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歌看著被燈籠照耀的少年笑了笑,亭子下的葉木陽和小桃紅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哇哇大叫,而一邊的蘇清玉則跟隨著歌聲唱了起來和著水麵傳遞了過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古難全.....”


    春玉棠有搭建的唱戲的高台,戲台的四周一片黑暗,唯獨戲台中央一片光明,戲台中央一長袖女子在舞動,聲音婉轉,恍若月宮嫦娥一般,此番景象讓周圍看景的一人一片叫好,而歌聲也讓人讚不絕口。


    整個春玉棠一片安靜,唯有戲台中央的人不被打擾。


    好詩詞.....


    “果然值得千金求。”有人喃喃道。


    劉秀才啞口無言,這,這要是買的下此詩詞,怎麽說也得是千金。


    周圍聽唱的人是怎樣的反應,怎樣的讚歎詩詞的優美,等在後台的其他女子們都也有些驚訝,沒想到第一個登台的就有如此的效果,心中不禁有些緊張和後悔。


    其實第一個登台的不算是有利的,畢竟眾人都還沒有凝聚心神,但出乎意料的詩詞竟然這麽的好,一絕清塵。


    婢女從窗戶裏收迴視線,小聲道“小姐,我們還不如答應媽媽呢,第一個上場,現在看來第一個上場反而能夠讓人記住了,剩下的,可能就沒有什麽新奇的啦。”


    玉棠正對著鏡子梳頭,笑嘻嘻的說道“錯了,錯了,我的這個不管是排在那個位置都是極好的,你就等著看吧,是吧知林少爺。”說完這話她看向一旁靜坐在一邊的少年。


    坐在角落的少年聞言抬頭迴答了句是,然後繼續低下頭來調琴。


    玉棠有些莫名的想要問他,是她好還是英歌好,但話到嘴邊又收迴去了,她怎麽想著跟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呢。


    一曲纏繞,春玉棠的燈更加明亮了。


    看到這場歌舞的人議論紛紛,而聽到這首歌的人也都紛紛趕來聚集。


    葉木陽和小桃紅也不在隻觀賞燈了,隻是招唿著要求看嫦娥仙子,蘇清玉倒是早早的先去了。


    蘇清河轉頭對英歌說道“你的那位是不是該登場了?”


    英歌失笑“還不到,還不到時候呢。”


    蘇清河聽見她這樣講也不再問,隻是對著葉木陽說“你們就先去吧,我們一會再過去。”


    那邊的戲台上也有傅家的仆人上台說了些今晚比賽的一些規則,大致的意思是,今晚請大家評鑒那位姑娘唱的好,就可以投個那個姑娘,投建的物品是掛在園中的一盞燈,然後留名登記好,走時攜帶著便可。


    這種不需要自己出錢還能博得美人一笑的事情,何樂而不為那,一時間戲台上人頭湧動。


    當然更多的是願意多談品鑒的詩詞,隻是有些可惜隻聽了一遍,正在此時台上的燈,滅了又亮,下一個姑娘也要登台了。


    “呀,是李瑤小姐。”


    “李瑤小姐的琵琶可是一絕的。”


    當紅的姑娘們不用介紹隻要一出場便被人一經認出,這就是紅了的好處。


    “這琵琶彈奏的必定跟之前的大不相同,你就耐心傾聽吧。”說這話的人一聽就知道是李瑤的擁護者。


    琵琶聲伴隨著各種的低語,匯聚成了一條條優美的旋律,漸漸的聲音壓過了周圍的嘈雜。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琵琶聲穿越久遠,匯聚在春玉棠的民眾要都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遠山伴隨著燈籠的點綴,更讓人感覺到了仙境之感。


    春玉棠一處的正廳內,圍坐著七八個年長的男人,他們麵前擺著美酒菜肴,盤腿坐的席子周圍還散落著一些木箭,由此可見,適才是正在玩投壺。


    此時大家都觀望著廳外的戲台上,年長的男人捋了幾下自己的美髯,手在膝蓋上伴隨著琵琶的節奏打著節拍。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歌聲停下,老者的手也停下了,隻道“這首詩詞好就好在開頭兩句。”


    “可是開頭兩句有些俗氣。”一個男人說道。


    “能夠變俗為寶也是一種本事,我現在知道這孩子當時在意園為什麽說創作不出來了。”


    有人問“是擔心奉承麽,如同當時的年家年士藍?”


    年家最初惹禍端不就是族中子弟輪番上陣力壓呂公卿麽。


    “一個孩子,老老實實的不獻媚、不討好也挺好的。”老者說完笑指了外麵的戲台子。“你看子敬做的不是挺好的,辦的也好,人美歌也好聽,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另外一個男子道“隻是意園的張大人和廖承一.....”


    正在此時一個小童匆匆的跑來在老者的耳邊低語幾句,那男人麵色大變,抬頭道“剛傳來消息說是知府和廖承一和張大人要到了。”


    聽見這話,廳內起風陡然一邊,老者卻緩緩道“到就到了,好生伺候著,那些大人們也是要過節氣的麽,既然來了都是客,迎進來便可。”


    廳中的男子聽罷道了聲是,便起身向外走去。此時台上有一位姑娘表演,這次的沒有唱歌,主要是舞蹈為主。


    咚咚的伴舞月,好似要把人的心中萬千的澎湃宣泄出去一樣,老者抬頭看去,手中也停了有力的節拍。


    鼓聲再次響起,玉棠等的有些著急,一個勁的不停的向外觀望。在看四周人滿為患,整個春玉棠都已經擠到戲台邊上了。


    “還有幾個是到我了?”


