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廷的施術要求起步五人。


    為了印證一個猜測就需要五條無辜人命,這代價太過沉重。


    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


    想當初出海時十艘船近千人的隊伍,到了這裏隻剩下船上的四十幾個弟兄,很難再要求他們為此做出犧牲。


    “抽簽吧,這樣對誰都公平一點。”白丁艱難地開口道。


    姚遠點點頭,“我讚成。”


    劉智醒仍舊不死心,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也許有別的好辦法,但我現在想不出來。”


    “那就想啊!”劉智醒怒吼發泄一聲,隨即薅著自己的雜亂的頭發頹然坐在地上。


    婁廷冷眼看了看幾人,說道:“看你們這麽為難,我來動手好了。”


    白丁伸手攔住他,對姚遠道:“把人集中起來。”


    ......


    很快剩餘的船員都被集中到甲板上,這些人曾經都是威武精壯的漢子,如今被折磨得憔悴不堪,一個個用疲憊且疑惑的目光看著姚遠與白丁幾人。


    “長話短說,我們需要五個人協助仙師施法。”姚遠頓了頓,才繼續道,“我也不瞞你們,這五個人很可能因此失去生命......,朝廷允諾的補償翻倍,有沒有自願的?沒有就抽簽決定。”


    眾人麵色大變,一時間無人說話。


    因為姚遠最後說由抽簽來決定,這就給了他們一點希望,隻要五個人,也就是說活下來的希望還是很大......


    但終究還是會有少部分人站出來。


    “你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一定,答應我們翻倍又怎麽保證做得數?”


    “憑什麽要我們去死,你自己怎麽不去死!”


    “我不願意,也不抽簽!反正是個死,要麽你們現在就殺了我吧!”


    ......


    白丁站出來,大聲道:“諸位,我不叫胡來喜,我叫白丁,是皇上欽定的暗衛統領,同時也是紫氣門大長老的親傳弟子。”


    中氣十足的聲音暫時壓過了嘈雜的眾人。


    “我現在向你們保證,死去的人由我們紫氣門十倍補償,子嗣中若有天資者皆可入我門修行。”白丁抬手舉起一塊傳訊牌,繼續道,“這是修士的傳訊牌,我會當場將名字身份發迴宗門,保證承諾絕對有效。”


    一旁的婁廷嘴角微微一翹,隻有他知道,在這隕仙海內,傳訊牌根本不起作用。


    白丁的話讓這些人猶豫起來,過了一會兒,終於有個人站出來。


    “老曹,你去做什麽!”他身後之人吃驚叫道。


    叫老曹的中年男人迴頭苦笑:“這都還沒到遺跡呢,已經死了這麽多人,繼續下去反正也是個死,還不如......”


    老曹話沒說完,自己搖了搖頭。


    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對白丁大聲喊道:“算我一個,虎溪山曹猛!”


    “帶他去登記。”白丁對宋金平交代一聲,然後繼續問,“還有沒有?”


    又有一個人報名。


    就在這時,一個人對著人群大唿道:“我們憑什麽都聽他們的,要我們死就死?不如和這幾個狗日的拚了,大家搶下船逃命!”


    婁廷皺眉,手中長刀剛剛抬起就看見白丁已經閃電一般上前掐住了那人脖子。


    “算他一個,帶去登記。”


    白丁將這人穴道封住,拋到暗衛腳下。


    “還有沒有,沒有就抽簽了。”


    再問了一遍,沒人迴答。


    白丁衝著姚遠點點頭,然後姚遠將準備好的簽筒拿了出來......


    ......


    譚龍突然覺得眼前一亮,接著物換星移,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房間內。


    那些消失的船員也再次出現在眼前,都和譚龍一樣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環境。


    牆麵和地板都是用整塊的白玉石構成,泛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將房間照得透亮,奇怪的是房間沒有門窗,不知道出口在哪。


    “師父!師父!”


    楊韻和朱傑擠開人群,攙扶起一個佝身駝背的老者。


    老者發須皆白,皮鬆肉皺,白色長衫上還有不少血漬,幾乎難以讓人相信這就是先前還雍容儒雅的高義。


    陳立皺眉在譚龍耳邊小聲說道:“沒看見謝明。”


    譚龍點了點頭。


    雖然他平時是個話癆,但也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時候不該說。


    老者擺手道:“為師沒事,不要擔心。”


    果然他就是高義,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這樣。


    高義在楊韻與朱傑的護衛下,占據房間一角開始盤膝療傷,其他人則是自覺地與三人拉開一定距離,神色各異地看著這三個雲霞宗修士......


    “我們這是在哪?”


    “怎麽出去?連個門都沒有。”


    ......


    楊韻大喊:“聒噪!不得打擾師父療傷。”


    朱傑平時待人溫和,他安撫眾人道:“諸位稍安勿躁,一切先等家師恢複再說。”


    人群暫時安靜下來,低聲竊竊私語。


    大家本就對墟族遺跡一無所知,加上對仙師心存敬畏,自然隻能乖乖地等待高義的領導。


    謝明一直沒有出現,這些人都不蠢,結合高義現在的異樣八成已經猜到是怎麽迴事。


    譚龍小聲問陳立:“你說的墟鬼怎麽還不出現?”


    陳立看著四周,茫然地搖了搖頭。


    ......


    高義的先祖當中,有一人曾隨元嬰大能來過隕仙海。


    雖然不過是築基境界,卻是那次轟動一時的探險中僅有的三個生還者之一。


    說來頗為諷刺,三個人即便命大僥幸生還,迴去卻都遭受了門派的囚禁與審訊,不久之後全部長辭於世,而這三派也再沒有組織過人探索隕仙海。


    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沒有什麽可說,因為關於歸墟遺跡的記憶全部被人抹去。


    高義所謂的手記實際上並不出自這位先祖,而是先祖的雙胞胎弟弟。


    兩人心意相通,弟弟偶爾能看見哥哥經曆過的景象,就是靠著這點冥冥中的聯係,做弟弟的耗費一輩子,才將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給整理記錄了下來。


    哥哥的死,讓這個雙胞胎弟弟視之為不祥之物,隻會為高家招來災禍。


    但又舍不得這份珍貴的資料失傳,所以悄悄將其封存起來。


    直到高義這一輩,才偶然間發現了這個秘密。


    時過境遷,修界視隕仙海為禁地,已經沒有多少人對此感興趣,恰逢高義身體出了狀況,他這才冒險策劃了這次行動,不成功便成仁。


    也正是靠著他這股拚死一搏的勁頭,才戰勝了謝明。


    修士對戰,並不是誰強誰就一定穩贏。


    謝明沒有料到高義如此決絕,一上來就自燃金丹拚命,甫一交手便吃了大虧。


    高義的武器是天籟玉笛,使得招是同歸於盡的雲霞挽歌。


    在漩渦底部狹小的空間內,謝明無處可逃隻能硬敵,但先受重創的他再要發力為時已晚。


    玉笛碎,挽歌止,謝明亡。


    高義好不到哪兒去,金丹燃盡,經脈俱焚。


    如今他還能活著全靠迴光丹吊命,迴光返照 將死未死,活不過十二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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