰還願意來這人世間?”


    “苦難的意義,寡人不懂,可寡人知道苦中作樂亦是極樂。”


    他輕抬手指,對著眼前的夜幕輕輕一點,虛空如玻璃般破裂開。


    無數金蓮花紮根虛空瘋狂生長。


    那金色的光芒宛如陽光驅散了夜色。


    “苦海種金蓮,花開見極樂。”


    “燃燈道友,你的苦海,該破了!”


    海麵上,燃燈道人左手的念珠串驟然斷了。


    掉落的念珠子落在金蓮花上麵,好像本來就是金蓮花上的一顆蓮子。


    燃燈道人也看著灰藍色海麵上的蓮花失了神。


    帝辛在苦海中經曆了什麽,他不知道,倒是那句:苦海種金蓮,花開見極樂。


    他聽到了。


    以苦海水為丹爐,以眾生念為柴薪。


    可他燃燈道人何嚐不是苦海眾生之一?


    良久,燃燈道人摘取一朵金蓮花,拈在手中,莞爾一笑。


    “這一局,是貧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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