    “小姐你的前麵還有兩位。”


    “小姐莫慌的,咱們再等等。”


    玉棠深吸一口氣,關上窗戶,胸膛上下起伏。“就要到我了,快了快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麵的鼓聲突然停了下來,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一陣騷動過後,似乎期間還有人在跑動。


    “是知府大人來了。”


    “不光是知府,還有張大人、廖大人。”


    “玉棠站在窗邊聽見這話,一個猛的推動,窗戶率先從外麵被打開了。”


    玉棠抬頭看去道“知林少爺。”


    知林也沒見話,隻是對她擺擺手,玉棠也不客氣,立馬擠了過來,隻見一群人都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四周燈火通明。


    站在亭台上的他們清楚的看到,明火的照耀下,一群官兵,身帶大刀後背長箭。


    “我去看看。”


    “是我們”蘇清河道。


    英歌看著他笑,伸手做請,蘇清河手提燈籠,率先一步,一麵轉身伸手,亭子建在假山上,周圍的燈不多,台階昏暗,這些對英歌來說都不算什麽,隻是可能對於蘇清河他們來說,她現在還算是個病人吧,英歌看到他伸出的手,把拐杖轉交到了右手,左手牽住了蘇清河伸出的那隻。


    走了幾步,蘇清河突然停下腳步道“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英歌哈哈一笑,蘇清河要也不待她說什麽,轉過頭繼續前行,英歌在後麵道“無事的,就是去看看,萬一問到了我,我也能出來見個禮什麽的。”


    蘇清河嗯嗯的迴應了聲,提著燈專注的看著前麵的路。


    戲台的前麵官兵們傳來講話聲


    “還別說,這裏可真是熱鬧。”


    伴隨著講話,官兵們讓開,身後幾個穿官袍的人緩步走了出來,梁知府走在前麵,身後跟著一胖一瘦的兩人,他們穿著紅袍和綠袍。


    “梁大人。”傅家的一位老爺上前微笑施禮。


    “梁大人今日能來參加傅府的燈會,真是蓬蓽生輝。”說完又對梁知府後麵的二人施禮詢問“這二位大人是.....”


    梁景天麵色陰沉道“這二位是上京城來的廖大人和張大人。”


    上京來的大人,大家都聽說了,當然見麵今日還是第一次見,介紹完現場的氣氛變的有些奇怪。


    傅家的老爺含笑施禮,連聲說道幸會幸會等之類的恭維的話。


    廖承一上前微笑道“我等二人不請前來,多有叨擾了。”


    幾人見麵又是一陣寒暄,邊走邊介紹,步入正廳,廖承一走到一處站著沒動,隻是看著戲台子道“怎麽,這裏有歌舞麽。”


    戲台上的女妓們早已下台,此時台上空無一人,隻餘下盞盞星燈。


    傅家老爺連忙道是,“小孩子們組織的自娛自樂罷了。”


    張哲掃了在場的一眼,語氣不陰不陽的道“你們還挺高興的哈。”


    現場氣氛瞬間有片刻的凝滯。


    張哲的視線掃了四周,接著道“聽說當初原本呂大人是想借你們的春玉棠的,可惜未能借成,如今倒好,再也看不到了。”


    場中無人接話,傅家老爺們的神情也略顯複雜,原本有些躬著身子,聽見這話反而漸漸的直了起來。


    梁知府生氣的重重甩了一下袖子,帶帶著幾分怒氣道“不是早就發公文不許開辦燈會的麽,怎麽如今一個個你們都還能歌善舞的,唱的什麽.....”


    她話音剛落,有聲音從他們的側方傳來。


    “大人,勿怪,其實今日的這場燈會跟呂大人是有關的。”


    正準備往這邊走的傅子敬聽見這話,腳步一頓,傅子焉跟在她的身後道“英歌?”


    傅子敬嗯了聲,算是迴答了,傅子焉道“有意思,他錯開傅子敬向前看去,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手中拄著拐杖,正慢步而來。”


    看著走近的少年,梁知府眉頭一抽道“你,又是何人?”


    英歌上前施禮道“鄙人見過知府大人,小子英歌。”大概是擔心知府不知道她是誰,她又多說了一句,“當時打馬球時,有幸在現場見過大人一麵,在意園的時候,也被呂大人召見過一次。”


    梁知府還想說什麽,被廖承一個阻止了,含笑上下打量著她道“你剛次啊說什麽,你這等會與呂大人有關?”


    英歌道“今日他們吟唱的事小子做的一首詩詞名字是水調歌頭,而這首詩詞,是那日在意園呂大人要求小子做的,隻是那日小子膽怯,被呂大人的威嚴所震撼,並未做出罷了,今日做出也算是對呂大人以示高慰了。”


    傅子焉迴頭低聲道“難道這個就是她今日其前來的目的?”


    “她的目的,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呀!”


    傅子焉看他這表情顯然是不信他說的話。傅子敬隨後又解釋了一句“別人的目的,我怎麽會知道呢?”


    傅子焉低頭失笑。


    那邊廖承一聽見這話,咦了一聲“這又是怎麽一個故事。”隨後跟隨的一個紅袍侍衛上前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哦,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小子當時並未做出,後來心中一直耿耿於懷,於是終於在中秋佳節的時候,想出了,沒想到如今卻與呂大人....,今日恰逢中秋,也算是聊以安慰了。”


    遠處的林秀才聽見這話氣的把手中的扇子捏的哢哢響,喃喃道“真是,有辱斯文,怎麽會有這麽斯文掃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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